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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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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究竟是怎么与安东尼奥相爱的,罗维诺也说不清,他见过的好人也不止安东尼奥一个,但是却只有这个西班牙裔美军士兵改变了他的生活,给罗维诺几乎全是黑暗色调的生命中添加一抹明亮的色彩。
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罗维诺正在读一本英文版的《牛虻》,那是他最喜欢的书,他爱这本书远胜于任何经典,对此拉青格神父曾表示过一点失望,神父一直希望罗维诺多读一些神学作品,可惜对那些大部头罗维诺没有兴趣。
那天罗维诺注定不能安静地看书,他刚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忽然传来一阵堪称刺耳的吉他声,他不满地抬起头来,看到离他不远的草地上坐着两名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其中一人正在弹吉他,另一个拼命捂耳朵。
“安东尼奥你为什么不能弹点正常的东西?”捂耳朵的那一位愁眉苦脸。
“可是我喜欢这首曲子。”抱着吉他的士兵笑着回答,拨弄琴弦的手指没有停下。
安东尼奥?这就是他的名字了。罗维诺被安东尼奥的笑容所吸引,那是胸怀坦荡的人才能拥有的表情,美好得令人嫉妒。
这时走过来一名警【隔】察,要求安东尼奥立刻停止制造噪音。
“好吧,非常抱歉!”安东尼奥站起来,把吉他收好,“我这就走。”
罗维诺也站起来,笔直地走向安东尼奥,他很少主动同陌生人说话,但是这一次他非常想接近这个人:“士兵,等一下。”
安东尼奥和他的伙伴都因罗维诺不客气的态度而疑惑,安东尼奥先开口问:“什么事,先生?”
罗维诺指指安东尼奥手里的吉他:“那是什么音乐?很奇怪。”
“弗拉明戈,”安东尼奥不好意思地说,“我弹得不太好。”
“西班牙的音乐?您不是美国人吗?”罗维诺问道。
安东尼奥的笑容变得深情:“美国是我的国家,但安达卢西亚才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一次都没去过那里。”
罗维诺不解地问:“那么你为什么喜欢弗拉明戈?”
安东尼奥把吉他抱在怀里:“因为弗拉明戈是流浪者的歌。”
“安东尼奥,我们该回去了。”旁边的伙伴催促道。
安东尼奥向罗维诺告别:“那么我该走了,先生。”
“等等,安东尼奥!”罗维诺忽然叫道。
安东尼奥对于罗维诺突然叫他的名字有点惊讶:“您还有事?”
罗维诺鼓气勇气说:“我叫罗维诺·瓦尔加斯,如果你愿意,我希望可以听你多讲一些——关于弗拉明戈,或者别的什么。”
安东尼奥吃惊地看着罗维诺,又看看自己的伙伴,犹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瓦尔加斯先生。”
“叫我罗维诺就好。”罗维诺说着飞快地撕下《牛虻》的最后一页,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如果你愿意,请给我打电话!”罗维诺说着快步离开,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一头雾水地看着罗维诺离去的背影,安东尼奥喃喃自语:“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也很有趣。”低头看看手中的纸条:“《牛虻》吗?”
安东尼奥的伙伴大大咧咧地搂住他的肩膀:“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敢打赌,这小子肯定不是德国人,八成是到处留情的意大利人,没准他看上你了。”
“其实我更怀疑你看上我喽,你这狡猾的苏格兰人!”安东尼奥笑嘻嘻打了伙伴一拳。
他们的关系有一个浪漫的开端,为此罗维诺曾经很开心,但是现在他只能因为那太美好的过去而感到刻骨的痛楚。
早餐和贝露一起吃,这是罗维诺的习惯,但是这对同器而食的未婚夫妻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贝露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年长罗维诺一些,总是对罗维诺照顾得无微不至,然而她也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煎熬,她深知自己未来的丈夫完全不爱她,并且他还在为他过去的爱人而进行可怕的复仇。有时候她的眼泪会落在自己面前的银盘里,但他视而不见。
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走进餐厅,他是个奇怪的人,即使在这种温暖的天气也围着蓝白条纹的围巾,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竟来自于美丽的郁金香的故乡,但他的确是个土生土长的荷兰人。
“情况怎么样?”罗维诺一边切着配有白松露的薄饼一边问。
“他们已经乘今天上午的飞机前往悉尼。”荷兰人把一份航班的时刻表放到桌上。
“卡萨布兰卡,多么浪漫的城市!他们居然不肯多留一天!”罗维诺冷笑着说。但那笑容很快变得发苦,罗维诺想起他曾经与安东尼奥约定,他们要去那座有白色房子的城市,要听听《时光流逝》,在音乐中老去。
阿尔在卡萨布兰卡曾与亚瑟联系:“亚瑟,马上调查安东尼奥的一切关系人物。”
亚瑟很奇怪:“安东尼奥?和你的案子有关?可是要调查一个人的所有社会关系很难,有没有具体范围?”
阿尔沉吟片刻:“我也没有具体的怀疑对象,现在只能大范围调查。”
王耀忽然插嘴:“□□,绑匪能够找到我,一定有□□关系。”
阿尔看王耀一眼,灵机一动:“亚瑟,调查安东尼奥在海外驻扎期间接触的人,尤其是□□成员。”
“好,明白了,我尽快给你消息。”亚瑟说道。
挂上电话,阿尔皱眉沉思:安东尼奥如果真的接触了□□,那一定是在去德国以后,在美国时,阿尔与安东尼奥一起服役时总是形影不离,后来也一直保持密切的往来,对安东尼奥那简单的社会关系,阿尔再了解不过了。
飞往悉尼的客机上,王耀一直扭头看着窗外,这个姿势令脖子十分酸痛,但他不肯转回来。
“你不累吗?”阿尔无奈地问,“这样等到下飞机时你的脖子就正不过来了。”
王耀不理会,依然赌气往窗外看。
“好吧,昨晚是我用力过度,不过并没把你弄伤,你再这么怄气有意义吗?”阿尔拍拍他的肩膀。
“我认为你是故意的,你想把我的腿弄断!”王耀终于转过头来,咬牙切齿地说。
“我只是为了让你舒服一点,是你自己先说难受的!”阿尔不服气。
“我可没求你帮我解决问题!”王耀针锋相对。然后他忽然越过阿尔的肩膀看到坐在阿尔右手边的女人正竖着耳朵听他们的对话,且带着一脸暧昧不明的奸笑,他只好压低声音对阿尔说:“别吵了,有人偷听。”
阿尔警惕起来,抱起双臂坐直身子。
“身为湾湾的丈夫,又是FBI,你居然会让湾湾身处险境!”王耀小声埋怨。
“想这些已经没用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她救出来。”阿尔自知理亏。
空中小姐送来饮料,阿尔要了可乐,王耀想要中国茶,却被告知没有这种东西,他只好选择清水。喝饮料不是必须的,但可以让他们有事情可做,令尴尬的气氛得到稍许缓解。
十多个小时的漫长飞行令人疲倦,机舱内熄灯后,乘客们都开始打盹。在飞机上睡觉不是件舒服的事,最难以忍受的是脑袋无处可放,这会令脖子和肩膀酸痛。翻来覆去地睡不好,阿尔干脆拉过王耀,把他的肩膀当成枕头。王耀想抗议,但那沉甸甸的脑袋已经不依不饶地放上来,推都推不开。
机舱广播里传来抵达悉尼的通知时,王耀如释重负地敲醒阿尔:“给我起来!”
“嗯?怎么了?”阿尔睡眼惺忪。
“‘船到马赛’!”王耀瞪他一眼。
“《基督山伯爵》?喂,我们可不是来复仇的!”阿尔揉揉眼睛,戴上眼镜,他的眼镜没有度数,可他却总喜欢戴着。
“但绑匪是来复仇的,”王耀的表情忽然变得冰冷,“涉及到湾湾,这对我来说也将是一场复仇。”
王耀的样子让阿尔感觉毛骨悚然:“我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走着瞧,如果你能阻止我。”王耀解开安全带。
悉尼与卡萨布兰卡有十个小时时差,两人下飞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8月9日清晨,阿尔一下飞机就接到亚瑟的电话。
从亚瑟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有了重大发现:“阿尔,安东尼奥在德国时与一个重要人物有过来往,不过并不多,似乎只见过两三次面。”
“什么人?”阿尔问。
“本田菊,现任日本山口组组长,当时还是分会长。”亚瑟说。
“看来我们碰上大人物了!”阿尔冷哼一声,“还有其他的吗?”
“安东尼奥还有过一个情人,是个意大利男人,”亚瑟接着说,“来历不明,虽说是留学生,但是这个人的资料却很模糊。”
阿尔不解:“安东尼奥的男性情人?我不知道他原来是……不过这不重要,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罗维诺·瓦尔加斯,别的都不清楚。”亚瑟说。
“好的,我知道了。”阿尔说着挂上电话。
王耀的脸上忽然带上亡命徒的笑容:“本田菊吗?大概我们可以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