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说》genji

18、竹节

　　巷外一辆马车停得妥妥当当，车夫是旧识齐风，卫瑛把罗敷抱进宽大的车厢，往软塌
　　上一扔。

　　罗敷跌得头昏眼花。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他到底在气什么？
　　他有钱有势，她不认为自己这株残花败柳值得他杀上门来较真斗气？

　　肩上被轻拍，她可以说话了。

　　她决定理智的闭口，几次斗争经验告诉她，卫公子绝对是个你碰我一下，我拳打脚
　　踢奉还你十倍的主儿。对这种以别人的挫败臣服为食粮的家伙，最佳选择是无视。
　　家里挂了一幅父亲留下的“人有志，竹有节”，母亲说这几个字即便看不懂，也得
　　一辈子记着。

　　车轮开始慢慢滚动。

　　卫瑛脸色阴沉，手里拿了一筒宗卷在翻看。

　　罗敷也不理他，自己闭目养神。

　　车厢里一片安静，偶尔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不久，卫瑛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
　　“卫开言，字雅之，大北高宗开元年丞相者，北镇武将军卫秋云七子也。。”

　　罗敷眉心一拢，睫毛微动。

　　只那一下，卫瑛却看了个分明，然后，他的心开始下沉。

　　“。。。招致宾客游士，欲以并天下。。。以大北四十八年正月，反，元年，神宗
　　杨蕴骜击定之，是夜。。。开言死京畿。。。”

　　卫瑛音调平板的念完，慢慢把卷宗卷好，放回竹筒。

　　罗敷平躺着，一动不动。

　　“刚才我念的，都听懂了么？”

　　“。。。”

　　“这个问题，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罗敷把脸靠向软榻里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去，“大部分听懂了。”

　　“他是谁？”

　　“我的父亲。”

　　卫瑛闭上眼睛。有时候,他见鬼的该死的讨厌自己过份敏锐的直觉。

　　又是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我在辽东温泉碰到你时，你是在寻死么？”

　　“。。。我只是心痛。”

　　“现在还痛？”

　　“痛，会痛一辈子。”

　　“现在还想寻死么？”

　　“不会，因为。。。已经找到了承受痛苦的方法。”

　　“嗯？”

　　“承受痛苦的唯一方法，就是变得坚强，坚强得可以跟痛苦共存，直至战胜痛苦，
　　让痛苦慢慢消退下去。”

　　他盯着她瘦骨嶙峋的肩膀，“很好，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更强，将卫开言这个
　　名字彻底改辙易帜，他可以是漂泊四方的教书先生，也可以是曾经的大北丞相，但
　　不是跟你有半点关系的人，不是任何一个你认得的人，更不可以是你的父亲。”

　　她的肩膀在微微颤动，声音低哑，“我做不到。”

　　他咬紧牙根，“你这样，没人保得了你，包括我在内。”

　　她轻声道：“人有志，竹有节”。

　　他站起身来，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他举起手，黑色袖口垂落在她素白的衣衫上，半
　　晌，手握拢，垂下来。

　　十五年前，他保了卫开言。十五年后，他拼死也要保住秦罗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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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困了，将就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