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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开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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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函的背面写着一行简短的地址、规定了到达时间;信封里还夹着一张酒店客房磁卡。去或者不去没有强求、后果自负,一股浓浓的恶意夹杂在字里行间里扑面而来。
地址位于日本名古屋,是一处并不出名的酒店。白对那里的语言不太熟悉、颇有些厌烦这个位于东亚的集合点,但这并什么可以商讨的余地,最后他稍微准备了点东西,定下了航程;白昳将整趟航程分成了好几次经停转机,几乎是绕了个大圈,踩着点落了地;等到下机之后,再顺着地址从机场找过去,早已经是深夜了。
空无一人的前台。
位于市郊的酒店在深夜里甚至没亮几盏灯,空旷的一层大厅里空无一人,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背着双肩包走进来。他在踏进前门的瞬间脚步一错、跨过了离地十余公分的一根半透明的起爆引线——白低头看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甚至连视线都没偏一下,绕过亮着灯的电梯,拐向了旁边的楼梯井。
塑料门卡上标着的房间号在四楼,走廊里倒是灯火通明,但长廊里二三十个房间全紧闭着房门,一点人声都没有。白昳走过地面上厚实的化纤地毯,敏锐地感觉到有几个房间里投出了审视意味的打量。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停在自己的房门前,抬手刷卡进了门。
房间里的格局和普通的酒店标间没什么两样,只是床头柜上摆着的塑料插花廉价得有些碍眼。年轻男人站在玄关停下了脚步,他扫过一眼房间家具摆放,接着抬手关了灯、动作娴熟地在房间里一切可能有探头和窃听器的地方摸过一遍,倒真还零零散散地拆出一小堆零件来,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今天是邀请函上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换成谁都知道今晚肯定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白把双肩包放到一旁的桌面上,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户。窗户的插销似乎有些问题,贴近锁扣的地方多了一个圆形作用不明的器件,隐晦地亮着一点莹黄色的光。
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拨开插销,然后重新拉上窗帘。
白并不觉得这里就是最终地点。
彭格列的暗杀部队从不会通过简历和面试或者一场不见血的相互试探来招募成员:比如他在十一世时期参与过的那场选拔战,主办方直接把所有人扔进了监狱、没有身份没有武器,跑不出来的人就会变成国际器官走私链条上的一件货物——非常现实。
这种方式有点类似于楚巫文华中遴选蛊虫,一直以来似乎都很受巴利安的偏爱。按这个惯例、开局之前所有人都会被搜身,带什么东西在身上都没有意义;而且,历史的教训告诉他不要试图摆脱主办方安排的“见面礼”——比如那个明显不对劲的手环和窗户插销。适度的敏锐有些时候会提高你的“印象分”,但一旦过了头,迎接你的就是疼痛和副作用翻倍的“第二入场方案\"。
白在黑暗中靠着墙角坐下,闭上了眼,准备在天亮前稍微休息一会;他睡得很浅,提防着可能的突发事件,到了后半夜大概三四点的时候,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窗户插销锁死的声音。他被直接吵醒,几乎瞬间睁开眼看过去、伸手撑地正要起来,这个时候就听见手腕上金属环内部咔嚓一声轻响——
白昳起身的动作下意识地停了一下,紧接着就感觉到手腕内侧传来一阵针扎的疼痛;金属环紧贴手腕的地方探出注射器的针头,毫不客气的三管注射,肌肉麻痹和意识恍惚的症状风卷残云地卷席全身,几乎是十几秒的时间他就控制不住了。白索性靠墙坐下去,不再挣扎:早几年他曾听说过一位同僚出过的意外,因为扛不住药物作用、失去意识的时候后脑着地直接摔出了脑震荡——
非常不优雅的出局方式。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
确切的说,被身体应对威胁产生的条件反射强行逼醒。他在恍惚间强行侧身翻滚避到一旁、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墙,然后艰难地睁眼起身,模糊地看见了面前一道提刀的人影。
此时光线昏暗,一时间分辨不出具体在什么位置;面前的敌人似乎同样也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动作还有些迟缓。
但是药效在醒过来之后就退得很快,在两人对峙的一两分钟里白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他在对面再次发起进攻之前向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检查了一下身上还剩下的东西。
很快,他摸到了右手手腕上多出来的陌生绳扣。
碳纤维绞索。
……聊胜于无吧。
再拖下去也只会给对面留出恢复的时间,男人从手腕上抽开绳索,稍微适应了一下重量,接着便压低身体重心,直接正面迎上了对面的敌人。
在这种可见度极差又狭窄的环境里,短兵相接自然是两边都讨不得好。绞索不可能直直对上刀刃,白在敌人突刺的瞬间抬手、直接绞死了男人的手腕;他拧身用手肘抵住对面男人的咽喉卡死在墙面上,硬生生逼得他松了手。
落地的匕首被他踢开几米远,武器脱手之后显然不再有什么威胁,白扣住男人的手臂,猛的拧身把人过肩摔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毫不客气地抽开绳索、抬手勒住了敌人的咽喉。
他的手很稳,接连几分钟里都没有放松过手上的力道,中间甚至还换了个姿势制住男人的动作;男人一直在剧烈的挣扎,喉部传出尖锐的气流声。他被勒得整个人向后仰起,手却摸不到深入颈部皮肤的细线,只能徒劳地感受到氧气的流失。
直到手下的人没了动静,白昳仍然没有松手;一直到他感觉到手里男人的体温稍稍降下去、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擦掉绳索上带着的血珠。年轻男人在黑暗中的神情沉默而冰冷,他的手因为没有保护、被锋利坚韧的绞索勒出一道血痕来,殷红的血珠顺着手指滑下来,凝固在指尖。
先前白一直以为这里是某个可能在地下的房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型的空集装箱,唯一的光源来自不远处开了一条细缝的铁门。
不出所料的是,身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剩下的只有手腕上的绞索和一部手机。手机似乎是一样的,他在男人的尸体上也找到了一样的东西,只不过他的手机已经不能开机了。刚出厂的新手机,不能接打电话,主界面上的邮箱显示着一封未读邮件——
“找到信标。
它可能会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或许你的附近就会有;在它半径10米的地方你就会收到它的具体坐标(别人也会)。
当所有的信标被找到的时候,它们的位置全图可见。两周之后,开始下一轮比赛。”
主界面上除了邮箱只有一个APP,点开以后显示出的是一张带定位的地图。白昳看见表示自己的蓝点在屏幕中央轻微的跳动着,屏幕的角落里有一个微弱的黄点;左下角有一个数字,现在显示的是“49”。
他大概看了看地图,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又捡起男人留下的军刺收进刀鞘;在之前搜查集装箱的时候白在角落里还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是单兵口粮以及饮用水、甚至还很贴心的放了一点现金。
年轻男人把双肩包背起来,脱下尸体上的半指手套戴上,推开集装箱半掩的铁门走进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