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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七只小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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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元宵佳节。
正月十五，亦是皇帝的寿诞。三十四岁，缘着不是整寿的缘故，皇帝便没有大办，只阖家吃了一顿团圆饭，皇子妃嫔各自献上贺礼，就算结束了。
荥阳城中，灯火通明，人山人海。
“客官，来猜个灯谜吧！”
“客官，来买盏花灯吧！”
“客官……”
皇帝携着荀宇随人潮涌动，两岸俱是盛世繁华。
“阿爹，我们去猜灯谜吧！”荀宇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对面的灯火四溢的摊子说道。
皇帝没听清，俯身问：“你说什么？”
荀宇趴在他的肩上，大声喊道，“我说阿爹我们去猜灯谜吧！”
“好！”皇帝侧过脸，在他耳边笑应，二人面颊相贴。
“麻烦让让，谢过，让让，老板，我要猜灯谜。”
“小公子要猜哪个？”
【要桃花的那个！】
荀宇还没开口，桃夭就在他脑子里嚷嚷。
荀宇指着上面画了桃花的花灯，“要桃花的那个！”
皇帝闻言，牵着他的手紧了紧。
老板也愣住，待瞥见他和皇帝衣袖下交握的手，面露恍然，道，“好嘞，桃花灯上的谜面是‘元宵月光窗前洒’，您请猜。”
“元宵月光窗前洒……”书到用时方恨少，荀宇挠着额头，半天没有思绪，不禁把目光转向皇帝。
皇帝的眼神从未离开他身上，见状在他耳边轻声道，“是个‘一’字。”
“一？”荀宇一拍脑袋，“元宵的‘月光’在窗前洒了，可不就只剩个‘一’了么？”
荀宇看向老板，“是个‘一’字，对不对？”
老板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对对，就是个‘一’字，小公子真是大才。”
大才？荀宇有些脸红地接过花灯，拉着皇帝退出人群，轻舒一口气，将手中的花灯举过眼前，看着皇帝眉眼弯弯道，“阿爹，送给你！”
“送给我？”皇帝失神地看着他如花的笑靥，月辉银灯交错，都敌不过他眼中熠熠的光彩。
荀宇正要点头，却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抢了先。
“小公子，在下很喜欢这桃花灯，只要你肯让给我，多少银子随你开！”
说话的人是一位傲气凌人的年轻公子，他旁边站着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此刻正扯着他的衣袖，看向荀宇的眼里满是歉然，“不好意思，我这位朋友做事比较莽撞，只是这桃花灯着实可爱，若是公子肯割爱，在下感激不尽。”
他这般温文尔雅，荀宇心里刚升起的一丝不爽快悄然散去，却还是摇头道，“这花灯是我送给阿爹的寿礼，不能让给你们，你们若是真心喜欢，就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长相俊美的男子错愕，吞着口水道，“你说……这是……寿礼？”
荀宇疑惑地反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男子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妥，在下先告辞了。”说完就拉着傲气的公子离开，脚步几乎错乱。
荀宇提起灯在手心转了几圈：没毛病啊！
隔了一丈远，那傲气的公子突然回头，朝荀宇大声喊道，“傻小子，桃花灯是送给情人的！！！”
“……”刹那间，荀宇觉得他脸上的温度能烫熟鸡蛋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墙缝儿，哪怕是石头缝儿也好，让他赶紧钻进去，真是太丢人了！
荀宇别扭地把桃花灯背在身后，看着皇帝窘迫道，“父……阿爹，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我们再去猜一个吧！”
皇帝的眼里满盛笑意，“不用，我就喜欢这一个。”说着将荀宇的手抓到前面，接过他手里的花灯。
“……”
乌龙过后，荀宇说什么也不愿再牵皇帝的手，因为他突然想起上元节不仅是逛灯会的日子，还是情人相会的日子，看着来来往往，眉目传情的年轻男女，荀宇悄悄握住拉过皇帝的手心，竟有些刺刺麻麻的发烫。
皇帝轻哄不成，又佯装冷脸，荀宇却铁了心不为所动。
“阿爹，您看这街上哪有父子手拉手的？尤其拉的还是我这么大的儿子？！”
“万一走散了呢？”
父子两人僵在原地互相瞪眼，最后各退一步，荀宇牵着皇帝的衣角——既不用拉手，也不怕被冲散。
所以街头相遇时，荀康一行人看到的就是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九州王拉着皇帝的衣角，左顾右盼，皇帝抬手替他挡下拥挤，一脸宠溺。
荀康几人正纠结着该不该行礼，肖谨之却将目光放在皇帝被荀宇牵着的衣角上，笑得一脸揶揄，“阿柏，你这是怕把咱们侄儿弄丢了还是怎的？”
荀宇“腾”地一下松开手，尴尬地笑，“肖叔，你也来逛灯会啊！”
“青竹马上要参加会考了，我陪他来散散心。”肖谨之点头，不小心瞥见了皇帝手里的桃花灯，打趣道，“哟~这是哪家姑娘送你的情灯？我咋就没这等艳福呢？”
他这话虽是对皇帝说的，眼睛却看向他旁边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瞪他一眼，丹凤眼水波流转，端的是姿容绝丽，又朝皇帝行礼道，“青竹见过三爷。”
原来这人正是当年被闻道远调戏的小戏子李青竹，后来跟在肖谨之身边，两人的风流事在荥阳城里早就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荀康和陆明觉见状，也连忙作揖，“见过父亲/三爷。”
皇帝看了并肩而立地荀康和陆明觉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终究没说什么，颔首道，“起吧。”
随后，两人行变成六人行，气氛非但没有热闹起来，反而朝着诡异阒寂的方向狂奔而去，最后连肖谨之都受不了得跟荀宇使眼色。
荀宇扯了扯皇帝的袖口，“阿爹，要不我们各逛各的吧。”
现在他就是再傻，也看出荀康和陆明觉之间的关系，不止是朋友兄弟那么简单了。阿爹肯定也看出来了，却没有发怒，也不知道是真的淡然，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总之还是先把人分开再说。
皇帝终于开了尊口，“你们去逛你们的吧。”
荀康等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气，拱手，转身，离去，一气呵成。
“阿爹……”荀宇担忧地看着皇帝，两个儿子都是断袖，他都有些心疼父皇了，希望他知道自己和燕北向的事情之后，也能这么冷静。
“没事儿。”皇帝摸摸荀宇的头，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前面好像有一家汤圆摊子，我们去尝尝。”
“好……”荀宇回握住他的手，早就忘了刚才死活不让人牵的事情，故意逗乐道，“阿爹，你说我们都不爱吃甜食，就只点一碗分着吃好不好？这样既不会浪费粮食，还能给您的私库省两个钱，就是不知道老板会不会嫌我们小气……”
“好。”皇帝宠溺地笑。
……
许多年后，荀宇还记得这一晚，记得那一座灯火璀璨的荥阳城，记得那一盏送错良人的桃花灯，记得那一碗两人分食的、甜得发腻的热汤圆，记得那人干燥温暖的手心，还记得他宠溺纵容的轻笑……
有些事，一旦记得，便再也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比较忙，更新会不定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