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霏霏君子

37、chapter 37

　　次日一早，秦璐就联系了病人家属，让他们尽快带病人来住院。
　　“秦医生，主任们都决定手术啦？”
　　“是的，我们科大主任张天泽主任希望尽快安排病人手术，否则病情再严重可能就错过了手术时机。”
　　“好的好的，我们今天下午就过来可以吗？我这就让家人收拾些生活用品，下午什么时间到哪里找您呢？”家属很迫切，声音中充满了希望。
　　“您2点到9号楼6楼医生办公室，我直接给您办住院手续。”
　　“好的，谢谢您了。”

　　和这样的家属沟通，秦璐总是感觉很愉快。这样的家属很有礼貌很尊重人，而且可以迅速理解医生说的事情。

　　八点到九点的办公室最是繁忙的时候，要开医嘱，还要接待新入院的病人，一大堆病人和家属围在办公室门口，让本就空间狭小的办公室更是水泄不通。秦璐早已练就了屏蔽功能，只要她专心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听不到周围人的嘈杂，只想赶紧将手中的事情好好干完。

　　陈清在一边开着医嘱，一边不耐烦地给病人讲解他们的问题。终于把一个又一个病人应付过去了。
　　“哎，我的天呐，半个小时过去了，才开了一本医嘱。什么时候可以出个规定，开医嘱期间，禁止病人及家属进入办公室。我真的忙不完啊～～～～”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人搭理他，大家都在各自忙活着。

　　“吱吱”
　　“叮铃”

　　所有医生的手机一起响了，这必然是工作群里面发布了什么消息。
　　秦璐快速瞟了一眼自己的iwatch，终于通知了关于章轼辰去留问题的讨论会议，全体参加。

　　“看来上面已经激烈地讨论过一回了，现在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了。”陈清侧着脸对秦璐说道。
　　“嗯，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觉得我们前些天的努力能成功吗？”
　　“随便吧。”
　　秦璐已经不想想那么多了，此处不留爷自由留爷处。章轼辰仅这超高的手艺，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

　　正当秦璐奋力开着医嘱的时候，沈冰从门外走进来，直接走到秦璐身边，将一杯咖啡放在她手边：“早上买的，店里买一送一，你喝吧。”
　　“啊，谢谢师兄了。”秦璐起身感谢，客气中带着疏离。

　　旁边的几个也被沈冰的行为震惊到了。
　　“沈师兄为什么不给我？”其他主任的学生调侃道。
　　“我们科唯一的师妹，所以必须给师妹。”沈冰稍微不自在地答道。

　　沈冰平时确实不苟言笑，而且也几乎不会做一些维护人际关系的事情，比如请喝奶茶，请客咖啡。所以，今天他这个行为，无疑会让所有人都多想。

　　陈清没支声，但他却可以非常敏锐地捕捉到沈冰的心思。
　　立刻拿起手机，给秦璐发了条微信：【沈冰想追你啊？】
　　【可能吧。】
　　【！！！！那这不得让章大佬知道一下，好让他紧张紧张。】
　　【无聊。】

　　秦璐不再搭理这些无聊的事情，抓紧干完手上的活儿便进手术室去了。

　　今天的手术难度中等，秦璐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手术步骤，以及某些注意事项，她都重复了好多遍。护士和麻醉师们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秦璐喝了一口水，戴好口罩帽子，便直奔刷手池。

　　开始很顺利，一切都按部就班。秦璐手术的时候不喜欢聊天，她十分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每一步操作。而大部分外科医生，在手术较为顺利的时候，会稍稍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张弛有度。但秦璐却喜欢从头到尾都全神贯注。

　　“麻醉师关注一下病人体温和瞳孔。”秦璐下达指令。
　　秦璐越往深处剥离，越觉得不对劲。这个病人的血管长得很畸形，这导致秦璐一不小心便会碰到不该碰的血管，从而花大把的时间进行止血工作。

　　秦璐调整自己的呼吸，更加耐心地一点点剥离组织。
　　又破了……
　　“止血海绵。”秦璐的身子逐渐燥热了起来。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否则越容易出错。

　　“淡定。”
　　这声音沉稳有力。
　　秦璐知道这是章轼辰的声音，她没想到他竟然来医院了，竟然来手术室了。

　　秦璐没有分神，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章轼辰通过另一个显微镜看着秦璐的操作，显然，他甚至可以预判她的下一步动作。并且会在她即将出错的时候，提前纠正。

　　到这台手术结束，其实章轼辰也就提醒了两三个地方，但都是十分重要的步骤。
　　秦璐摘掉口罩，对章轼辰笑了笑，说：”不愧是大神，一提点就是不一样。“
　　”这没什么，都是经验。你有了经验再加上自己的思考，也会轻松处理这些问题的。“

　　秦璐点了点头，很认可。医生为什么越老越吃香，就是因为大量的经验积累。
　　”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想来看看你说的那个病人，就过来了。“
　　”哦，对了。病人下午两点到。等他来了，我告诉你。“

　　两人一同走出手术室，秦璐想到早上的那条通知，便问章轼辰：“群里已经通知周五下午对你的去留问题进行投票了。”
　　“嗯，张天泽和我说了。”章轼辰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情绪。“其实，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没必要太执着于这里，虽然我和这里一起成长起来。”
　　“嗯，你的任何选择我都支持你。”秦璐眼神坚定地看着章轼辰，只要他不再放弃这一行，只要他还在这一行里发挥自己的才能。

　　“对了，下下个星期，北京那边开学术会议，邀请我过去参加，你也去吧，正好是周六周日，可以学习学习，正好再认识几个业界牛人。”章轼辰前几天邮件收到了邀请函，他很乐意参加这些学术活动。
　　“太好了，我直接报名吧，你把链接发我一下。”秦璐是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的。

　　两人一同在医院餐厅吃了午饭，这可引起了一些人的侧目了。
　　毕竟现在章轼辰还是有争议的人物，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秦璐和章轼辰的关系。特别是之前秦璐在微博上为章轼辰说话，医院很多同事也都关注着她的账号，这一来二去，自然有人会浮想联翩。

　　秦璐毫不在意，他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她却没有意识到，沈冰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饭后，章轼辰直接去张天泽办公室找他闲聊，同时等待着下午病人的到来。秦璐则回办公室，查看住院病人的检查结果。一晃，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好不容易看完二十几个病人的检查结果，手机突然铃声大振。
　　“是秦医生吗？我是谭松平家属啊，就是准备下午来住院的患者家属。”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老爷子突然就不省人事了，我们赶紧把他送来医院了，现在在你们急诊这边。”

　　秦璐脑袋警铃响起：“好，我马上过去。你先去缴费，让急诊医生给你开单子，直接办住院。”
　　挂了电话，秦璐拿起白大褂便朝急诊跑去……

　　看来，今天又是加班的一天了。
　　急诊室内，人头攒动。秦璐从夹缝中走过，口中不停地说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接诊医生是个刚入职的新人，见到秦璐来了，立刻问道：“是脑外科医生吗？”
　　“嗯，病人在哪里，情况如何？”
　　“情况不太好，可能需要立刻手术了。“
　　秦璐和急诊科医生直奔病人床边，家属双眼通红，老爷子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
　　“秦医生，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们家老爷子吧。”说话的这位看样子应该是老爷子的老伴儿。
　　“阿姨，你先别着急，我已经联系了我们主任，今天他们都在，肯定会全力救治老爷子的。”
　　“好，好。就摆脱你了。”语气中是哭腔，是慌张。

　　秦璐安慰好家属后，立刻给病人做了个简单的查体。
　　瞳孔对光反射还好，刺激反应也都存在。
　　秦璐立刻向章轼辰和张天泽汇报了一下，两人都是让秦璐立刻开始术前准备。

　　“阿姨，您可能需要通知家里其他人也来医院了，我们需要立刻给老爷子手术，需要现在就谈话签字。您需要等您儿子过来还是我现在直接和您术前谈话？”
　　老人家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拿不定主意，说：“我想等我儿子来，这么大的事情我拿不定啊。”
　　“但是，阿姨，现在早一分钟都是救命，不能拖延了。不然您给您儿子打个电话，或者您有微信吗？可以和他视频一下，这样他可以同时参与到谈话过程中。”
　　“好，好好。我这就给他打个视频。小姑娘，你帮我一下，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我也弄不利索。”
　　“好的。”
　　秦璐已经让急诊科医生办理一些术前的病历完善，开术前医嘱。她则是和家属沟通病情和签字。
　　家属确实十分积极，儿子在视频里说道：“秦医生，风险我们都了解了，我们同意手术。”
　　“嗯，就是还有一个事情得和你们明确说明一下，就是因为老爷子的手术很复杂，所以我们主任之前就决定想让章轼辰医生来主刀。章医生可以说是我们这里技术最好的。”
　　老太太没有反应，但是视频里的儿子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是前段时间网络上闹得很厉害的那个医生？”

　　秦璐如实汇报：“是的。但是您了解过就应该知道，那些视频都是标题党，章医生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病人。”
　　“嗯，这些媒体的心思我很了解。所以我并不会因为这个就对章医生有什么意见。我完全信任你们医生，你们尽力了，那最终结果如何就是天意了，我们都接受。”

　　“嗯，谭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那就拜托你们了，我已经从单位赶了过来。就让我母亲签字吧，不能再耽误了。”
　　“好。我们立刻安排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