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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六十二只小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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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你看，那就是免烧砖盖起来的房屋。”
统一建造的房屋格局样式大同小异，乱中有序地坐落在村里。临近黄昏，屋顶的烟囱陆续冒出青烟，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饭菜的香味儿，鸡鸭牛羊咕嘎哞咩的叫声不绝于耳，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很快被主人家喝止。
村庄宁静安详却又生机勃勃，一点没有刚遭过大劫的萧索模样，皇帝负手而立，“你做的很好。”
被父皇夸奖了，荀宇弯起唇角，“儿臣想让大齐的百姓都住上这样的房子。”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
荀宇得了皇帝的鼓励，笑眯了眼，“谢谢阿爹。”
…………
圣驾在尹州停留的第五日，恳请皇帝回荥阳的折子跋山涉水的赶到了，整整一箩筐。
有委婉诉苦的，比如“陛下，您再不回来，朝堂就要乱套了”；也有隐晦威胁的，比如“您再不回来，老臣就只好去迎驾了”，五花八门的各种说辞让人眼花缭乱。
皇帝通通不理，倒是荀宇先急了，父皇再住下去，他怕真有人杀过来。
“父皇，儿臣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您是不是该回荥阳了？”
皇帝将长篇大论尽是废话的折子一丢，懒懒道，“怎么，想朕走了好偷偷把药倒掉？”
“呃？”荀宇不高兴的噘嘴，“阿爹，咱能不翻旧账吗？”
皇帝捏他鼓起来的脸颊，“不翻旧账也行，你跟朕一起回去。”
“不要。”荀宇捂着脸摇头，“儿臣还有事没办完呢。”
“疏通河道加固堤坝，你不是交给刘信了，还有什么事？”
随行的水利官勘察了巫江水道，确定只要分流改道，可保尹州百年不受洪水侵扰。荀宇想趁着春种之前的空当，招募百姓清淤筑坝、修建河道。这样一来，不仅可治水患，还能给绝收的百姓带来一些收入。
不过他这么懒，动嘴皮子还行，费心用脑的事早就一股脑儿全推给了刘信，现在想拿这个做借口也行不通了。
荀宇灵机一动，“陈氏不是献上了水泥么，儿臣想先在尹州到潞州的官道上试验一段，若是可行，就把齐国的官道全修了。”
皇帝皱眉，“非要赶得这么急？”
“早修早方便，有了四通八达的官道，各州互市、急报传递都会更加便宜，父皇治下的齐国才会更加繁荣。”
这话既是荀宇不想回荥阳的托词，也是真情实意。皇帝不能操劳，荀宇想替他分忧，更想报答他的一腔爱子之情。
“……”皇帝面色复杂，抿着唇看向荀宇，“别累着自己。”
“哎！”荀宇知道他这是答应了，高兴地应道。
“这兵符可调动从潞州班师的二十万大军，若有需要，就招他们来。”皇帝掏出虎符，神情很淡很陌生。
荀宇下意识坐正，却不敢伸手，“父皇，这？”
“收下吧。”皇帝又恢复了平素的样子，甚至玩笑一句，“就当宇儿为父皇养兵了。”
荀宇接过沉甸甸的虎符，一点都笑不出来。兵权对皇帝来说，就如爪牙之于老虎，父皇甫一登基，就借着荀康的手收回了柳家的兵权，却将齐国一半的兵力交到自己手上，这样的恩宠和信任……
荀宇跪下，双手举起兵符，直视皇帝，“请父皇给儿臣五年时间，儿臣必与虎符一同还父皇一个安泰盛世。”
“好！”皇帝将人扶起来，抒出胸中意气。
“银子够用吗？父皇再给你拨五百万两？”深沉不过须臾，皇帝又“原形毕露。
荀宇连忙摆手，“够了够了。”父皇的钱大都是从燕国敲来的，他用着不免心虚。再说跟陈氏学了几招，他已有生财之道。
…………
皇帝走的当天，王太医在荀宇的死缠烂磨下终于把药停了。
不用喝药，不用早起，日子过得美美的，若是没有人总在半夜打扰他安眠就更好了。
“你们兄弟都喜欢半夜翻墙吗？”荀宇揉着眼睛，见怪不怪地看着黑暗里的人影，突然觉得他父皇的建议不错，昕月昕辰是该下岗了。
“主人恕罪。”
魏无涯不像他大哥那样流氓，也不像他二哥那样跳脱，是个顶老实的娃儿，所以听到荀宇似嘲若讽的话，只会跪下请罪。
“起吧。”荀宇无趣的打着哈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属下奉大哥之命来为王爷送补药，有千年灵芝一颗，百年山参一对，花鹿茸，熊胆，当归，白芍，熟地黄……”魏无涯面无表情地照本宣科，听得荀宇越发困倦。
“好了好了，我收下了。”那么厚的单子全部念完怕是要到天亮了，也不知道阿北家里是做什么的，这么财大气粗，搞得自己好像很穷似的，荀宇心里一边嫌弃，一边忍不住甜丝丝的。
荀宇随口一问，“你大哥在忙什么？”连自己受伤都顾不得来看。
“……”魏无涯考虑了片刻，“在争家业。”
“争家业？”荀宇刹那间清醒，“你知道他家在哪里？会有凶险吗？”
“……”魏无涯摇头。
荀宇不知道他的摇头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只能按耐住担忧，“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叫他一切小心——罢了，还是捎封信给他吧。”
魏无涯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子闪了闪，“是。”
荀宇披着外衫点亮灯火，伏在桌案上提笔落字，烛光忽明忽暗，魏无涯盯着墙上人影绰绰，不知在想什么。
「……病体初安，承问极感。微恙已愈，请释悬念……钱箔动人，万事小心。人心难测，自当珍重……」荀宇看着自己绞尽脑汁写出的书信，还像模像样的，突然觉得御书房的老头儿也没那么烦人了。
搁下笔，把信吹干，正要缄口，想想还是又添了一句「期与君见」。
“好了。”荀宇将「燕北向亲启」的书信蜡封后交给魏无涯，后者小心的揣进怀里。
正事说完，荀宇的困意也磨没了，看着正襟危坐的魏无涯，坏心的逗他，“两次相见你都在给本王送礼，下次打算送什么？”
上次是押送钱粮，这次是护送补药，堂堂鹰爪令主居然干起了散财童子的营生，想想也挺委屈的。
“属下不知道。”魏无涯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有些呆傻。
“哈哈哈……”荀宇突然笑起来，欺负老实人原来这么好玩儿。
魏无涯还是一脸平静，只有掌心的湿汗无声述说着主人的紧张茫然。
“好了，不逗你了。”荀宇饮一口冷茶，只是眼中的笑意还未消散，“再让鹰爪出血，本王怕被人追杀。”
魏无涯闻言，立刻跪下请罪，“属下不敢。”
荀宇扶额，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笑的阴险，“你最讨厌吃什么？”
魏无涯不解其意，但还是老实地回道，“香菜。”
“那好。”荀宇击掌，“以后你每下跪请罪一次，就罚你吃一碟糖醋香菜。”
“是。”魏无涯不动声色，好像刚才说讨厌吃香菜的人不是他，荀宇却分明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咳，起来吧。”荀宇掩唇轻咳，“你对鹰爪的往后有什么想法？”
“……但凭主人做主。”魏无涯迟疑了一下，拱手。既然大哥将鹰爪给了主人，便没有他置喙的余地，但愿主人能善待他手下的兄弟……
荀宇敲着桌子，“本王想打通尹州到潞州的官道，你接下这单生意，从本王这里购进水泥石料，组织鹰爪的人手在一月内修好官道。修好之后，本王许你们逢百里设驿站，五年内所有经过此道的商人上缴的过路钱，你们得四，朝廷得六。”这也算帮他们把黑钱洗白了。
魏无涯却很为难，“属下不是商人。”
鹰爪大多是黑户，他们大部分的钱财都是贪污打劫来的，既没有经商的资格，也没有从商的经验。所以王爷的条件开得再好，他也办不到啊！
“不是商人还不会扮成商人？”荀宇瞥他，“总之，你要让大齐所有的商人都知道，从本王这里揽活儿，有利可图。”
这不是托儿吗？魏无涯不懂，但不妨碍他领命，“是，属下遵命。”
荀宇也不指望他理解，继续喂他定心丸，“你只要将事情办好了，本王就做主恢复鹰爪平民的身份，无论是归田打猎，还是从商入仕，只要不犯王法，本王都准了，若有不愿离开的，也可编做本王的近卫——”
“咚咚咚——”
荀宇正“吧啦吧啦”说着，就被他“咚咚咚”三个响头惊呆了，真是实打实地磕头啊，额头都渗出了血丝。
“属下替鹰爪谢主人恩典，四成的过路钱属下不能要，愿献给主人。”有了主人的承诺，鹰爪就能活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这比多少钱财都让人兴奋。
“……”荀宇头一次遇到这么实心眼儿的人，其实细细想来，他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所谓四成分红、恢复户籍都是后话，却要鹰爪先出钱垫人，难为他肯相信自己。
荀宇心里突然生了些欺负老实人的愧疚，亲自上前把人扶起来，“谢恩本王领受了，四成过路费你收着，就当是给你手下的辛苦钱。”
魏无涯激动地又要下跪，荀宇连忙拉住，泼他冷水，“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若是鹰爪野性难驯，仗着自己的本事欺压良善，蔑视王法，本王就和他们从头算账，从重处罚。”
主人托着自己的手臂，近在咫尺，魏无涯突然有些慌乱，局促道，“是，属下会告诫他们。”
“……”荀宇看他大男人突然一脸羞囧，有些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了，不过——
“你刚才似乎又跪下了，莫不是真想尝尝糖醋香菜的味道？”
魏无涯脸色一下胀得通红，半天憋出一句话，“属下刚刚是下跪谢恩，不算的。”
“哈哈哈……”居然会钻空子了，荀宇大笑，“那是本王弄错了。”
“属下告退。”魏无涯退后一步，抱拳转身。
“本王记得你叫魏无涯？”荀宇忽然冲着他的背影道。
“嗯。”魏无涯心间一动，轻嗯了一声，身后的人没有再开口，他有些失望又有些雀跃的开门，转瞬消失在夜色里。
“真是可爱的人。”荀宇摇着头，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
作者有话要说： 魏无涯：我这么可爱，评论收藏不来一波吗⊙▽⊙
作者：收藏我也是可以的嘛~
另外//文案已修，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or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