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信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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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会所在深夜有一场小型的私人假面派对，网上交友俱乐部的线下聚会。某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成人狂欢。
直到十一点左右，陆续有人抵达，脸上戴着面具的侍者在会所门口开始迎接陆续到来的客人。这种形式的私人派对显然有和寻常聚会不同的尺度限制，入场条件也设置得很严苛，必须要有派发的邀请函才能进去；昏暗的夜色里入口站了不少戴着各式面具的男人，在等候入场的间隙里四下打量，寻找今晚的伴儿。
Griffin从侍者手里收回邀请函，顺着指引走进了灯光昏暗的室内。
门内是一段曲折的回廊，地面部分是休息区和酒水吧台，往下一层是娱乐场所。地下一层的入口正对着大门，厚重层叠的深色帐幔从自花板垂下，低音强劲的重金属乐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旋转的顶灯投下破碎的彩光，帐幔之后的负一层人影绰绰声响暧昧——凡间，与极乐之地。
他同样是选拔战的参选者。
来自家族的安排不容拒绝、但这并不妨碍Griffin在稀缺的空余时间里稍稍放纵一下自己。实话说他的初始降落地点非常幸运的就在信标的不远处，从地图上来看那个黄色的光点和他的所处位置几乎不差毫厘，拐过两个街区就到了。那里是一片高级住宅区。
信标藏在书房桌面下的夹缝里。突入这种只有普通安防力量的单幢别墅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恰巧被起夜的屋主撞见，搞得他不得已把人处理了，接着在书房里顺走了屋主放在桌面上的不记名邀请函。Griffin根本没想到自己在混战开始的第二个夜晚就能拿到信标，又懒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去找其他人的麻烦，悠哉地玩一晚上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便有了今晚。
来参加派对的宾客基本都抱着快活一晚的念头，进门找着了目标就下手、两人谈妥就结伴往负一层走，一整套步骤简洁明了。Griffin在稍迟些的时候进场。他对大厅中央混乱的人群毫无兴趣，进门之后就习惯性地往大厅边缘走，一抬头远远地看见了背对着他坐在吧台角落的男人。
Griffin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年轻男人穿了简单的衬衫，下摆束进裤腰里、勾出一道美好的腰线。他很随便地挽着右手袖口，一边的鞋跟卡在高脚吧椅的踏梁上，正侧着头不知看向哪里。
Griffin看见他脸上戴着半张派对免费提供的面具，前额的碎发乱七八糟地掉下来，面容隐在香烟浮动的烟气里，只能看见一道漂亮的眼尾。
明明是还算正统的九分裤和英伦皮鞋、和大厅里的人群截然不同，但远远看过去他身上就是有一种抓人眼球的吸引力，勾着人想往那走。
下一秒，男人似乎察觉到注视，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昏暗的光下他的眼睛是种剔透的琥珀色，眸光冷冽而柔软。年轻男人留下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舌尖舔过唇角残余的酒液，便又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男人按捺住心里冒起来的一点悸动。
他在原地顿了一下，接着缓步走向吧台；对方挑的位置着实偏僻，几乎处于大厅的角落，Griffin在他身边坐下，问酒保点了单。“你怎么不去玩？”他侧过头发问。
“……你不也是？”男人好一会才回答。他的语速很慢，因着朦胧的酒意咬字也有些含混不清，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想上一会。
Griffin终于在近距离下看清对方的脸。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他没被面具遮住的下半脸十分好看、是那种十分雅致的类型。“你是在等人？”
“不，”青年简单地答了一声，“……朋友拖我来的。他自己去找乐子了。”
听到这里，Griffin察觉到他说话语音里带着的僵硬，不由开口提了一句：“你不是这里人？”
“我在美国长大。”他懒懒地咬了咬玻璃杯口。
“很高兴遇见你。”Griffin从善如流地将对话改成了英语。对面青年愣了下神，紧接着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微笑来：“谢谢。”
接下来的发展在预料之中，几杯酒之后Griffin成功骗到了第一个吻。
对方看起来并不是常来这种聚会的人、却好像也并不排斥，但因为酒意上脑整个人都有些不大清醒；Griffin揽着人往地下一层走，厚重的天鹅绒帐幔之后几乎是另一个世界。
彩灯旋转、空气中混杂着尼古丁的气味，过道两旁是一间间被隔开的小房间，隔着门板都能听见令人血脉喷张的喘息和尖叫。两人跌跌撞撞地拐进长廊尽头没人的隔间，一路上是几乎没有间断的亲吻；他们进到隔间里，Griffin反手摔上了门。
空气终于稍稍安静下来。
Griffin伸手揽住他的后背，但是在试图压下亲吻的时候却被青年用手指推开；男人有些烦躁地拧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年轻男人伸手直接把他按在了隔间里的软榻上——青年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面前的Griffin，有些恍然地低下头、开始解自己的皮带扣。
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青年蹬开长裤和皮鞋，走过去单膝跪上床榻，腿横跨到另一侧，似乎是想要跨坐到Griffin身上。但也仅仅是“跨”，他伸手揽住男人的肩头，动作几乎可以称得上非常柔和；男人有些控制不住地埋首到他颈间，伸手去解他衬衫的纽扣——恍然间，他猛然察觉青年搂抱的姿势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他听见自己的后颈骨传来闪电般——“喀拉”。
男人的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下来，没了呼吸。
白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他赤着脚站在地上，身上剩一件前襟大开的衬衫，他跨过地上的衣服，走到门边上了锁；接着便走回床边、俯下身，在男人未凉的尸体上翻找起来。
Griffin身上那台统一派发的手机在他死之后已经打不开了，白在他身上翻找许久，最终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全黑的塑料卡片。他用一种非常嫌弃的眼神看了看，最终把卡片咬到嘴里，把旁边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重新穿回身上。
临出门前他从侍者手上的托盘里拿了杯威士忌漱口，避开纷乱的人群，几分钟就无声地消失在夜色里。
选拔战第一轮“初筛”开始的头几天，总人数一度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往下掉，差不多一周的时候才稍稍缓下来，停在比信标数量多一点的数字上。白昳在第二天也到了离他最近的信标的位置，但是由于时间问题、甚至还没来得及准备，信标就先被人摸走了。
这人他头尾跟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弄死了。
然而，直到昨天，他才意识到十代巴利安究竟把他们扔到了哪。
在这之前白昳一度以为这里还是名古屋的地界，这里可能也有他对日本地理信息不太清楚的原因；但是在昨天清晨，他在街道旁的路牌上清楚地看见了“并盛町”——
巴利安把整整50号危险分子丢进了十代彭格列早年所居住的城市、这里有他们的家人朋友以及过去生活的一切联系，显然和日本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不能相提并论。
彭格列的东亚分部也设在这里。
十代云守云雀恭弥常年驻守的东亚分部。
极度任性排外、领地范围划了整个日本的人形核弹。
而现在，在云雀的领地中心，选拔战之后不知会波及多少人的相互残杀暂按不提、仅仅目前几十号人在这里寻找信标就能把这座城市搅得翻天覆地。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执法者就会开始追杀他们这群人。
毫不手软。
白在今天之前还弄死了一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拖到巷子里弄成了抢劫意外死亡，搜了他身上的现金和不知道哪来的身份证。他在偏远离市中心的小区里找了间屋子，搜来的一部分食水和其他必要物品囤积在那里。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个安全屋，等到外面真正开始抓人的时候，至少也有个地方能暂避一会。
他在凌晨回到房间，处理掉今天穿的衣服、然后才稍稍放松下来，研究了一下到手的信标。
今天是第6天，目前为止拿到手上的信标都不会再发射信号，之前的那个Griffin也是他远远跟了好几天才抓到的机会。地图下标显示的人数还剩下37个，有3个前后死在他手上，拿到手上的武器除了最开始的绞索匕首还有一把剩半个弹夹的M1911。
年轻男人清点过这处安全屋的库存，在沉冷的黑夜里自嘲般叹过自己选择的Hard模式；他和衣在卧室窄小的木板床上躺下，闭上眼——
第七天。
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三个月、唯一相熟的托德依然还在西西里。他留在东亚这座并不熟悉的城市里、目前依然有着语言障碍，还得提防不知会从哪里出现的生命威胁；孤身一人。
这样说来，和几年之前他刚从兰利脱出，去往意大利时的境况有点相像。
青年在冰冷的夜色里神色淡淡，拇指用力摩挲了一下左手指根处一处有些泛白的痕迹——
那里是他原本戴着戒指的地方，在几千个日夜里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再抹不去。
来这里之前，他把两枚戒指都留在了托德那里。
该是我的、迟早都会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
他在黑夜里重新阖上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信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