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至高至明日月1.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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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鸣！”赵无眠微讶，反应过来后她赶忙后退一步，让他进来。
长鸣的衣袍有好几处被划破的口子，他手里拿着十字镐，肩上背着鼓囊囊的大包袱。
赵无眠闻到他身上的泥土味，还有若有似无的草药香，她不禁问：“你上山啦？”
长鸣点头，将十字镐扔在一旁，任赵无眠帮他摘下肩上的包袱。
赵无眠：“有没有受伤？”
长鸣：“还疼吗？”
二人同时出言，赵无眠弯起眉眼，抢先回答：“不疼了，也没有不舒服。”
长鸣扶着她双肩，细看她的气色，确定不再是昨夜的苍白无力，他又将手指按在她侧颈上，探听脉搏。
赵无眠老实站着，她只到长鸣的肩头，视线恰好落在他的胸口，就发现胸口那块布料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许多。她想起他身上大块小块的烙印伤疤，恐怕是昨夜上山的时候伤口再次崩裂流血了。
“我都好了，你怎么还跑去冒险。看吧，伤口又流血了。”赵无眠嘟囔。
长鸣将手移到她的发顶，抚了抚，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倒是你，不准再忘记吃药。”
赵无眠点头。她好久没忍受昨夜那样钻心的痛苦了，现在回想还是又惧又怕心有戚戚，再也不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吃药。
长鸣垂下手，往赵无眠身后看了眼，才发现屋里还有赵靑蕖和蓝谷冬。
榻上挨坐的二人也正看着他们，长鸣皱了皱眉，很快松开。
蓝谷冬现在不再对他纠缠不休，而是和赵靑蕖走得如此近，看来是想通换目标了。长鸣大大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隐秘的兴灾乐祸。
蓝谷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了长鸣的如释重负，毕竟她也曾对长鸣抱有幻想，见其反应如此，心下难免抑塞。她现在终于肯定，长鸣对她果真没感情，想来也是，赵无眠和长鸣相处了十多年，她怎么撬得动。
但好在，赵靑蕖还是可以染指的。
蓝谷冬偷瞄了眼一旁的赵靑蕖，见他正盯着赵无眠和长鸣的方向，嘴角带笑，凤眸却隐晦一片。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尚来不及深究，就听见赵无眠对她说：“谷冬，可不可以让豹子哥拿件干净的衣裳给长鸣？”
“行。”
长鸣突然出言：“不必了。蓝姑娘借在下一个臼和杵即可。”
臼和杵？谷冬心下纳闷，但没多问，而是把守在外头的属下叫进来，让他去拿干净的衣裳还有臼杵。
长鸣这身衣服实在是又脏又破，穿不得了。
属下刚走，敲门声再度响起。赵无眠站得最近，将门一开，陈连便提着医箧挤进来，忙不迭问：“无眠你身子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无眠心下温暖，只觉周围的伙伴都极为照顾自己，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再让他们担心。
“都好啦！神清气爽！”
陈连不放心，他握住赵无眠纤细的手腕，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一捋袖子就要上手切脉。
谁知同时响起两道拔高的嗓音：“等等！”
长鸣撕下一块巴掌大的袍角，快步上前搭在赵无眠腕上，赵靑蕖看他已有所动作，便将抽出一半的帕子重新塞回袖中。
陈连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冒犯了赵无眠。
赵无眠不甚在意，陈连为她切脉，她笃定他诊不出什么要紧的，于是无所事事地问道：“昨夜官兵走后你怎么不见了？”
她一提起，陈连话意涌上头：“我去引开李大顶了，他怕不是属狗的，黑灯瞎火连追了我三条街。我当时从屋顶跃下地不小心绊了下，你瞧，”陈连撩起裤腿，给她看自己擦破皮的膝盖，“跌了一跤，差点被他逮住。”
赵无眠低头细看他膝盖上的伤势，那一跤摔得不轻，可谓是血肉模糊。
陈连感觉自己快被长鸣瞪出个洞了，他放下裤腿，面上不显，其实心里蛮享受赵无眠心疼的目光。
“哎呀，你也别太心疼，我上过药了。”陈连故作矜持地摆摆手。
赵无眠还等着听他脱险的经过，便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足智多谋的我虎口脱险呗。甩了李大顶以后遇见了我师兄，当时我见夜深了，怕回去打扰到你们，就先和他一起回客栈了。”
蓝谷冬凉飕飕地插言：“恐怕是你师兄救了你吧。我就看你能把牛吹到什么程度。”
陈连脸蓦地涨红，他嘴一张，正要反唇相讥，就被赵靑蕖打断：“行了。先替无眠看看吧。”
耽误了正事，陈连悻悻，不再作声，他开始沉下心认真为赵无眠切脉。恰好属下将干净的衣裳送来，在赵无眠的催促下，长鸣先去隔壁屋清理自身。
诊了将近半刻钟，陈连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变为疑惑最后转为凝重。
赵靑蕖又耐心等了一晌，还不闻他说话，忍不住问：“怎么了？”
陈连动了动眼珠，慢慢放开手。
蓝谷冬最见不得人卖关子，急性子上头，脱口而出：“你说话呀！自诩什么药王的关门弟子，不会是庸医吧？”
“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陈连看着赵无眠。
这个回答在赵无眠意料之中，她收回手，放松地坐着。
她说了，她没有生病。
蓝谷冬不信：“没问题？我见她昨天难受得出了一身汗，人都要晕过去了，怎么会没问题？你到底懂不懂医术啊？”
赵靑蕖虽未作声，却蹙眉看着陈连。
“真的没问题。脉象正常，就是……”陈连迟疑，他又看了赵无眠一眼，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信。
蓝谷冬急了，她一拍桌子，拔高声音：“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脉偏沉，细而有力，呼吸定息，脉不足五动。这是正常脉象，但，但此脉象只出现在百岁老妪身上……”
陈连话意一落，三人一齐望向赵无眠。
她倒很平静，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还是原来放松的坐姿。
蓝谷冬质问：“你是说，无眠是黄花大闺女的脸，百岁老妪的身子？怎么可能？”
陈连自己都不敢肯定，书上确实写过人在垂髫而立黄发三个阶段脉象不一，也详细描述了不同年龄的不同特征，但他从未在年轻女子身上诊出老妪的脉象，赵无眠是头一个。他不知是自己医术浅薄，还是赵无眠身子确实出了问题。
生怕是自己弄错，陈连与她商量：“无眠，能再让我切一切吗？”
赵无眠想了想，含笑摇头：“你没有切错，我自小就是这样的脉象。以前姥姥和姑姑都很忧心，但我这不是病，就是先天有些气血亏损。”
陈连张嘴要说什么，被赵无眠截住：“长鸣也知道的。别担心，我除了夜里会起寒，也没有其他什么毛病啊，我都习惯了。”
赵靑蕖对她的解释置若罔闻，顾自问道：“陈兄弟，这样的脉象有可能产生什么异状？”
陈连在脑子里回忆自己曾在书中看过的这类脉象恶化，缓缓出言：“脉迟为寒。长此以往，心悸明显、手脚发麻。轻者晕厥，重者……殒命。”
赵无眠正想说自己没那么严重，就听见赵靑蕖问：“可有调理之法？”
陈连思忖，颇有些束手无策，“无眠目前还是正常脉象，只要不恶化，应该无需调理。”
他越说底气越不足。他虽学医，但目前能力只能医些伤寒病痛疫疠，调理摄身之类涉猎极少，况且最难就是延年益寿，以他的医术，还不足以开出像样的调理方子。是药三分毒，那不如不开。
蓝谷冬嗤道：“江湖骗子！”
陈连双拳紧握，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心无力。
赵靑蕖：“陈兄弟，敢问尊师是否在药王谷？”
陈连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师父他……四海云游还未归。”
蓝谷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医术没医术，想见你师父还找不着人。你真的是药王邈的关门弟子吗？”
屡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陈连情绪有些激动：“千真万确！骗你们我天打雷劈！我会不想无眠好吗？！”
“什么天打雷劈？”恰好成坤推门而入。
“师兄！”陈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无眠身体出了些异状，后日我们就起程回彭州吧！”
成坤看了自家急不可耐的师弟一眼，不置一词，将门合上。
赵无眠忙道：“不用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话毕，就听见对面的赵靑蕖问蓝谷冬：“蓝姑娘，后天能行船吗？”
蓝谷冬动了动眼珠，略有些迟疑：“这雨怕是到了月初才会停，现在行船恐怕……”
“姑娘不是说想送苣回京么？那将无眠送去彭州医病后，烦请姑娘送苣一程。仲秋正是桂花飘香的时令，苣斗胆，想邀姑娘游桂花秋一苑，拾殿前露华新。若是等到月初再走，到时恐怕花已经谢了。”
赵靑蕖玉面含春，温声说出这一番话，蓝谷冬虽听不太懂，但心都酥了。不得不说他真的极会利用自身优势，被他这么温润又期盼地看着，蓝谷冬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什么规矩货物大管事统统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想快点和他去赏赏桂花，到时定要让他给自己作首小诗，说不定他还会把自己比作花中仙子。
蓝谷冬红光满面，当机立断：“今日无雨，后日定也无雨，有雨也是小雨。那就后日，后日我们出发！”
赵无眠目定口呆，她看着赵靑蕖，有些不敢相信二人就这么三两句定下了行程，甚至都没有过问她的意见。
“公子，我……”
“那就后日丑时出发。无眠，你可还有事要处理？”
赵无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临出口看见赵靑蕖不容置喙的表情，她改口道：“长鸣怎么还没回来？”
一直保持沉默的成坤终于出言：“长鸣道长在楼上？”
“嗯。”
“那最好派人和老向支声。长鸣道长从大门进客栈，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老向现在还在楼下四处寻人。”
蓝谷冬便差人去告知向掌柜。
“客栈怕也不安全了，无眠我们回吧。”赵靑蕖扶着椅靠立起身。
蓝谷冬忙跟着站起，“这么快就要走啊。”
赵靑蕖没说话，而是眼带询问地看着赵无眠。
“咱们，咱们等等长鸣。”赵无眠拖延。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点乱，老是想到赵靑蕖刚刚和蓝谷冬说的“游桂花秋一苑，拾殿前露华新”。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肯定赵靑蕖那是在诓骗蓝谷冬，偏偏蓝谷冬信了。
赵无眠知道蓝谷冬的性子，她虽大咧，看似豪爽，可其实内心细腻，还有些爱钻牛角尖。赵靑蕖可能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承诺对蓝谷冬意味着什么，她信了赵靑蕖的话，倘若到时得知那只是骗她出海的权宜之计……
蓝谷冬说过的，她最恨别人骗她。
长鸣终于返回房间，一看见赵无眠的神情，他蹙了蹙眉，不禁问：“怎么了？”
见无人出声，蓝谷冬便道：“是这样的。我后日出海，打算先送无眠去彭州的药王谷治病，你没什么意见吧。”
长鸣默了默，他从赵无眠眼里看出了抵触。她不愿意去药王谷。
长鸣想起刚刚探她颈上的脉搏，发现她脉象更迟了，这绝不是好兆头。虽然这些异常不是因为伤病，但听说药王已活了百岁，说不定知者不惑，能有什么解咒的法子呢？
长鸣道：“我没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至高至明日月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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