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霏霏君子

36、chapter 36

　　这条消息让秦璐几天沉闷的心情终于又开阔了起来。她知道，也许这是章轼辰的又一次机会。其实他本不需要如此证明自己，但奈何，现在的游戏规则是由他人制定。

　　午休时分，张天泽又给秦璐发了条消息：【晚上我约了章轼辰一起吃饭，你也参加一下，讨论一下这个病人的病情。】
　　【好的，主任。】秦璐立刻回复。

　　竟然私下讨论，看来张天泽并不愿意让上面知道章轼辰将主刀这台手术。
　　如果让上面知道，那不知道又得拖多久才能将病人推入手术室。

　　午后，秦璐看了看病人的化验单，给病人调整了用药后，便将那门诊病人的资料整理了一下，做了一个简单的PPT，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参加，但她又不好意思问陈清去不去，万一张天泽没和他说，岂不是尴尬。

　　秦璐找了个会议室专心做着PPT，可怜的临床大夫，都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在医院体系里，只有升到副高才会有自己的独立办公桌，而在这之前，都是医生办公室内公用的桌子，而那些桌子更多的是用来开医嘱，写病历用的，并不完全独属于某个人。

　　不过还好，至少还有会议室可以使用。

　　天气越来越闷热，秦璐内心有些烦躁，起身准备去开空调。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秦璐好奇，难道下午这里有会议要开？

　　等来人露出全脸后，原来是沈冰。
　　“二哥好。”秦璐主动打招呼，沈冰，张天泽第二个学生，所以大家都叫他“二哥”。
　　沈冰笑笑，打趣道：“在这里学习啊？”
　　“嗯，看会儿文献。办公室太吵了。”秦璐撒了个小谎，她并不想让沈冰知道章轼辰准备做另一台手术。

　　沈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抱着电脑在秦璐对面的位置坐下。
　　秦璐调好空调温度后，也回到座位，继续完成自己的简易PPT。

　　诺大的空间里，除了空调吹风声，二人敲键盘的声音，无其他多余的杂音。
　　离下班时间快到了，秦璐将做好的PPT保存好，准备直接带电脑过去。瞥了一眼沈冰，他依旧眉头紧缩，认真地看着屏幕。

　　就在秦璐准备先行离开时，沈冰叫住了她。
　　“最近忙吗？”
　　“师兄，我们科不是一直都这么忙。”秦璐笑着回应道。哪有不忙的时候。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吃个饭。”沈冰认真地看着秦璐，眼神很真诚。
　　秦璐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请自己吃饭，但毕竟是师兄，也不好拒绝。
　　“师兄，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事情你直接说，我们之间不用请客吃饭这么客套的。”秦璐依旧笑脸回复，这些年她秉持的社交原则是，能不社交就不社交，能少参加饭局就少参加饭局。因为她实在不是个喜欢social的人。

　　沈冰却无奈地笑了，他说：“师妹，我请你吃饭不是为了让你帮忙的。”
　　“那师兄……”秦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约自己？
　　秦璐拿不准。

　　“就你哪天有空，约你简单吃个饭。这周六有时间吗？”沈冰笑着问道。
　　“嗯……我现在还不太确定，要不师兄，我周五答复你？”在沈冰这么说之后，她大概猜到沈冰可能只是单纯地约自己吃个饭，但是无缘无故吃什么饭呢？

　　沈冰没再多言，简单地说了个“好”字，便放秦璐离开。

　　今日没手术，所以秦璐卡着下班时间，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导航到约定好的地点，章轼辰已在那里等候。大佬们选择的是一家品茶餐厅，先品茶，后吃饭。雅俗兼有。

　　张天泽还没来，秦璐放下包后，便坐在桌子的一边。
　　章轼辰笑笑，伸手拿起茶壶给秦璐添茶。“坐我旁边。”章轼辰低声要求道。
　　秦璐笑着抿了抿嘴，说：“不太好吧，老板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吧？”
　　“这不正好可以让他知道一下。”章轼辰丝毫不在乎，更何况，他可不想谈什么地下恋情。
　　秦璐品了口茶，压压惊，虽说她喝不出茶的不同，但唇齿间淡淡的茶香，还是很沁人心脾的。
　　“他会不会被吓到？”
　　“也许吧，无所谓。”章轼辰伸手邀请秦璐坐到自己身边，无奈，秦璐只能起身，换了个位置。
　　“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就我们三个。”章轼辰说道。
　　这样很好，秦璐不用觉得不自在。

　　两人依偎在一起，秦璐的脑袋靠着章轼辰，手握着小小的中式茶杯，目光注视着窗外，夕阳西下。难得，在喧闹的魔都市中心，竟然有一片这样的天地，没有无穷无尽的车流，只有缓慢的脚步，和舒懒的橘猫。

　　章轼辰的手在秦璐的发间抚过，轻轻柔柔，很是舒服。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听见张天泽在外面询问的声音后，秦璐端坐好身子，将茶杯放好，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稍稍偏离了章轼辰。

　　“霍，都到了啊。”张天泽姗姗来迟，但他丝毫没注意到另外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主任，您是先喝点茶，还是直接让他们上菜？”秦璐作为小辈，自然得全程照料好两位大佬。比如点菜这种小事，就不能让大佬自己来说。

　　“先喝点茶吧，小秦啊，你把你那个病人情况再说一下，说完我们再吃饭。不然这菜一上来，就没心思讨论了。”张天泽笑笑说。
　　“好。”秦璐打开自己准备好的PPT，用简短的语句，快速地将内容都汇报了一下。

　　汇报完毕后，秦璐继续补充道：“这家属挺积极的，而且看上去也挺知识分子的，对病情的难易理解应该会比较能够接受，沟通起来应该也比较容易。”
　　“你怎么说？”张天泽转头问章轼辰。
　　章轼辰垂眸看着电脑，思考了几秒后，说：“我没问题。尽快安排手术吧。”
　　“好。那我明天一上班就联系家属让病人来住院。”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章医生能上台吗？”秦璐还是有些担忧，毕竟前面那个事情闹得挺大。
　　张天泽喝了口茶，说道：“这个我来处理，那件事情我们章医生本来就没有任何错误，只不过是有心人故意放到网上刁难罢了。放心吧，这台手术还是你来做。”张天泽完全信任章轼辰。

　　秦璐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

　　“最近他们没什么动作？”章轼辰显然意有所指，秦璐也听懂了言下之意。
　　“怎么可能，一直在找我谈话，让我尽快召开会议，讨论你的去留问题。但我一直拖着。”张天泽知道，如果章轼辰回来，那济世医院的脑外科将再上一个台阶。
　　“你也别总是拖着，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实在不行我去其他医院呗，反正已经有一家在和我谈了。”章轼辰自嘲地笑笑，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

　　“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技术去其他地方真的亏了啊。虽说你技术过硬，但是你去其他医院，还得再重新搭建自己的一套班子，这又得花费多少心血。而且你别看他们现在和你谈的条件是天花乱坠，都是给你画饼呢！”张天泽越说越激动，看来他是真不愿意章轼辰去其他地方。

　　秦璐内心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内心真的举双手赞成张天泽的说法。
　　不过，这样的场合，她插嘴也不合适。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章轼辰没有过多的纠结，而是突然话锋一转，对张天泽说：“有个事情和你说一下，我和秦璐在一起了。”
　　秦璐和张天泽同时瞪大眼睛。时间仿佛停止了。

　　“你说什么？”张天泽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章轼辰又看了看秦璐，他脑袋暂时得消化一下这个消息。
　　“我们俩在一起了。”章轼辰又重复了一遍。

　　沉默，还是沉默……
　　张天泽喝了好几口茶，才慢慢反应过来。
　　“好小子，你下手够快的啊。这么快就把我的得意门生拿下了？”
　　秦璐早已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和张天泽对视，只能默默地继续喝茶。
　　“这么优秀的女人，我自然不能落后他人。”章轼辰笑着说，随后桌子下面的手紧紧地握住了秦璐的手，似乎在给她力量，让她不用害怕。

　　“行吧，这事儿我也管不了，你好好对待我学生就行。”张天泽淡淡地说道。他知道他这个学生有多努力，女生干神外本身就比男生要更累更苦，但是秦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确实也做到了她自己之前的目标。

　　秦璐听着张天泽为自己说的话，眼眶不禁湿润，她很感谢张天泽能够像家人一样，嘱咐自己的另一半好好待自己。此生能遇到如此良师，无以为报。
　　“谢谢你，主任。”秦璐抬眸看着张天泽，感谢他曾经接受自己成为他的学生，感谢他给了她机会见识神外的世界，感谢他一路的学术指导。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