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染》牙疼

3、明石(下)

　　明石家族，乃名门显赫，皇亲贵胄。
　　明石腾兴身为长子继承父辈朝位，膝下并无子嗣。正室夫人与其恩爱多年，奈何不管如何努力，仍旧徒劳无功；仅是爱妾成姬为其产下一双孪生女娃。姐为菟葵，妹为菟丝。
　　成姬产下女娃不足三月，因体虚病重，撒手别过人世。
　　明石夫人将遗孤姐妹纳为己出，也算是将侧室女儿的身份抬高正名。
　　此时，盛行慵懒的明石夫人正坐在寺庙后院的雅厢轻啜爽口温润的清茶，神态闲适地看着对面那严重迟到的一男一女。
　　面对此刻看来还举止优雅的名门贵妇，权舆还可勉强微笑颔首，得宜应对。但，旁边似乎已被毒辣的酷热陷害得中暑的朵祉只觉天旋地转，不能言语——恐怕即使明石夫人的□□长在额头上，额头长在小腿上，小腿长在胳膊上，她也绝对不会发现；面对满桌精致小巧，造型可爱的糕点，权舆礼貌而尽兴地细细品赏，一块又一块，但那个明显呈神志不清状的朵祉只能双眼无神地瞪着甜点，持续的发呆兼发晕。
　　“轩端三君，许久不见对我这远房表亲可还认得？”明石夫人放下茶杯，寒暄亲切，因权舆是家中第三子，故又称三君。
　　“哪会，夫人依然如侄儿上回见得那样端庄美丽。”
　　“三君真会开玩笑，”从三岁到八十三岁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尤其是明石夫人这种平时没啥消遣的当家主母为最！“唷，三君，这姑娘是……”
　　“让夫人见笑了，她就是我五平染坊的印染师傅施朵祉。”
　　隐约听到别人提到自己，朵祉些微抬首，对在场两人露出一丝安然归西的笑——权舆想要阻止她那丢脸的表情，但……始终来不及……（汗！）……
　　“这师傅年纪轻轻便有一身绝妙技艺，实在难得。”啧啧有声的同时也发挥三八的天性对其气质形貌打量一番。“呃……其实今天邀约三君来此处是有一事相托。”
　　“夫人请说。只要是小侄能力所及、就决不会推托。”
　　明石夫人伸手示意一旁的侍女，侍女撩开室中角落的竹帘——
　　一少女端坐其中，半遮半露的侧脸、轮廓秀美，肤白胜雪，容颜可人。
　　“……这是小女菟葵，三君大人可还认得？”
　　权舆收回打量的目光，一笑：“明石家可爱的大小姐，三君自是认得。”
　　明石夫人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明石家与风间的婚期在即，小女菟葵想请施师傅为其印染喜裳……菟葵对于师傅你的染品可谓倾慕已久啊。”
　　朵祉定了定神，马上伏身行礼，转过头便在明石夫人的示意下进入内室。
　　她接过丈量的木尺，为明石小姐量身。
　　内室外的权舆掀起浅笑：“我还记得幼时与两位小姐一同游戏的时光，实在是惬意啊。”
　　明石夫人回以一笑，倒并未答腔。
　　权舆径自续道：“那时侯，两位小姐站在一块儿、可是谁也分辨不出来，倒是把我们男孩们手上的糖果赢去不少。”
　　“三君竟还记得，那姐妹俩也实在淘气。”
　　“……后来，啊、我听说有人能将她们辨认出来，便去讨了个办法——”
　　“那后来怎么着？”
　　“后来……”他顿住，规规矩矩的将杯子端了起来，呷了口茶：“后来……”
　　“怎么着？”
　　闻言，权舆却是笑了起来：“夫人还当真啊，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两位小姐如此相象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分辨出来呢！”他发现对面的那位夫人似乎松了口气，权舆也不愿作弄她，又问道：“说来也有些奇怪，夫人好端端的放着官缎不用、为何却请我染坊的师傅效劳？”
　　“官缎固然是好，但……菟葵就是偏爱施师傅的染品。”
　　这么句话也不知是给权舆逼出来的，抑或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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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谈拢，两人再次回到百步梯。
　　“……说实话，那明石小姐真是美呆了。”
　　权舆心知她想说的并非这句。
　　“我说啊，你们那近亲关系，怎么水平就差得那么远。”朵祉吁叹：“你瞧人家明石小姐礼节周到相貌可人十全十美无可挑剔，你就只有这副烂模样~~~~~”
　　“我就哪儿碍着你了，你跟你乐祉我就老看不出象一对姐妹”他扯了扯唇角：“有时候不相象才是件好事。当你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熟人，原来顶着张相同的面孔、内里竟是个全然陌生的另一个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他嗤笑一记：“说了你也不懂。”
　　“喂，别这样侮辱人嘛！”
　　“事实如此呀！”
　　“什么事实，你侮辱人就是事实……”
　　“我也没让你被我、呃……哎呀，你说归说别动手动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