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凶猛》墨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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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河手一顿，以为自己听错，刚想无视掉继续消毒，又听牛小利结结巴巴再次开口：“我我我不是随口乱说的。我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救你。不不不我不是拿救你威胁你，我是说，这几天我看你基本上都没有合眼，你要是分手了难受的话可以找我聊聊天。不不不我不是说我想当备胎，我是说如果我们聊得来的话你能不能考虑……”
　　“啊——我都在说什么啊！”牛小利哀嚎一声捂住脸。
　　“我不愿意。”林河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他。
　　牛小利放开双手露出脸，哀怨地问：“为啥？是嫌弃我长得丑？还是嫌弃我太差劲？”
　　“都不是。”林河放下酒精片：“是我……不想再害人了。”
　　“怎么会是害人？”牛小利挣扎着直起上身：“为什么会是害人？”
　　林河叹了口气，把他扶到墙边倚住：“你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将来找个比我好百倍千倍，配得上你的人。我给不起什么，只会害你，所以还是别找我了。”
　　“那为什么小猴子可以？”牛小利急切地打断他：“我听到那晚你答应他过段时间就跟他在一起。”
　　“小猴子……”林河垂眼看看旁边侧躺着小声打鼾的人：“他不一样。”

　　小鸟震惊地转向杜谕成，无声做口型：分、手？
　　唉，还是暴露了。杜谕成抬手摸摸二儿子的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啥意思啊？？？小鸟偷偷飞速转头望了眼沙发上表情阴鸷的梁潇，又转回去朝杜谕成比比划划演哑戏：求解释！
　　都说了噤声噤声你还问！杜谕成非常不满地轻扇二儿子的头，把刚才摸顺的毛又给弄乱。好好干你的活，他们还被困在B国呢！
　　小鸟只好委委屈屈转回去，跟各方的人沟通。M国突然抽风把B国Y市给炸了，他们近四十号人被堵在Y市中心偏南的位置，离东泽港湾还有十公里路。货车炸毁，装甲车不知道有没有幸存，大人小孩拖家带口的，怎么赶过去？
　　郭政华获悉消息打来电话，了解清楚现场情况之后也颇为着急。六点到七点之间东泽港湾的机动船是铁定赶不上了，他匆忙给海军联系，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机动船只好又掉头开回公海。
　　M国闹的这出，导弹炸是炸完了，第二波会不会再来还是个未知数。重点是炸完之后多处道路被毁，也不清楚能不能行车。
　　指挥部乱成一锅粥，小鸟愁得直叹气，正苦恼，突闻后面有人猛地站起身。他惊得朝后望去，只见梁潇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掉头就往外走。
　　小鸟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屋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茫然转头问杜谕成：“什么意思……？”
　　杜谕成直看到大门缓缓合上，这才叹息道：“大概是，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吧。”

　　梁潇把科沃兹开到金沙小区，停好车走向父母住的那幢居民楼。临到楼下时，他又停下脚步，望着那熟悉的小花园，思绪万千。
　　恰好梁母早起到小花园中摆弄花草，乍一看到不远处石像般站着的儿子，差点吓到发心脏病。她赶紧擦擦手，迎上前问：“潇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妈。”梁潇叫了一声，语气已然哽咽，他强忍着朝梁母走过去道：“我有话跟你们说。”

　　金乌浮沉。
　　梁潇花了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才把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详详尽尽全都交代清楚。无论好坏，不漏分毫，危险与甜蜜，心之所想，事之所为，概以娓娓道来。
　　梁父梁母刚开始还在诧异儿子的突然行事，听到半途，梁母忍不住红了眼眶，抽噎着拿纸巾擦泪。梁父沉默不语，看老婆哭得难受，拍拍她的手背安慰。
　　梁潇总算把事全讲完，只觉口渴得厉害，看着父母的表情又不敢贸然去拿水。怕他们反对，他深吸口气小心总结道：“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在黑暗中长大，但从未忘却光明。所以我想把光明带给他，想把光明留在他身边，让他可以不再受黑暗的侵蚀。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但是我恳求你们……”
　　“你个不肖子！”梁母猛地拿起纸巾盒朝儿子身上扔。
　　梁潇接住纸巾盒，低头暗自神伤。还是太冒险了，不应该把所有话都说白的，好歹把过去那些事瞒住。林河说的有道理，他父母再开明，对那些事还是会有忌讳，会有担忧。
　　“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家，啊？还给人家光明，我看你是一脚把人踹回去，还带刺上几刀！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真是、真是，气死老娘了！”梁母怒气冲冲找着手边的东西拿来砸人，摸到只靠枕，正合心意，抡起来劈头盖脸就往不肖子头上砸。
　　梁潇嗷嗷挨着砸，咂摸着总觉好像哪里不对。
　　梁父赶紧伸手拦人：“老婆，老婆先别打了，哎冷静冷静，再怎么招人烦也是咱儿子，没办法再塞回肚子里去。一会把胳膊打疼了，晚上又得睡不着觉。”
　　个子不算高的梁母踮着脚最后砸了一下，松手把抱枕抡梁潇头上，叉腰叱道：“我儿媳妇呢？现在在哪儿？”
　　？？？
　　梁潇蒙头蒙脑拽下抱枕，磕绊道：“还、还没回来。”
　　“哦对，困在B国，被你气忘了。”梁母一拍脑门，直指梁潇：“你个没用东西，养你二十六年白吃我大米了，还不赶紧回去陪着？”
　　梁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手轻脚把抱枕放回沙发，鹌鹑状缩着脖子小声问：“那我刚才说的请求……？”
　　“那自然！谁让老娘儿子没用，只能爹妈出来善后了！”梁母拿胳膊肘捅捅老公。
　　“咳，对。潇儿你尽管去，时间到的时候来叫我们。”梁父咳嗽着点头表示赞同老婆的英明决定。
　　梁潇听到首肯差点喜极而泣，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父母同意了！答应了！圆满了！他赶紧奴才般点头哈腰一个劲鞠躬道谢，边朝外退。当退出家门的时候，他直起身大吼着朝科沃兹飞奔，迫不及待往大本营开去。

　　杜谕成听到门响转过头，见梁潇迈步欲进，忙起身过去拦住他往外推。
　　“我有事跟你说。”他边推边解释道。梁潇闻言便没再抗拒，伴着力道朝外走。
　　杜谕成把人推到停车场，抱胸开口：“我不知道你今天去做了什么，但你既然回来，我就当作你还想接着跟他在一起。他们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回国，你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打开段视频递给梁潇：“说实话这个要不要给你看，我一直心存疑虑。如果你今天不回来，我会选择让它烂在肚子里。现在你来了，我决定赌一把。”
　　梁潇接过手机，刚想点播放键，杜谕成又阻拦道：“我还没说完。”
　　他深叹了口气，在停车场略显焦躁地来回踱步，良久才往下接：“小狼本身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特别是有危险的事，每每他都会选择自己独自去承担，而仅把坚强的一面表现出来。我跟他相处时间长，多数时候靠自己观察推理能看出，但平常人都会觉得他性子太冷，不讨喜。其实他内心不是那样的，他很珍惜各种缘分，很看重自己认同的人，而且总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因为过去的那些事配不上我们……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梁潇轻声应下。两天前，他还不懂杜谕成说的“仔仔细细看清楚他一举一动的含义，搞清楚到底能不能接受那样的他”这句话的含义，但通过屏幕细致的观察，他渐渐明白过来。
　　如果是以前，他听到林河说什么让小猴子等段时间，说什么分手了但任务会继续完成，说什么小猴子不一样，可能会气到发飙骂人。但现在，他却看得格外透彻。
　　其实他家宝贝特别自卑，怕给人添麻烦，怕让人担心，怕伤害到无辜的人。所以只敢在自己熟悉的小天地里寂寞地躲着，却又一直在努力，努力奉献自己的力量，努力把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之前就看不穿，要等被杜谕成骂眼睛是摆设才醍醐灌顶。
　　杜谕成见梁潇似乎有所悟，便不再多说，指指手机道：“那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