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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迷踪 ...

  •   什么叫好上了?
      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张汝熙大概也不晓得啥叫“好上了”,不然不会将她崇拜的段大哥与姓聂的小白脸如此相提并论,“今天听经课,小白脸拿了一张纸给段大哥看。段大哥本来不想理他,就差咬人了,但那小白脸突然用手往眼皮上一抹,段大哥脸色一变,也照样一抹,然后他俩人就盯着一张白纸叽叽咕咕聊了半天。”

      “……这就叫好上了?”

      张汝熙:“你不觉得蹊跷吗?白纸呀!和传说中的武功秘籍一模一样,段大哥居然连我都不肯说,我觉得他是着了那小白脸的道了……”

      方立翁:“他不理你很正常。你能不能别再一口一个小白脸?你长得像炭就嫉妒人家么?”

      小弟甲:“段大哥问他是不是有病,但是下课段大哥跟他一起走了。”
      小弟乙:“都走特别快,老大都跟不上。”
      小弟丙:“我想换个老大……”

      年轻女子总归是有点爱美之心的,女土匪也不能例外。果然张汝熙跳脚道:“妈巴羔子的,我是一番好心,你少找揍!”

      “好心个屁。”方立翁冷笑一声,将药锄扛在肩上,抬了抬下巴说道,“你不就是想撺掇我去找他俩打听么?老子无可奉告,再见。”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到家以后,中午没等到人,傍晚也没等到人。
      散山真人在派内也有职务,杂事不少,有时忙起来也是一夜不归,因此他在家中是百无聊赖,只有读书。

      溜下山玩和跑出山去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长辈们压着一群有点能耐就要乱跑的弟子,都不是吃素的,除了派内五峰,龙岳群山深处是绝对的禁地,方立翁再不知好歹,也不想拿命去试六大护法布下的禁制。

      这人一清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女土匪那厮坑蒙拐骗偷,不能轻信。”方立翁趴在书桌上,手执一笔,眼睛盯着摊开的书卷,思绪却在九霄云外,“聂子隐和段不归有什么可好,脾气尿不进一个壶里,兴趣爱好也……”
      他自己叨叨一通,暂时说服了自己,就又将目光聚焦在方块字上。

      “……”没看几行字,他心里又开始想,“但他们同修同练,自然是彼此之间谈得投机,我又皮毛不懂。聂子隐好像还挺顾忌跟我聊有关修行的事,是怕我听着膈应?……”
      念及此处,他漫不经心地看着书,仿佛有个声音正凑在他耳边说话一般:“他融入师门倒是挺快。也好……日后他肯定会成为一方人物的。”

      悬了半天的笔尖落了一滴墨,碎在泛黄的纸上,黑里鎏金。金是旁边灯盏里如豆的火苗,夜风中微微摇晃。
      方立翁方才回过神来,搁下了笔,又从笔架上挑一支干净的笔吸掉溅开的墨水,又在笔洗里涮净了。

      他起身推开窗子,泼去笔洗。

      远山冷清清地嵌进窗户,青蔼浓淡,群峦回望。方立翁双手撑在桌上,风棱棱地掀动纸张,忽然想道:“兴许这是他们的师门……却并非我的。”
      清寒的夜风钻进屋来,好像被一只冰手钻了衣领子,冰得他打了个激灵。方立翁暗自嘲讽自己一句“忘恩负义”,合上了窗户。

      他毕竟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和段不归决裂,如今觅得一知音,却又因为“道相同”跟和他交恶的人走得近了。方立翁固然不相信自己也会因为这个和聂子隐渐行渐远,但心里还是有点疙疙瘩瘩的。

      待到天完全黑了,他轻吁一口气,心想:“我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

      山上已经错落地点起了长明灯。

      方立翁磨磨蹭蹭的出了门,在路上一步三顿地走。
      “我这么去是不是太突兀了。”他乱七八糟地想,“见面我说什么?……偷偷看一眼就算了吧。”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走到了权正的树屋,一路有好几回都要打道回府,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

      透过柴门,能看到树屋里亮着暖光。方立翁在门口探头探脑,啥都看不清,又不敢弄出太大声响——殊不知气息和脚步声已经背叛了他。
      他眯着眼,那里面好像是亮着灯……

      就在他不小心蹭掉了一朵橙红的凌霄花时,密密匝匝的花藤突然伸长,柴门无声敞开,把他吓得不轻快。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吓得落荒而逃了。

      冬末清寒,方立翁的脸却烧得厉害。他一面骂自己蠢,权正要发现他岂不是轻而易举;一面不无恼怒地想:“不管了!谁在乎!”

      散山真人回家以后,对聂子隐既没回来、也没报信的事有些诧异,“你真没招惹人家?”

      方立翁:“干嘛,他是黄花大闺女吗?”

      散山真人端了碗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咙,预备着再给他徒弟上一堂教育课。方立翁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时不时给他师父倒水,后者讲到最后,发现盘子里的红烧肉已经吃没了,不禁思念起温良恭俭让的聂子隐来,“要不我去掌门那里看看……”

      “看什么看。”方立翁反过来教训他师父,训得有板有眼,“本来咱们门派的规矩就是师父和徒弟住一块,他现在住咱们这,每天都得来回跑,跑三趟,多不方便。你要是去找他,人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搬走,那不是添堵吗?”

      他面上一派严肃。散山真人不由得信服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方立翁低下头扒饭,扒了两口,“但是他没找人回来报信,是有点蹊跷,他平时挺仔细的。”

      散山真人叹了口气,“唉……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不大放心。”

      “张汝熙和段不归他们几个……对他挺有敌意。”方立翁咽下一口饭,若无其事道,“师父,要不明天你去重德堂看看?”

      “我明天有事,你去吧。”

      方立翁当然拒绝,“我明天也有事!你在七政台当值离主峰又不远。”

      他师父不说话了,眯缝起一双老眼,瞅着他面露怀疑,“你有什么事?”
      他徒弟则冷哼一声,“翻地,种蒜,读书,喂鸡。重德堂如鲍鱼之肆,我这么一介耕读隐士……”
      “你是不好意思去吗?”

      “……”方立翁愤怒地掷了筷子,“我不吃了!”

      “爱吃不吃。”散山真人嗤笑了一声,才不惯他的臭脾气,冲“咣当”摔上的门叫道,“剩饭剩菜我全喂鸡,你什么也别想吃!”
      这是聂子隐不在的第二个夜晚,师徒二人觉得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

      第三天中午,方立翁得知了段聂二人都没上经课的消息。
      这回他终于觉得蹊跷了。
      他了解段不归,那小子从来是玩了命地学,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万万不可能无故翘掉经课。而聂子隐也绝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虫,恨不能一日千里。这俩人结伴消失,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同时谋得了什么武林秘籍,一起走火入魔了。

      他满腹疑虑,却也无处打听。

      当天傍晚,他看书到一半睡着了,趴在桌子上,再醒来时油尽灯灭,屋里暗淡无光。
      灯油放在仓房里。方立翁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懒洋洋地爬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出去了。

      仓房就是右厢房,他添了灯油出来,拧着后脖子,咔哒咔哒转脑袋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聂子隐的房间。

      还是一片漆黑。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想去那屋里坐一坐。看看他都在读什么书,又有没有偷偷藏酒。

      方立翁轻手轻脚打开了门,房里多日没生炉子,几乎和外面一般冷。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里面的厢床居然没叠被子。

      “真是个大爷。”他自言自语道。

      方立翁把油灯往桌上一搁,准备过去帮他叠被子,却突然发现床下还胡乱倒着两只鞋,其程度和风卷残云也差不多了。
      他不禁怀疑起聂子隐的邋遢程度,只得蹲下身去,但是又眼尖地发现那鞋底沾满了泥土和草叶。

      方立翁盯了几秒钟,猛地起身,霍然一把掀了床上的被褥——里面竟然就躺着个人!

      -

      聂子隐闭着眼,眼前似乎有一簇亮光。
      他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地抬起手,盖在了眼皮上,喉结微弱地上下蠕动了一下,就是没醒。

      片刻后,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睁眼,只见方立翁坐在床尾一手拿灯,一手捏了根寒光闪闪的长针。

      聂子隐,“……”
      方立翁,“……”

      房中暖意融融,灯火通明。方立翁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灯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挑了挑眉说:“我进来生炉子,你没醒;我给你擦了一遍脸,你也没醒。现在我要挑你脚上的血泡,你倒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几次没写小剧场了,想出来的梗竟一个比一个傻x
    一时竟不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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