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月下美人》百鳥神思者

83、第二十七章 天后之泪

　　就在水仙女洋洋得意之时，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神王要迎娶新王后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飞过巍峨的高山，越过广阔的大海，传到了伊里斯女神那洞悉万物的神耳之中。一接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伊里斯便扇动她那美丽的翅膀，前往赫拉的所在之处。
　　天上旋即架起一道美丽的彩虹。赫拉一瞧见那个熟悉的暗号，便急切地将正要借入手中的腰带还给普绪克，连道谢也顾不上，便匆忙离去，留下年轻的女神在原地怔怔出神，为一桩功败垂成的大买卖而遗憾。
　　赫拉坐在她那冰冷的金王座上，不耐烦地拍打着黄金的扶手，下一刻，只见美丽轻盈的伊里斯姗姗来迟，天后问道：
　　“伊里斯，要知道我等你等得很不耐烦。我一察觉到暗号，便由奥林匹斯飞回这里，迎接你迟缓的回归。你已经得到了消息，为何迟迟未归？”
　　“啊，我的王后啊，你有所不知，”伊里斯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未到半天，为了执行你的重命，我已经围绕大海和陆地巡视三次，特意绕开了宙斯的鹰和赫尔墨斯的领地。”
　　赫拉听完双眉紧蹙，催促道：“快说吧，我知道那个男人又对我撒了谎。许德里阿德斯在哪里栖身？”
　　“我的王后啊，此事相当严峻，你且做好打算。”伊里斯严肃地说着，将一面铜镜给天后呈上，只见镜中显现出神王宙斯与仙女幽会的场景。赫拉一面盯着铜镜仔细瞧着，一面听信使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在巍然耸立的吉赛隆山附近，那逝去的塞默勒曾经纵/情享/乐之地，在那山的山顶，凡人不能企及的地方，由宙斯下令，赫淮斯托斯动手，建造起一座富丽堂皇的新宫殿！在那没有烦忧的乐园里，那个女人过着甜蜜的退隐生活。宙斯要求，阿芙洛狄忒和她那驾驶战车的儿子、以及美惠女神都去服侍她。哦，在那遥远的、众神难以察觉的地方，宙斯和那水仙女正快乐地生活着，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安全的避难所——”
　　“够了！我不想再听下去。”赫拉不悦地将镜子搁置到一边，从她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只听她说：
　　“难怪我寻遍塞浦路斯和伯罗奔尼撒，也不见爱与美之神的踪影。她竟然向我隐瞒了此项重大消息，可见宙斯下定决心要令众神与我作对。我要命令那凶狠的哈耳皮厄从梦中醒来，抓紧时机，消灭可恶的许德里阿德斯！攀上吉赛隆山的山顶，抓住她，在盛怒中把她撕开，把她拉到阿克隆河，让她跌下去，滚落黑暗的深渊！永远再看不到光明！”
　　天后说完，准备去召唤惩罚女子的女妖，伊里斯却拦住了愤怒的天后，语重心长地补充道：“我的王后，我知道你现在怒不可遏，但请你恕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更重要的消息，你知道我要说的不仅是这个。如今，你要当心你那神后的王座，正被邪恶的双眼所觊觎。那战无不胜的乌云之汇集者，正要从他的所有神妃中挑选一名中意的女子，来取代你的地位！如果不能阻止宙斯执行他的决策，那么你几千年来为维护家庭秩序所付出的心血都将是徒劳！唉，我想宙斯极有可能趁此机会将许德里阿德斯带上他的王座，因为那是个符合他的要求的女人。我知道你将面临一场新的恶斗，但实在没想到什么好的对策……”
　　尊贵的红衣天后听到伊里斯为她带来的这个消息，惊讶地瞪大了她那明亮的杏眼，此刻她心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确认消息属实后，只见她悲愤的眼中含着热泪，她对着她的孔雀和杜鹃，对着她的黄金王座，对着她的莲花权杖，大声宣告道：
　　“现在，我可够了。如果我要处罚任何与我丈夫偷/情的人，那不是因为我不能约束一个谎话连篇的人讲诚信，也不是因为我不能教一个无赖遵守道德，更不是因为我为一位卑劣的丈夫的背信弃义而伤心吃醋，而是因为我无法忍受我所守护的圣洁和忠贞最终将败给邪/淫和背叛！假如我的王座会有丝毫的动摇，就叫我的臣民把我抛弃！我向地狱发誓。浩瀚的宇宙，听听这个令人颤抖的誓言！要问金座的女主人是谁，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赫拉！当年我令被诅咒的阿格诺尔一族无一幸免，现在我也将为了我的荣誉向那些挑衅我的人施以报复。等着瞧吧，任何想要取代我的人，她会变得像伊娥一样滑稽，像塞墨勒一样粉身碎骨！”说完，伊里斯还来不及阻止，这盛怒的女神便走出了神殿。岂料赫拉刚出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宙斯。原来，宙斯也早有防备，他预料到缪斯的歌声终将暴露他偷情的始末，便命令赫尔墨斯随时向他报告赫拉的动向。现在，他见赫拉手握权杖，怒气冲冲，便知道赫拉要去报复他的情人。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总是不安分的女人！”宙斯叫住赫拉，对她说，“为了与我作对，你总是干些不合时宜的事，这我知道，可你竟敢背过身去，还对你的丈夫冷眼相待，难道你不知道见了丈夫应该笑脸相迎吗？”
　　“你这个背叛婚姻的混蛋，你啰啰嗦嗦地说这些干什么？现在你应该和你的情人在一起，而不是与我说教。”赫拉瞥了丈夫一眼，“看见你这副嘴脸我就生气，这教我实在无法笑脸相迎。”心直口快的赫拉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宙斯那可怕的闪电拦住了去路。宙斯装出一幅怒不可遏的神情，心中却暗自窃喜，因为他正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牵制住赫拉而发愁，没想到赫拉的举动正中他的下怀。
　　“喂，倨傲的女人，瞧瞧你这副可憎的面孔，如今你连你的丈夫也瞧不上啦？如果我这个做丈夫的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宙斯说着，拉住赫拉的胳膊就将她往神殿里拽。
　　“放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难道你怕我坏了你的好事不成？”赫拉挣扎着吼道，“你是一个谎话连篇的混球，如果你还能想起来一位妻子抛下赫斯帕里德斯所在的那片乐土，投身于贫瘠的奥林匹斯，只为辅佐你登上王位一事，你就不该这样对待我！哼，凡人还知道不能亏待共患难的老婆呢！你可别忘了，要不是我在你被提丰打得奄奄一息之时悉心照料你，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对我耀武扬威吗！”
　　听罢，宙斯终于怒上心头。“我几时说过需要同一个女人共患难啦？要知道提丰是你从盖亚手中接回，并托人将他养大，差点给我造成灭顶之灾！在这件事上，我从来都只感谢赫尔墨斯，因为他那是作为英雄的举动，而你却是牝鸡司晨！”他一面粗暴地把赫拉拖进她的卧室，用他那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她甩到她的金床面前，一面狠狠地对她宣告道：
　　“瞧这吧，别以为你与我分享这至高无上的黄金宝座，我就不敢治你的罪！倘若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在丈夫愤怒之时温柔体贴、好言讨饶，那么作为地上的平民她将得到刑罚减轻的机会，作为地上的贵族她将得到罚款求饶的机会，作为天界的神祗她将得到同寝求赦免的机会，但如果一个恶毒善妒的妇人在丈夫愤怒之时出言不逊、恶语顶撞，那么作为地上的平民她将受到鞭笞的惩罚，作为地上的贵族她将受到禁食的惩罚，作为天界的神祗她将受到禁闭三日的惩罚，要知道爱神厄洛斯纵然对他的娇妻普绪克十分钟爱，也时常将那年轻女子幽禁在宫中，以此作为对她的规训，以免她到处走动生出事端。哼，这就是一位丈夫和主人所拥有的天经地义的权力！爱神尚且如此，何况我，你的经常因你那刚强不化的顽固本性而走背运的丈夫！倘若你意识到了自己的不驯，就该把你的脸用面纱罩住，在此好好呆着，直到你丈夫的新婚结束为止！”
　　听完这番话，赫拉气得浑身发抖，既伤心又愤怒，抓住宙斯又揪又咬。夫妻二人互不相让，越吵越厉害。拉扯中，宙斯一把将赫拉推开，使她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接着他拿出了他教训赫拉的法宝，一条黄金的锁链。他二话不说，抓住赫拉的脚踝，将她锁在床边，愤怒的赫拉扯着嗓子对他骂个不停，却丝毫无法挣脱。
　　“这下，你休想让任何人帮你的忙！我会下令禁止任何人插手此事。即使被你打了一记耳光的阿尔忒弥斯不计前嫌要帮助你，我也不允许她出手，要是雅典娜听从你的命令为你做事，我就要没收她的埃吉斯顿和战盔，令她回她那蒙尘的闺房去面壁自省，还有你那言听计从的好儿子阿瑞斯，你也休想让他再跪到我面前来替你求情！”
　　宙斯如此这般怒气冲冲地说完这番狠话，便扬长而去，留下愤怒的赫拉徒劳地挣扎着，诅咒他个不停。正当她伤心欲绝、悲愤交加之时，她忠实的信使伊里斯从闺房里现身了。原来，伊里斯趁宙斯发怒的当儿及时躲进窗帘背后，目睹了这场争吵的始末，见证了女主人遭遇的责难和痛苦。宙斯早已走远，伊里斯强忍着因同情和悲伤而流下来的泪水，来到失意的女主人面前，抓住她冰凉的双手，对她开言道：
　　“我的王后，你且不要过度伤心，因为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一切都还来得及！要知道你并非孤单一人。我，伊里斯将一直与你同在！神王虽然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但并没有说天后的侍从不能留在此地。现在，你先好生呆在此地，不要再激怒金座上的神王。因为我会陪伴着你，替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赫拉扬起低垂的头，哭红的眼中满是怀疑，接着叹息道：“宙斯命令任何人不得帮我的忙，我现在自身难保，你要是被他发现在帮我做事，他的怒火一定比现在更盛！”
　　“不，我亲爱的王后，”伊里斯坚定地说着，拉住了女主人的手，“神王婚礼在即，照现在的情形，肯定没有谁敢以身试险。但我要说的是，我们不一定要亲自去办一些事，但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刚才寻思间，我脑中已有一个绝妙的计策，想必能让我们的王回心转意。只不过，必须等到你的禁足令被解除，你才能亲眼看到最后的成效。”
　　赫拉一听，立刻停止了哭泣，只见她眉头紧蹙，严肃地点了点头，先是下令将神殿中的杜鹃和孔雀驱赶到外面去，又用神力将屋子里的缝隙堵了个严严实实，让周围所有生物不得靠近，不得泄露她的计策。现在，就连微风也吹不进来。“什么计划，快告诉我吧。”她催促道。
　　“附耳过来，我亲爱的王后。”伊里斯说，“我听闻宙斯此次的新娘生来善妒，尤其嫉妒爱神之妻普绪克，因为厄洛斯本与她青梅竹马，两人自年少之时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此过程中，水仙女芳心暗许，奈何后来爱神对那凡人的女儿一见倾心，却始终对她不理不睬，甚至恶语相向……”
　　伊里斯不慌不忙地说出了她的计划，赫拉听完虽然眉头依然紧促，却连连点头，表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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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