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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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嗝！”
任鸿彦响亮的一个嗝惊醒了众人，也惊醒了他自己。
而文先生似乎进入了某种入定之中。
黑雾还在源源不断地消散，似乎怕惊扰文先生，任鸿彦捧着面碗不着痕迹地朝着唐如虞身边挪了挪，用气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如虞亦是同款疑惑脸，他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若有所思。
任鸿彦将嘴边的面条吸溜进去，边嚼边目瞪口呆，早就没了初见时的出尘模样。
铜钱儿忍不住在心里冷哼声，眼神却也看向文修程，猫脸逐渐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而众人焦点的文先生却没发现异样，只觉一碗面吃得神清气爽，仿佛通明了七窍，整个人都通达明澈了许多，那层蒙在心头的瘴气好似都消散了般。
什么爱恨仇怨，刹那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浓稠黑雾渐渐消散至淡薄，原本被遮住的金色光芒此时争相恐后地从缝隙间迸射出来。
唐如虞神色复杂地看着文先生，此时的文先生面容陶醉似乎沉浸在某种境界之中，周身却活像被发光的led灯勾了个边儿，唐如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中华小当家的配乐。
他就是随便做了一碗炸酱面……这么厉害的吗？
空粗瓷碗放下，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轻轻的脆响。
“妙，实在是妙！”文修程吃完面赞叹声，满眼欣喜地转头看向唐如虞，却不由地疑惑道：“你们这是为何？”
任鸿彦还在痴呆，唐如虞却回过神来试探问道：“文先生，您现在可有何感觉？”
听见他问话，任鸿彦才擦了擦嘴，急急问道：“先生您，您……”他您了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激动地又想要发出鸟叫。
文修程：“？”
唐如虞示意地比划了一下。
文先生会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双手干净无半点浓雾气缠绕，他忽的怔愣在当场。
见他半晌未说话，任鸿彦担忧地唤了声先生。
文修程面上露出些恍然的笑意，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看向唐如虞站起身郑重一礼道：“多亏小虞公子的面，我才参透死后种种困苦烦忧，脱离魔气侵扰。”
他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唐如虞赶忙站起来，上前扶助他连声说不用，双手碰到文先生也不再有黏腻的触感了，忍不住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任鸿彦也凑过来要感谢唐如虞，几人谢来谢去，唐如虞最后佯装生气才止住了话头。
坐下来，任鸿彦想了想还是问道：“先生，您可还有余愿未了？”
文修程知他言外之意，魂魄长期逗留人间总是不好，其实他也想尽快去投胎啊，他的阿婉还在奈何桥等着他，这是两人年少时的约定，先走的那个人在奈何桥等上一等。
他相信，她在等着他。
可是……
文修程眼底泛上些忧愁，慢慢点了点头，思忖道：“余愿未了啊……想来想去唯有教书一事。”
任鸿彦闻言放下心来，露出个胸有成竹的笑，“先生你就放心交给学生罢！”
“你不行。”
任鸿彦：“……”先生还是这般不给面子。
唐如虞忍笑，连铜钱儿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了个细微的弧度。
文修程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扎了任鸿彦的心，兀自思忖着说道：“不须山精怪众多，大多亲人可爱，却也不识人间文字，不懂羞恶，我想……”
唐如虞了然，这是想要将教育事业发展到了非人类圈儿啊。
文先生当真是个先生啊。
他这般感慨着，眼角就往墙头一瞥，许久不露面的小山精们刚被炸酱面的香味吸引来，骤然听闻文修程要来给自己教课，仿佛惊天霹雳。
一个个圆溜溜的糯米团子呆愣当场，有那心态差的直接仰着昏厥过去。
文先生背对着墙没看见，计划着说道：“听闻山精族族长深明大义，颇有向学之心，我准备去拜访他，商议下给启蒙之事。”
这下，墙头上仅剩不多的几个小山精也齐齐昏厥过去。
任鸿彦听见文先生的计划知道不是自己课没教好，才堪堪放下心来，开始帮忙出谋划策。
唐如虞想了想将前世学生时期的经历，揉化了下，也提了个建议，比如月考啊、期中期末考试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啊。
文先生听着沉吟点头。
——“嘤！”
墙外忽的传来几声细小的抽泣声。
文先生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唐如虞忙摆了摆手忍笑说无事，忽而眼睛一亮，露出个蔫坏的笑来，“文先生您也教下阿黄吧，他化形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童，正是开蒙的好时候。”
文先生点点头，笑容慈祥中露出点严肃。
看得唐如虞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像他高中班主任了，慈祥是真慈祥，严厉也是真严厉。
“阿黄快过来认一任先生！”
唐如虞回头却没在院子里看到阿黄，“咦，阿黄呢？”
院子里没找到阿黄，也便作罢，左右他不是普通的五六岁孩童。
文先生没招收到第一个学生有些不尽兴，忽而就看到了软垫上事不关己摆着尾巴的铜钱儿。
他忍不住开口道：“我观小虞公子这猫儿，颇有灵性，不知可有意……”
“没有！”
唐如虞上前一步抱起来铜钱儿就想藏起来，察觉自己刚才有些没礼貌，挠头歉然笑笑道：“先生勿怪，只因我家铜钱儿只是只普通的小猫咪，他还小，还小……就还是不劳烦先生了，哈哈哈。”
他说完还尬笑两声，手下安抚着猫大爷。
开玩笑，铜钱儿都炸毛了。
文先生也不恼火，眼神慈祥地看着一人一猫，如同纵容着自家调皮爱玩的小辈。
任鸿彦站在旁侧抄着袖子忍不住撇撇嘴，这要是普通的猫，那他都不认识“普通”这个两个字了，见到文先生同人寒暄够了便要走，他便也跟上去。
刚走没几步，忽的有什么窜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脚步。
待到看清是何物后，任鸿彦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花？！”唐如虞惊讶道：“你怎么从窝里出来了？”
只见，母鸡阿花整只鸡蹲在任鸿彦身前，天色已晚，鸡是天黑就睡拥有强大生物钟的动物，怎么会熬夜越狱呢？
难不成……梦游了？
而任鸿彦也怪得很，僵立在原地，仿佛面前蹲着的不是一只可爱小母鸡，还是个青面獠牙的洪水猛兽。
唐如虞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身便要去逮阿花。
阿花圆溜溜的小黑眼珠向后一转，瞥见了气势汹汹的唐如虞朝她走来，阿花眼珠都没转回来，便麻利地往任鸿彦脚背上一凑，正只鸡歪倒下来，蓬松的羽毛盖住小细脚。
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唐如虞：“……”
阿花，你这碰瓷技术是上了社会新闻大爷大妈开的补习班吗？
任鸿彦面色惨白，眼睛紧紧盯着卧倒在自己脚边的母鸡，颤抖着叫道：“快，快把它拿走！”听见那尾音尖锐都快要破音。
唐如虞忙上前两步，一手揪住阿花的小翅膀，一手拖住阿花的小脚丫，象征性地责骂了两声。
阿花声嘶力竭地叫着仿若即将被抹鸡脖子，两只小细脚丫不停狂蹬，却偏要抻着脖子看向任鸿彦，眼神悲凉，叫声凄婉。
唐如虞：“……”
他怎么觉得这一幕如此眼熟呢？
西湖、断桥、白蛇、许仙以及……站在中间的法海。
不由地将自己代入了法海还在脑海里循环了下经典的BGM，唐如虞忍不住笑了下，可那厢任鸿彦却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只见他猛地后退一大步，惊魂不定地看着唐如虞手里的鸡，等唐如虞将阿花放回到鸡窝里，盖上石板后，他才像得救般抹掉冷汗呼出一口气。
唐如虞狐疑地看向他，“任先生的根脚莫非……？”是某种怕鸡的昆虫？
先前瞧着名字他以为是大雁，如今看来似乎又不是了。
文先生笑着没说话。
任鸿彦眼底隐约泛起些恼羞成怒的神色，唐如虞见状便也不再追问，只不过心里隐约有了猜想，毕竟他也是在暑假看过无数遍白蛇传、西游记的华国人民。
文先生要赶去同山精族长谈教育的事情，任鸿彦也要回去备课。
临走时，唐如虞又嘱托了次教导阿黄功课的事情，文先生直说自己记住了，这才飘向不须山。
唐如虞看着飘飘在黑夜里的文先生，这才有了文先生是鬼的切实感觉，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像看了个3D恐怖片。
忙撸了两下铜钱儿，柔软的毛毛带着暖呼呼的温度，唐如虞忍不住低头在铜钱儿身上胡乱蹭了蹭，小声道：“还是我家铜钱儿最好，不会变着变那，是只简单的小猫咪。”
被揉乱了满头毛毛，铜钱儿眼底刚蔓延上怒气，就听见唐如虞这番话，他整只猫一僵，眉头不禁忧愁地皱起来，要知道真相……他会不会厌恶嫌弃他？
“mua！最喜欢你啦。”
头顶落下个熟悉的吻，铜钱儿凌厉的眼神忽然柔和起来，耳朵抖了抖头别向旁侧，伸爪在唐如虞肩膀上拍了拍。
唐如虞笑眯眯地握着铜钱儿的小脚脚，有些担忧道：“你说阿黄跑哪里去了？”
铜钱儿不屑地哼了声。
臭狗还能去哪儿。
俗话说，被人惦记多了就会打喷嚏。
不须山脚下，躲在石头后面的阿黄忽然鼻子尖儿痒痒，猛地打了个惊天打喷嚏，吓走了想要乡村霸凌宝丫的熊孩子们。
等人走后，宝丫快速背起来箩筐，装满柴火的箩筐压弯了宝丫的腰，她惊惶不安地拾起来镰刀，握在身前，壮着胆子大喊道：“出来，别，别躲在后面装神弄鬼。”
巨石后，阿黄懊恼地挠了挠头，可又怕吓着宝丫，他踟蹰着，在宝丫颤抖着又大喊了声后，才扯了扯自己的小衣服，转了出去。
树丛悉悉索索几下子，宝丫手中镰刀紧了紧，额头冷汗直冒，却见出来的竟是个五六岁的男娃娃，她不由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软和下来。
“谢谢你啊，”宝丫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下问道：“对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
阿黄涨红了一张脸，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丫，忍不住小声反驳着嘟囔道：“我都三百岁了，一点都不小。”
“嗯？”宝丫没听见，眨了眨眼睛：“你刚说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阿黄涨红了一张脸，奈何没有文化，一时半取不出来什么风雅高洁的名字，急得小狗耳朵要露出来，他忍不住就想到唐如虞，那个人类最是聪明，要是在一定能帮他想个名字出来。
唐如虞……
这个名字在阿黄心里转了圈儿，忽然福至心灵，阿黄仰头看向宝丫，大而圆的眼睛亮晶晶。
*
“宝丫，你说他叫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小院子里，唐如虞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下眼不确定地又问了句。
“唐，唐黄啊。”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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