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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七只小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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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陛下召您进宫。”
“咳咳，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本王风寒未愈，过几日再进宫请安。”
“这……”传旨太监有些为难。
荀宇闭着眼摆手，“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小太监也不敢再劝，垂头丧气的走了。
王留春从屏风后走出来，摸着胡子苦笑，“老臣这欺君之罪可是犯在王爷手上了。”
荀宇扔掉头上的防风抹额，一骨碌坐起来，“再过两日伤口就该脱痂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父皇肯定不会知道的。”
话说那日荀宇从长信宫出来，碰到昕辰只来得及交代一句“不要声张，立刻回府”，就晕倒在他怀里。幸好贤妃住的偏僻，皇帝又正在上朝，他们才有惊无险的回了洛水院。
荀宇知道这事单凭他自己是瞒不下来的，就把他师父王院正也拖下了水，以风寒的名义一连几日推了皇帝的召见，他这个主犯整日悠哉悠哉，倒是王太医这个从犯战战兢兢。
欺君之罪啊！是要灭九族的！王爷是陛下的心间肉，当然不用害怕，他一把年纪，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不提心吊胆？
老太医心里忐忑，见荀宇这不当回事的样子实在厌烦，没好气道，“反正下次不要再找老臣干这种事了。”
这下轮到荀宇苦笑，“没有下次了。”
当日他是被贤妃气狠了，冲动之下放血还母，只想往后和她一刀两断。这些天冷静下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曾派人去宫里打听，根本没有贤妃病重的消息，太医院也没有她的脉案，而且什么样的丹毒需要以人血为引才能化解，还是嫡亲子女的心头血？荀宇怀疑这整件事就是冲着他来的，那心头血也另有他用……
可惜明知道贤妃设计了他，他还是不得不替她隐瞒，否则她就只有冷宫或黄泉两条路可走了。荀宇一边唾弃自己的心软，一边憎恨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今之计，也只有派人盯着长信宫，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留春见自己的弟子面色复杂、忽怒忽哀，心里对他受伤的经过越发好奇，然而有了前几次碰壁的经历，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担心这孩子心思太重，又磨难不断，恐会折了寿数啊！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在心底，他摇头叹气的踱步出去。
“师父，您要去哪里啊？”
“给你擦屁股去！”
真是刀子嘴豆腐心！荀宇心里一暖，朝外面喊道，“去把阿圆抱过来，算了，我自己去……”
……
四个月的娃娃有多可爱，荀宇看着摇篮里的小家伙，简直形容不出来。
“阿圆，看这里！”
小家伙圆溜溜的眼睛跟着他手里的拨浪鼓骨碌直转，咯咯咕咕的叫唤。
“你说要给你玩儿呀？”
荀宇摇着拨浪鼓往他眼前凑，小家伙蹬着小腿儿，抓着小手就要抢，眼看就要摸到了，荀宇又坏心地缩回手，这般反复几次，阿圆也恼了，哼哼唧唧的扁着小嘴，这是要哭的前兆。
荀宇赶忙把小拨浪鼓放在他手里，“不哭不哭，哥哥不逗你了。”
阿圆抓着拨浪鼓上的圆铃，好奇地扯了扯，露出无齿的笑。
荀宇捏捏他鼓起的脸蛋儿，白白嫩嫩，又忍不住点点他的鼻尖，只有他小拇指头大小……
“哎——这个不能吃！”
一个不留神，小家伙已经把拨浪鼓上的圆铃含进嘴里，荀宇小心揪出来，阿圆还不高兴，抓起他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咬，柔嫩的牙床被硌到，小家伙“哇”的一声哭出来，荀宇连忙把人掐腰抱起来，这是阿圆最喜欢的姿势，前两天荀宇伤口没长好，不敢用力，只半托着他站一小会儿，就把小家伙乐的咯咯直笑！
小家伙翻了个儿，感觉天地都变了，止住哭声，睫毛上挂着的泪要掉不掉，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就攀着荀宇的手臂傻乐起来。
“这下不委屈啦？”
荀宇捏着他的小手亲了一口，阿圆还当他在和自己玩，拉着他的手指又要往嘴里塞，真是记吃不记打！
这般温馨的场面，即便这几天每日都能见到，还是让屋里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
奶娘周氏壮着胆子上前一步，“王爷，您要不要抱抱小公子？”
“我能吗？”荀宇一时惊喜，连自称都忘了。
“当然能。”奶娘郑氏越过周氏，向他福身道，“小公子都三个多月了，不怕抱的！”
“怎么做？”荀宇一边护住阿圆，一边看向郑氏。
“小孩子的头没长稳，王爷您先得托住小公子的后脑勺——”
荀宇跟着她的话把手放在阿圆的脑后。
“再托住小公子的臀腿——”
荀宇照做。
“把孩子放平，对，就是这样，头稍微高一点，不要这么僵硬，放松手臂……”
荀宇抱着孩子像是抱着易碎的琉璃，手臂上的肌肉不自觉绷紧，阿圆不舒服地伸手蹬脚，郑氏也在一旁看得难受，不自觉拿出教导孩子的语气，还亲自上手调整他的姿势，待反应过来，慌忙退后跪下请罪，“民妇失礼，王爷恕罪。”
周氏和小花虽恨她出了风头，此时也不由惴惴，只有二丫云里雾里，一片茫然，不懂郑氏怎么突然跪下了？
阿圆感受到屋里怪异的氛围，转着脑袋哼哼唧唧，荀宇安抚地摸摸他头上的软毛儿，看向郑氏，“起来吧，本王恕你无罪。”
郑氏松了口气，爬起来看到荀宇抱着孩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臂虽然放松却是一动不动，嘴巴又痒痒了，“王爷您走动走动，要不晃晃手臂，这样小公子会更高兴。”
荀宇虽未吱声，却轻轻地晃动手臂，脚下也来回转着，“阿圆，阿圆，我是你哥哥呦……”
小家伙果然很开心，咧着嘴叽叽咯咯得笑，荀宇也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就这么爱笑啊，要不就叫荀乐吧，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好不好呀，小乐乐……”
荀宇贴着他的面颊小小声道，阿圆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扭头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小孩子觉多，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只是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襟，荀宇一点一点扯出来，把孩子重新放回摇篮。
出门路过郑氏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小公子，你照顾的不错，待会儿去账房领赏。”
“谢王爷。”
郑氏一脸激动，周氏攥紧藏在袖子里的手帕，小花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二丫羡慕的吧唧嘴，王爷会赏好吃的吗？
……
也不知那日王太医是如何向皇帝回的话，接下来的几日各色赏赐如流水一样送进洛水院，召九州王进宫的旨意却是没有了。
待胸前的伤口完全脱痂，荀宇拾掇拾掇自己，马上进宫谢恩了。
在宫门口遇到刚刚下朝的百官，一个个鼻红脸青跟冻猫子似的瑟瑟发抖，突然觉得自己这“风寒”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年前不用上朝了。
这般幸灾乐祸一直到御书房，荀宇终于笑不出来了。
“父皇……”
他倒换着发麻的腿脚，已经在这里杵了半个时辰，皇帝自始没施舍他一个眼神，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盯着手里的折子一封又一封，看样子是打算全部批完才理他了。
荀宇打算自力更生，“阿爹，儿子，那个，觉得有点累，能不能坐下啊？”
皇帝终于抬起头，“这就累了？”
“嗯嗯。”荀宇使劲儿点头。
“那便再站上半个时辰吧！”皇帝语气淡淡地说完，把目光重新放在奏折上。
“啊？”荀宇不可置信地哭丧脸，没想到父皇这么狠，打算再为自己努力一把，“阿爹，您是说笑的吧？”
“当然……不是，太医说你身体底子薄，容易邪气入体，要多锻炼，以后每日下朝都来这里站上一个时辰！”
皇帝握着朱笔在砚台里蘸墨，看着荀宇纠结得眉毛都打结的样子默默勾起唇角。
荀宇已经傻了，没想到他师父这么记仇，还专门在背后阴人。不过他还是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小心翼翼钻空子，“父皇，明天就是小年，您要封笔了吧？”封笔就等于不上朝，不上朝就意味着不用进宫，不进宫自然不用罚站！
皇帝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那就去养心殿站着。”
心里的小算盘“哗啦啦”碎了一地，荀宇不得不使出绝招，“阿爹，您就饶了我吧，天儿这么冷，每天早起多受罪啊，王府离皇宫那么远，要是再下点雪，您就不心疼吗？”
把面皮踩在脚底，荀宇不要脸得抱着皇帝的胳膊撒娇，大眼睛湿漉漉地盯着人家眨呀眨，这是他和阿圆新学的手艺，每次小家伙对着他这么眨眼，他就心软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
皇帝果然也心软了，搁下笔沉吟片刻，“也对，那你就住在宫里吧！”
荀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