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霏霏君子

27、chapter 27

　　秦璐面无表情但动作十分粗鲁地洗着自己的双手和双臂。懊恼与纠结占据着秦璐大部分的神经元。但是，现在，她需要立刻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专注于即将开始的手术。虽然今天这台手术不是她主刀，但是依旧不可有丝毫的松懈。

　　今日主刀是张天泽。
　　秦璐给病人消毒完毕后，再次洗手返回手术室，穿好手术服，进行着初步的开颅工作。不久，张天泽洗完手走了进来。一边穿着手术服一边对秦璐说：“今天这台相对较复杂一些，大家全神贯注，争取早点结束。”

　　秦璐做好准备工作后，便将主刀的位置空了出来，自己则站在一旁，准备充当一助的角色。

　　张天泽的手术虽然不及章轼辰，但这么多年的手术经验，也让他的手术技术在整个华东地区算得上前列。秦璐就喜欢看大佬手术，因为大佬的手术都很流畅，就像顶级的艺术家进行艺术创作一样，早已胸有成竹，气定乾坤。

　　“15床那个孩子的术前检查都完善了吧？”张天泽手中一点点剥离着大脑组织，突然朝秦璐问了一句。
　　“都差不多了，准备下周排手术。”秦璐回答道。
　　“嗯，尽快安排手术，不能再拖了。这次章轼辰带你上台，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遵命，老板。”秦璐淡定答着，手中依旧配合着张天泽。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她保持着职业素养，不让自己分心。
　　张天泽笑了笑，继续说：“我这兄弟一般不带人，他这次能够开口主动带你上台，可见你的实力他是认可的。”
　　“能得到章大神的认可，很荣幸。”秦璐语气中带着客气和疏离。

　　张天泽感觉到不对劲，之前这丫头提到章轼辰，言语中都是藏不住的佩服和激动。也许是在手术中，所以她保持着淡定吧。张天泽这么想着。

　　手术逐渐进入关键步骤，所有人都默默做着着自己的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五六个小时过去了，主要的手术步骤都结束了。张天泽将止血和关颅的工作交给了秦璐。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终于结束了。秦璐脱掉手术服，摘掉口罩帽子，整个人都得到了释放的感觉。

　　瘫坐在手术休息室的沙发上，闭眼放空自己。
　　她现在又饿又累……
　　这个点，手术室里的餐厅应该没饭吃了……

　　正当秦璐闭着眼脑子里在思考着等会儿买点什么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还没吃吧？”
　　这声音熟悉得吓了秦璐一跳。
　　果然，睁开眼睛，章轼辰就站在自己旁边，从上而下，俯视着自己。

　　秦璐立刻坐起身，回道：“嗯，准备去买点吃的。”
　　章轼辰刚准备说些什么，秦璐立刻站起身，抢先道：“那我先去便利店了。”
　　说完，立刻离开，不做片刻停留……

　　独留章轼辰一人，手上还拿着一袋面包……
　　看来昨天的情况确实有点吓着她了。章轼辰蹙了蹙眉，心里有些吃味。

　　秦璐当然看到他手上的那袋面包，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她现在无法坦然面对章轼辰，更无法从容接受他的关心。
　　所以，他和他前女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会复合吗？看昨天他前女友的样子，似乎对他余情未了？我要不要挑明，要不要问清楚？

　　啊~~头好痛，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

　　黄君坐下后，章轼辰直接和她说道：“这不关你的事。还有，以后遇到了就还是当作陌生人吧。”
　　“打个招呼都不行吗？”黄君笑着问。
　　“当初是你结束这段感情的。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过多纠缠。我理解你当初的做法，毕竟那时候我确实给不了你希望。我也不怪你，所以，就各自安好吧。”
　　“你是因为刚刚那个丫头吗？”
　　“这不关你的事。”

　　说完，章轼辰便离开了餐厅，毫无留恋。
　　他给秦璐打电话，发信息，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复。
　　这是他没想到的情形。黄君的出现确实打乱了他的计划。

　　——

　　下午没有手术，秦璐在医生值班房休息了一会儿后，便提着电脑在办公室里学习了起来。国自然截止日期快到了，她得赶紧提交。15床的手术，她也得提前看看手术步骤。还有科普文章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更新了，她得赶紧再写一篇。

　　虽然医生被工作和科研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但这样充实的人生以及治愈病人后的成就感，可以抵消忙碌时的疲惫。

　　下午的办公室似乎有些悠闲，但不了解的人可能不知道，其实这时候大部分外科医生已经在开始第二台手术了。医生，就没有悠闲的时候……

　　终于提交了国自然项目，秦璐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再次回到座位上，准备看点手术视频，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

　　秦璐刚准备点开视频，陈清就急忙跑了过来，在秦璐身边坐下，问：“你今天怎么了？为啥事情不开心？”
　　秦璐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沮丧地说道：“昨天遇到章轼辰的前女友了。”
　　“什么？！”这倒是陈清没想到的。“怎么会遇到他前女友啊？”
　　“本来想他讨教国自然的问题，然后准备一起吃个晚饭，结果在餐厅遇见了。然后……我为了避免尴尬，逃走了”

　　“什么？！你竟然背着我约章轼辰帮你指导国自然？！”陈清的重点是在这里。
　　秦璐翻了个白眼：“你对国自然毫不在意，还不允许别人努力获批啊。”
　　“不不不，重点不是国自然，重点是你俩……约会了？”
　　“嗯……算是吧。”秦璐喝了口咖啡，可是这次约会完全太让人难受了。

　　“不错，终于有点进展了。”陈清很是欣慰，“不过，遇见他前女友怎么了？那都是过去式了，没必要太在意吧。”
　　秦璐摘下自己的眼镜，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可是，并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没有余情未了啊，我可不想陷入无聊的三角恋中。”
　　“那就问清楚呗。”
　　“可是，我现在也没资格问什么啊。”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一直逃避？”陈清神情认真地看着秦璐，“这可不像你。”
　　“我不知道，至少目前我还没想清楚，我得自己先想清楚一些问题，到时候可能可以坦然面对吧。”

　　陈清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说道：“但我提醒过你喽，千万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情就错误了好姻缘啊。”
　　“知道啦，大师兄。”

　　——

　　15床手术的日子很快到来。而这些天，秦璐似乎都刻意回避着章轼辰。但就在手术前一个星期，章轼辰直接拦住了秦璐的去路，将她堵在休息室里。

　　秦璐手里端着咖啡，眼神中带着惊慌失措，但努力保持着自己表面的淡定。“章医生有什么事情吗？”她不知道章轼辰突然将她拦住想要干什么，现在就要说开了吗？

　　可是章轼辰是个非常公私分明的人。他不可能在工作的地方谈论私人的问题。

　　“还有一个星期15床就要手术了，你是我的一助，为了能够配合默契，这个星期你的手术我都会参与，我来主刀，你来配合。”章轼辰的目光紧盯秦璐，这些天这个女人总是刻意躲着自己，他当然知道。等这次手术结束后，是时候找个时间好好聊聊了。

　　秦璐没想到章轼辰拦住自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她内心指责自己太不应该了。就应该像章轼辰这样，该认真工作就是要认真工作。

　　“好的，没问题。那后面几天我排手术的时候，主刀就填你的名字。”
　　“辛苦了。”章轼辰眼里带着温柔，“我找到一个和这次这个手术比较相关的手术视频，之后发给你。你有空的时候多看看，熟悉手术步骤和注意点。”
　　“好的，谢谢了。”

　　两人又等待了一会儿，以为彼此都要再说些什么。但这确实不是说私事的地方。
　　“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去干活儿了。”秦璐道。
　　“嗯。”

　　这些天，秦璐按照章轼辰的要求，都是排他主刀，自己一助。每天早早查完房，将病人医嘱开完后，便匆匆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了。然后便是等着章轼辰进来。

　　刚开始的两三台手术，两人之间的配合确实不太默契，章轼辰很多习惯都和张天泽不太一样，导致秦璐总是会错误的预判章轼辰的下一步动作。但章轼辰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地解释自己下一步为何准备这样做。秦璐从中又学到很多。

　　逐渐，秦璐可以正确预判章轼辰的下一个动作，两人之间越来越默契，同类型的手术，手术时间也逐渐缩短。
　　“明天就是15床的手术了。不用太紧张，就和这几次手术一样。”章轼辰做着最后的关颅工作，对秦璐叮嘱道。
　　“嗯，一定全身心配合。”
　　章轼辰抬眸看了眼秦璐后，笑着说：“不用这么严肃，正常操作就行。”
　　“好的。”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秦璐内心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