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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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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附近的旅馆住下,十分钟后服务生便送进来一封信,上面指名要阿尔拆开。阿尔打开信封,信纸上有一个电话号码,注明需用旅馆前台的电话拨打,并且要求阿尔单独去打电话。
“我得自己去。”阿尔把信给王耀看。
王耀只能留在房间里,他向窗外看看,把窗帘拉上。
阿尔来到旅馆大堂,用前台的电话机拨通那个号码,那一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一听就是用劣质变声器做出来的效果:“明早七点务必到达三姐妹峰顶,否则你会看到女人的尸体。”
“我会的,”阿尔镇定地说,“可否告诉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多余的不要问。”电话那头说。
通话切断了,阿尔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若有所思地挂上电话。
回到房间,王耀问阿尔:“怎么样?”
“他说如果明天七点之前不能到达三姐妹峰顶,就会看到女人的尸体。”阿尔回忆着绑匪的话。
“女人的尸体?是指湾湾吗?”王耀紧张地问。
“他没有说,原话是‘女人的尸体’,就是这样。”阿尔抚着额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明天都得去爬山。”王耀有些犯愁。
另一边,罗维诺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扔给身后的荷兰人:“销毁。”
高大的荷兰人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罗维诺抬头看着过于高远的屋顶,他讨厌这种宏伟的建筑,在他看来这样的地方像坟墓一样冰冷。但是他的父亲生前喜欢这种宽大的房子,在父亲身边的日子总令罗维诺感到压抑,所以他宁可住在寄宿学校也不愿意回家。费里西安诺倒不那么挑剔,可是父亲不喜欢把费里留在家里,因为他会把每个房间的墙壁都涂上水彩。
“罗维诺,你为什么忽然要回这里?”贝露在罗维诺身后温柔地问,“你不是讨厌这座房子吗?”
“令我讨厌的不止这座房子,”罗维诺头也不回地回答,“我最恨的是曾经活在这里的人。”他回头看着贝露,金发的女人一如既往的美丽。
“不过偶尔回来也不错,这里毕竟曾是我的家。”罗维诺环视宽阔的大厅,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罪恶与欺骗的味道。
上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呢?
罗维诺最初认识安东尼奥的时候,是被那个男人身上的温暖和乐观所吸引,他当时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干净的人做朋友,可以让他暂时忘记几乎占满自己生活的黑暗。但是很快罗维诺发现自己想要的不止是朋友,他需要的是爱人。他只信任两个人,拉青格神父给予他的是父亲般的关怀,而安东尼奥则填补了一种更重要、更亲密的情感。而且安东尼奥与拉青格神父不同,他从不告诉罗维诺应该做些什么,而不管罗维诺有多么荒唐的想法,他只会包容地微笑。
罗维诺感到罪恶,这样的感情他无法对安东尼奥说出口,于是他去向拉青格神父忏悔。那天拉青格神父前所未有地失控,不断地大声强调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命令罗维诺马上离开安东尼奥。罗维诺心中的罪恶感加深了,他早已知道神父会斥责他,但是或许在事情真的发生之前,他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希望神父能够谅解吧。
向拉青格神父坦白之后,罗维诺更加苦闷,他甚至想过要用苦鞭抽自己以抑制内心的肮脏念头,可是他终于发现在魔鬼一样的欲望面前,上帝的威严是多么不值一提,虔诚的信仰可以瞬间崩溃。
于是在魔鬼的驱使下,罗维诺终于向安东尼奥说出心底的一切。他等待着,等待安东尼奥跟他翻脸,然后弃他而去。
但是安东尼奥只是愣在原地,他呆呆地摸摸自己的下巴,结结巴巴地说:“是这样?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哎,我确实没想到……”
罗维诺想自己应该离开了,退出安东尼奥的生活,于是他转身要走。
安东尼奥忽然拉住他的胳膊:“等一下!我的嘴很笨……不过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
潘多拉的盒子在那一刻打开,如果早知道盒子里的灾难是如此甘美,他们应该及早犯罪。罗维诺后悔自己一直优柔寡断,否则他和安东尼奥的快乐时光还可以再长一点,在上帝的惩罚到来之前。
第二天清晨,王耀和阿尔从旅馆出发前往蓝山,他们的脸上没有普通旅行者对目的地的憧憬,对周围的一切都漠然,只想尽快达成目标。
对王耀来说,登山非常辛苦,之前走路时他还能尽量维持和健康的人差不多的步态,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法再撑下去了,很快露出疲态,腿也一瘸一拐的。
看到王耀吃力的样子,阿尔终于完全相信他的腿伤已经到无法治愈的地步了:“休息一下吗?”
“不用,还可以走。”王耀用从旅馆租来的登山手杖支撑自己的身体,费力地挪动右腿,力图加快已经慢下来的速度。
幸好他们提早出发,现在是五点半,剩下的路程不多了。
太阳渐渐升起,照亮蓝山壮丽的景色,一线长云浮在天际,碧蓝的天空下,绵延不止的绿色山峦像大地起伏的筋脉,蕴藏着承载万物的力量。阿尔下意识地远望,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这样一片美景之中,不禁停下脚步。
发现阿尔停下了,王耀也停住,顺着阿尔的视线看去,用汉语轻声说:“江山如画。”
“嗯?什么?”阿尔回头问。
“没什么,快走吧。”王耀催促道,继续奋力向上爬。
差十分七点,他们终于到达三姐妹峰顶,两人同时敏感地听到一阵轻微的嘀嗒声。
“定时炸弹!”阿尔叫道,目光立刻四处搜寻。
“在那!”王耀指着左前方,一棵大树下绑着一位黑发的女性。
阿尔立即冲过去,王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树下是一个年轻姑娘,眼睛被蒙着,嘴上粘着胶带,她身体上绑了两个定时炸弹,导线用复杂的手法与她的身体交缠,想要救她就不得不拆除炸弹,而时间还有十分钟。
王耀急忙扯掉姑娘脸上的蒙眼布和胶带,待看清了那张被眼泪弄花的脸以后,他大失所望:“不是湾湾!”
“救救我!”姑娘虚弱地求救,她的英语带有奇怪的口音。
阿尔检查定时炸弹:“这是一组连动的定时炸弹,必须两个人同时拆除,如果步骤不一致就会引爆。”
“那我们来吧。”王耀二话不说便动手。
炸弹繁复的结构给他们造成很大的麻烦,而姑娘哭哭啼啼的声音也是一种干扰,更别说她还会着急地扭动身体挣扎。
还剩一分半钟的时候,两人同时剪断最后的导线,炸弹的计时器停止了,他们同时长出一口气,身上不知是被清早的露水还是自己的汗水弄得透湿。
姑娘哇地放声大哭,可是王耀和阿尔都没心情去安慰她。
“女人的尸体?呸!”阿尔啐了一声,“如果我们来得再晚点,看到的就是女人的残骸了!”
休息一会儿后,阿尔背起腿软的姑娘下山,王耀在前面帮他引路。
“你自己能行吗?”阿尔看看王耀动作不自然的右腿。
“我没事,”王耀回头说,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阿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的样子像一个很有名的中国故事里的角色。”王耀笑着说。
“哦?是个很帅的大英雄吗?”阿尔问。
“是一头背媳妇的猪,”王耀调皮地笑着说,“他自以为背的是媳妇,其实却是一只猴子。”
“不幸的蠢猪!”阿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骂人话,“F**k you!”
“You kidding me”王耀眨眨眼,“Well, come on!”
他们救下的姑娘是位越南留学生,她意识到自己安全生还后就哭闹地说要马上回国,再也不来澳大利亚。
回到旅馆后,服务生对阿尔说前台有他的电话,阿尔去接听,对方又是那个沙哑的男声:“8月15日11:30,巴塞罗那神圣家族大教堂门前。”
“哦?这次是巴塞罗那?你想让我们享受一次环游世界的长假?”阿尔讽刺地说。
“你已经用上‘我们’这个词了?”对方揶揄道,“我说过,多余的不要问,如果你不想看见你女人的尸体。”
“这次你不会再塞给我一个越南女人吧?或者菲律宾女人?”阿尔调侃地说,“今天救那个女人已经让我觉得多此一举了,但愿你别再玩这套把戏!”
那一头挂断了,阿尔冷笑一声放下听筒,这个绑匪并不聪明。
罗维诺气愤地将手机摔在地上:“该死的美国人!他居然嘲笑我!”
荷兰人默默拾起手机,听不出喜怒地对罗维诺说:“先生,您应该做好准备,这两个人要开始反击了。”
“不需要你来告诉我!”罗维诺烦躁地挥挥手。
荷兰人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悉尼的旅馆里,阿尔把下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告诉王耀,王耀的表情从紧张变成计谋上心的笑:“接下来,该我们扳回一局了!”
阿尔也会心地笑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