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月下美人》百鳥神思者

84、第二十八章 神山往事

　　宙斯要迎娶新王后的消息，目前还未大肆宣扬开来。为了不引起诸神的猜忌，谁都不愿声张此事。在事态变得严峻之前，神王十分器重的儿子，赫尔墨斯身先士卒，去面见他的父亲。他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父亲，希望他尽快释放赫拉，与神后重修旧好，并说，喜爱美女乃人之常情，但不可轻易将天后的头衔转送给别人，因为这不仅在面子上过不去，也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趁虚而入，在众神之间挑拨，到那时，奥林匹斯将会面临更大的危机。宙斯听了儿子的劝谏，却摇摇头拒绝道：
　　“赫尔墨斯，你不必为那顽固不化的妇人求饶。难道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虐待和排挤你母亲的？你难道没有听到我和伽倪墨得斯的谈话吗？事到如今，我已不需要那妇人了。实话告诉你吧，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一位妻子的本分，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威胁。既然我跟赫拉的婚姻已经宣告破裂，现在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既然做了决定，我就不会改变我的想法。等我的婚礼结束，要是赫拉依然不知悔改，我就要让她赶快回到她的萨摩斯去，要不就回到那种着金苹果的寂静的果园，和几位无趣的女神相依为命去，让赫拉抱着赫斯帕里德斯们哭去吧。我将很快迎娶新一任的妻子，并且将赫拉的神殿关闭，将她在诸神会议当中的席位取消，就连她那些喽啰也一并打发走，我的金床也将拒绝她，教她永远也没法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赫尔墨斯听见父亲说的这番狠话，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说服父亲改变心意，只得作罢。不过，他从那些过往的宁芙那里听闻，那位向来嚣张跋扈的天后如今一言不发地守在自己的闺房里，十分虔诚地接受着禁闭的处罚，甚至对神王的所作所为毫无怨言，大有取悦丈夫之意，便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见宙斯为自己的祈求产生了动摇，水仙女许德里阿德斯也十分高兴，便外出散步。在外面的一处山岗上，她看见了一个向宁芙们兜售香油的老人。那老人穿着亚麻布长袍，精神抖擞，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许德里阿德斯一眼就认出了他。只听那老人对众人夸口，他上知天文，下至地理，超过天上快脚的天神赫尔墨斯，赛过地上已故的凡人苏格拉底。为了让宁芙们高价买走自己的香油，老头尽量用有趣的故事吸引她们。他像喝醉了酒，越说越起劲，只听他正对年纪尚小的宁芙们讲述着阿尔忒弥斯的随从们的故事：
　　“当高高的太阳已经越过中天，那个叫卡利斯托的仙女走进葱郁的森林，从肩上卸下箭袋，把弓弦放松，把弓放在织满绿草的地上，躺下身子，头枕在五彩缤纷的羽箭上。宙斯见她休息，身旁又无人守着她，于是对自己说：‘这回我偷偷干一回，我老婆肯定不会知道，即使知道了，挨一顿骂也值得，也值得！’于是，神王立刻扮成他女儿的模样，对仙女说道：‘姑娘，我的随从里面我最爱的姑娘，你到哪个山上打猎去啦？’姑娘从草地上爬起来，说道：‘祝你平安，女神，在我看，你比宙斯还伟大，这话让他听见了，我也不在乎。’宙斯听完便笑了，他见她把他看得比他本人还重，很是高兴，于是就吻她的唇，不是很有克制地吻，也不是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那样的吻。正当姑娘开始告诉他她到哪个林子去打猎的，他一把把她抱住，打断了她的话头，极不体面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她用尽一个弱女子的力量反抗——哦，赫拉啊，我愿你在场，你就会对她稍为仁慈些了。不错，她和他斗争，但是一个姑娘能战胜谁呢？谁又能打败宙斯呢？宙斯胜利了，回到天上去了。”【注1】
　　“不久后，姑娘在洗澡的时候还是被阿尔忒弥斯女神发现有了身孕，不明真相的女神愤怒不已，以为是姑娘背叛了她，便把这位侍女变成了一头母熊。后来，嫉妒的赫拉又让侍女的亲生儿子去猎杀变成猛兽的母亲，幸亏得到宙斯的拯救，母子俩才幸免遇难，升上了星空。阿尔忒弥斯的另一位侍女奥拉偶然得知了此事，为卡利斯托感到愤怒，从此以后非常憎恨她的这位女主人，认为阿尔忒弥斯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便处处与女神作对。再后来——我要说的这事就少有人知道了。阿尔忒弥斯女神终于知晓了真相，她痛心疾首，为她失去了一名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而悲伤不已。她默默地回到她的山林之中去，羞愧又痛心地仰望着星空，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她常常拒绝那些想要向她献殷勤的侍女，对待那些对她和她的侍女们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们，她表现得比以往更残酷。曾经有个男人轻浮地对她的侍女吹了一声口哨，她便让猎犬把那男子活活撕成碎片，接着，她又惩罚了一个出言不逊的男人，将他变成一个怀孕的女人，教他体会体会女人的痛苦。她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惩罚父亲，却只能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手！不过，女人之间的爱就是如此神奇，在阿尔忒弥斯常去的阿卡迪亚森林一带，夜晚的星空中，卡利斯托化成的星座比任何星座都要明亮。女神发誓她将永远守护着卡利斯托的星座，如果她身为男子，一定要娶卡利斯托为妻，让她永远留在身边……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得到了阿尔忒弥斯的爱。”
　　“阿尔忒弥斯女神虽然性情如此，实际上是个好心肠，这你们可能不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她竟然收养了仇人的儿子。好吧，她确实经常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把他们培养成出色的猎手。话虽如此，那贞/洁的女猎人奥拉其实是个狠角色哩。她与阿尔忒弥斯女神从小一块儿长大，曾经算得上彼此的伙伴——紧接着，阿尔忒弥斯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荣耀，她却仅仅成了一名卑微的侍女。善男信女都歌颂阿尔忒弥斯的名字，却对同样卓越的女猎手奥拉一无所知。嫉妒的种子逐渐在天真无邪的心灵中生长，曾经的伙伴也成了对手。她嫉妒阿尔忒弥斯拥有比她好得多的头衔和待遇，便处处与之攀比。要是女神赢了一场狩猎比赛，她便四处宣扬，比她自己赢得了比赛还要高兴。她祝贺女神的神勇，明里暗里却暗示看热闹的人，那种胜利是源于大伙对女神与生俱来的敬意，不是源于女神打猎的本领；要是女神不慎在比赛中输给了诸如其姐妹雅典娜一类的对手，她便回到家中，同母亲一起设宴庆祝，把酒言欢。直到后来，她都从未放弃过与阿尔忒弥斯较劲儿，她和她比贞/洁，比美貌，比箭术，比谁对待男子更狠毒，甚至出言质疑女神的贞/洁……谁能受得了这种没完没了的纠缠呢？再后来，阿尔忒弥斯终于忍无可忍，诅咒奥拉将会得到惩罚。”
　　“由于非常不喜欢自己的主人，奥拉便发誓不再作为女神的随从，而要自立门户。她不惜放弃处/女的身份，接受了狄俄倪索斯的追求，做了他的新娘。阿尔忒弥斯得知此事后十分愤怒，便永远禁止奥拉踏入塔伊盖托斯山，她拒绝那位侍女和自己的宁芙们走在一起，并指责侍女的野心：‘掌管野兽和山林的主人必须是没有被男子染/指过的纯洁的贞女，力量的典范，而不是你这样为了一己私利就出卖贞/操的女人。\'听到这话，奥拉也不服气地回敬女神：‘你这个无知的女人又懂什么道理呢？你以你的身份为荣，以保护处/女这项事业为荣，却摒弃因为男人的贪婪好色而失去贞/操的女人。’她这样说着，并讥笑阿尔忒弥斯：‘你嘴上说只与贞/洁处/女为伍，却与那个声名狼藉的、来自凡间的神妃【注2】来往频繁，哦，你这个号称永不涉足情/欲的女人，你的身材就像已婚的妇人那样丰腴圆熟，难道这就是你贞洁的证明吗！\'阿尔忒弥斯听到这话，自然怒不可遏，不过，无论对方叫嚣得多么厉害，她总是选择无视，因为我们知道有时候无视便是最大的轻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酒神发现他钟爱的新娘并不爱他，而是希望从他那里骗取大片南方领地的统治权，并且杀害了他的多个狂女。那些姑娘是他最喜爱的伴侣。他生气地责问他的奥拉，就这样他们吵了起来。奥拉愤怒地杀死了那些想要劝阻她的酒神的侍从们，疯狂报复着她的丈夫，她和他分了手，并对他说：‘这下好啦！我要到外面去，所有人都会相信是你强迫了我，因为我是可与宙斯的女儿比肩的贞女，从不打算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哼，要是我的渴求得不到兑现，那么你的名字也将因此受到玷污，缪斯也会羞于歌唱你的故事！除此之外，别指望我给你生下儿子！如果我不幸成了母亲，我要把他扔到撒哈拉沙漠去！’”
　　“酒神听了这番话，感到痛苦万分，便质问他的新娘：‘难道一切的温柔都是谎言吗？就算你不愿做我的妻子，也不要杀掉我的儿子，瞧着吧，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两人大吵一架，事后，酒神便下令将他那疯狂的新娘囚禁在一片树林中。不过很快，尚未足月的母亲便早产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为了报复丈夫，奥拉吃掉了一个孩子。夫妻俩彻底决裂，当侍者奉命去关押奥拉的房里，试图带走剩下的一个孩子时，奥拉趁机杀死侍者并逃了出来，并往林中放了一把火。当时正巧好心的阿尔忒弥斯女神路过那片树林，便从火场中救出了孩子，收养了他，并为他取名为伊克科斯，也就是呼语之神。\"
　　见众仙女听得津津有味，那老人咳嗽几声，又故弄玄虚道：“你们知道奥拉放火的时候用了什么东西引燃整片树林吗？没错，正是我卖的这种香油，它不仅能保存火种，还能美容养颜，连阿芙洛狄忒女神都对我的香油称赞有加。你们要是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妨先买点香油回去吧。\"
　　许德里阿德斯听到这里，知道奥拉已经获得了自由，但与此同时，也担心她泄露自己偷窃神酒的秘密，便立即派人四处寻找那位女神，并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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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自《变形记》
注2：指普绪克。
奥拉那个事我问了专门研究阿尔忒弥斯的伙伴，确实算是冤枉阿尔了。但是神谱里阿尔确实有吧卡利斯托变成熊。
环境太艰难了。我肯定不会弃坑。会一直写下去的。只是觉得蛮累的.就算没人看我也会把它写完，没准儿十年后成名著了呢（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