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凶猛》墨月深

192、73、

　　而此刻，掩体内正乱作一团。
　　以于淳雄为首的几个人站在门边，堵着门不让开。而以洪厚澜和运输兵大叔为首的其他人却努力想把对方从门口推走以开门。两拨人互相瞪视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老于，你干什么啊！放人进来啊！”运输兵大叔火气冲冲朝于淳雄喊。这种时候谁还在意什么主管不主管，他只想把人骂开赶紧把那群救援队的小子们放进来。
　　“不行！开门会有炸弹，我们这里面的人都会死！”于淳雄显然是被刚才那几个炸弹吓得濒临崩溃，堵着门怎么都不肯让开。
　　“哪有那么凑巧！战斗机飞一趟得三五分钟，足够把他们放进来了！”运输兵大叔急得上手推人。
　　站在于淳雄身后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大喊：“我们有孩子啊！开门炸弹把孩子炸死怎么办！就算随便个碎片碎块都能要孩子半条命！”
　　洪厚澜听到这儿真是气不打一出来，饶是他涵养那么高，都忍不住指着那妈妈粗声斥责：“就你孩子是孩子，外面四个就不是别人的孩子了？！”
　　那个憨厚小子那么可爱，心心想着车上的人，陪他们聊天讲话，安抚情绪。到最后就落后一步，而且是为了帮他们落后一步，被这群狼心狗肺的犊子关在外面。
　　可那群犊子不这么想，为了防止开门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什么事都能颠倒黑白拿出来说：“他们不是好人！那个队长还拿枪指我们，正常人会这么干吗？说不定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儿，让战斗机炸的！”
　　这几句话根本不成逻辑，但在这种时刻，却各种被人附和。洪厚澜和运输兵大叔有心想辩驳，却又如何争得过情绪剧烈的人？
　　两拨人在狭窄的过道内推搡不停，甚至开始上手打人，运输兵大叔摸摸口袋里之前那个队长指示高瘦青年塞给他的小shou枪，无可奈何掏出来，呯的朝远处掩体腹地空开一枪。
　　枪声在密封环境中炸响，几个靠得近的耳朵都差点被震聋，回音响彻腹地。
　　“都给老子滚开！”枪响过后，他朝堵在门口的几个人暴喝，赤目如血。
　　没想到啊，让我用来打敌人保护他们的枪，却反过来成了震慑他们的器具。

　　“我靠！开门啊！”小猴子不间断地拍着门，仿佛那样就能把门拍开。而事实上，这么厚的水泥门关上后，隔绝绝大部分声音，里外都听不见。
　　拍了近两分钟没动静，林河急切道：“算了，不行就换个地方。小鸟这边还有其它地下掩体吗？”
　　“没了！这边其它的都是厂房，地面特意加固过，没有地下掩体！”小鸟急得鼻尖直往下滴汗。
　　“上装甲车，死猴子你那车能抗住吗？”老虎扛起牛小利想往装甲车走。
　　“那是装甲车又不是机甲！稍微波及到应该没问题，正中肯定不行！”
　　耳麦中突然传出急促的滴滴警报声，众人脚步一停，问道：“怎么了？”
　　“卧槽！”小鸟爆了句粗口，旋即疯狂大喊：“M国战舰放导弹了！快进掩体！快点！”
　　三人下意识抬头望去，最远的天边几颗不明显的白点闪烁，即将带来致命打击！
　　小猴子健步转身跑到掩体门边疯狂拍打。导弹啊开什么玩笑，怎么扛得住！
　　“开门！快点开门！妈的没良心的玩意，等老子把门弄开不一个个虐死你们！都走开，老子把门炸了大家一起死！”他嚷嚷着从背包里摸出个手掌大小的漆黑圆蛋，点了几下按钮就准备往地上放。
　　“别。”林河拉住小猴子的手，抬头往天上望。那几个白点已经变成鸡蛋大小，用不了多少秒就会落地。
　　“来不及了。”他喃喃看着白点越来越大，甚至逐渐能看清它的形状。流线型的躯壳在疾速飞驰中带上了空气尾翼，划着巨大的圆弧朝这边飞来。
　　“卧槽……”老虎扛着牛小利，望着天空傻眼。
　　来不及了。林河面朝导弹飞来的方向，思绪却飞散得很远。
　　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来，也许昨天应该听虎子的把洪厚澜打晕带走，就不会遇到这些事。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对不起。”他对着天空轻轻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旁边的队友听，还是说给耳麦那头大本营的家人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甜心……”小猴子伸手拉住他，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导弹已到极近。

　　他们背后的水泥门轰然打开，洪厚澜和运输兵大叔大叫着冲出来拉他们进门，在导弹落地的前一瞬，合紧门板，把所有伤害阻挡在外。

　　掩体内和大本营内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大声小声各自喘着气，场面凝得像固体。
　　杜谕成率先打破沉默，出声问道：“小狼，你们没事吧？”从摄像机画面来看，至少还活着？
　　他的声音仿佛惊醒了小猴子，直接拿出□□指着那群掩体里的人暴怒大吼：“谁特码锁的门！！！想死老子现在就送你上天！！！”
　　洪厚澜被粗大的枪管吓得直打颤，快速举手做投降状示弱：“误会！误会！别冲动！”
　　几个怕死的罪魁祸首直往人群后面躲，被推搡到前面的人怕中弹，也跟着拼命往后挪，场面乱成一团。惨叫声、抱怨声、求饶声交杂在一起，仿佛恶鬼们的哀嚎。
　　大本营里，众人看着那三个还亮着的摄像机画面，里面拍到的人皆面目狰狞，现场嘈杂得连深埋在耳内的音孔都能收到声，不由替四人捏紧一把汗。
　　梁潇握紧双拳忍了片刻，不想打破之前答应杜谕成不许出声的约定，但又实在忍不住，只得狼狈地转身冲出大厅。
　　梁彤彤刚好起来准备去上学，打开门就见她哥风风火火往大门外冲，忍不住问道：“哥，你去哪儿？”
　　梁潇没有回她，在自动门口一转，消失踪迹。
　　梁彤彤只好迷茫地转去问在电脑前守着的杜谕成：“医生叔叔，我哥怎么了？”
　　“不知道。”杜谕成也不清楚梁潇在搞哪出，他以为梁潇最多扑上来抓着话筒喊人而已：“要不你跟去看看？”
　　“哦，好。”梁彤彤乖乖应下，跟着朝外走。她找遍停车场，又找了农田、鸡圈，甚至还去溪边望了望，最后总算在仓库顶的水泥平台边缘发现了梁潇的半个身子。
　　她无语地沿扶梯爬上平台，看到她哥用手捂着脸，讶异地上前问道：“哥，你怎么了？不舒服？”
　　梁潇没有回答，片刻后，梁彤彤听到她哥在轻声啜泣。
　　什么鬼情况？她身高一米八五超级无敌帅气的刑警哥哥在哭？她惊惶失措地问出声：“哥你你你在哭？是嫂子出事了？”
　　梁潇心里难受得厉害，有万千话语堵在胸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想到那句差点成为遗言的对不起，想到这两天那个几乎一直亮着没事时永远在发呆的摄像机画面，想到那叠令人窒息的材料，想到郭政华的那句见公婆。
　　太难受了。他楸紧胸口的衣服，喘不过气来。
　　太难受了。

　　一个小时后，梁潇总算恢复平静，赶着使劲安慰他的堂妹去上学，自己跟李霖请完假，再次坐回到大厅沙发的老位置上。
　　杜谕成回头看看他，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花样，只好转回去继续看屏幕。
　　屏幕那头现场情况已经差不多安定，那群平民瑟缩在各处，小心翼翼打量着小猴子的枪管，生怕它再次对准自己。
　　四人找了个角落，牛小利苏醒过来，直喊脚痛。这里没有医生，他们也搞不清牛小利是扭伤还是骨折，只得先把他肿起的脚架高。幸亏有个妈妈带了云南白药的喷剂，给他喷了几次后总算好点。
　　“累死老子了。”小猴子打了个哈欠：“虎子你先守，我睡会儿等下换班。”
　　老虎随口应下，虎视眈眈瞪那些偷瞄枪管的人，用眼神警告他们别想有什么异动。
　　林河拿着喷剂，过几分钟看水吸收了就喷，喷了有半个多小时，牛小利阻止道：“不疼了，你歇会儿吧我自己来。”
　　见喷剂被抢走，林河又抬头看看牛小利额头的伤口，从包里找出酒精消毒片和纱布，给他包扎。
　　牛小利伤口猛被酒精碰到，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抓住林河的手腕直叫：“轻、轻点。”
　　林河抿唇放轻动作，轻轻擦拭伤口。
　　牛小利的手被林河手腕的动作带着轻微晃动，他仰视着林河，能看到弧度好看的下巴，纤毫分明的长睫毛，以及目光柔和的眸。也不知是哪根神经突然抽风，他鬼使神差般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