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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用心(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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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栖霜去姐姐的院子里用晚膳,和杜栖烛商量此事。杜栖烛看了杜栖霜手里的那份清单,不由赞道:“傅大哥的字写的不错,做事也用心。”
杜栖霜无奈道:“也未免有些太用心了,按他这个行程计划,姐姐想要中途落跑,可是难了。”
杜栖烛端了茶喝:“你觉得哪处不满意,我让傅大哥改。”
杜栖霜笑道:“阿姐不是喜欢坐船吗?”
杜栖烛点头:“按你说的办。”
傅子风为减少风险,一路安排都是走陆路,行官道,虽然行程上紧了一些,但是官道顺畅,安全。杜栖霜却想在水路上做手脚,所以,这行程得改。
杜栖霜想好了,这事儿不能办得太早,要到陇上,皇家的人也来了之后再办。这样,傅将军的罪责最少能减轻一半。
即便如此,杜栖霜依旧是觉得对不起子语。可是他大哥拿板子看着呢,他不敢不办。而且,这也事关阿姐的幸福,都怪大哥和表哥,非让傅子风来当这个炮灰。
“放心,我觉得傅大哥没事儿。”杜栖烛安慰道:“傅大哥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处理不明白,常胜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叫了吗?”
杜栖烛和杜栖霜一样,以为矫召修渠或是送亲路上丢个贵妃,这都不算事儿。至于什么天子威严,国家法度,都不在他们考虑之列。
杜栖霜点了点头,又轻叹口气:“怎么子语偏就是他的弟弟呢。”
杜栖烛无奈道:“你和二哥也真是的,偏都与傅家的兄弟交好。”
傅杜两家结契时,孩子们还小,并不知道大人们的心思,大人们对孩子们也是讳莫如深,担心童言无忌,走漏了风声,只家里长子杜栖凝,是自幼就知道的。
杜家要助独孤家重夺天下,杜栖霜是去年才知道的。杜栖恒和杜栖烛知道此事,比杜栖霜早一年,杜栖皓知道此事,也是在年满十六之后。
“按说,二哥知道此事也早,怎么还是与子离哥好上了呢。”杜栖烛很不解。
杜栖霜也不懂:“所以二哥挨的打才重。”杜栖霜想起午时的事情来,还心有余悸,忙伸手给杜栖烛看:“大哥打了二哥还不解气,还无缘无故打了我一鞭子呢。”
他挨过打后,已是涂过药了,如今虽是不太痛,只是仔细看,还是看得到一道细细的檩子。
杜栖烛很心疼,又给弟弟吹了吹:“大哥是怕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又闯祸,先吓唬你的。”
杜栖霜当然也明白大哥的意思,嘟囔道:“我哪敢啊……不过二哥是真英雄,就这么打,都没哭。”对于此点,杜栖霜很佩服二哥,他和三哥若是挨揍,经常是哭得凄惨。
“二哥可是当兵打仗、征战过沙场的,流血不流泪。”杜栖烛也心疼二哥:“我方才过去看他时,子离哥在呢,我就回来了。”
杜栖烛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杜家与傅家,迟早,势同水火。”
风亦城站在窗前,左手拿了长剑,轻旋手腕,剑光闪动,挽起一道剑花,杜栖霜蹑手蹑脚走进来,不由震惊:“风大哥怎么起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说着,忙跑过来接了长剑,搀扶风亦城。
风亦城也觉得自己身上哪哪儿都痛:“说来也奇怪,我一看到我爹,身上这些伤好像就不是伤了,立刻就起得床来给他请安……”
杜栖霜本想扶风亦城进卧房,风亦城示意他到软榻旁坐下,才继续道:“所以,我琢磨着,既是能起来了,干脆就开始练功吧。”
“风叔叔已经走了,你歇着就是。”杜栖霜还剑入鞘,去给风亦城端茶:“大哥也嘱咐你好生歇着的,还命我少来烦你。”
风亦城不由含笑。原本风亦城不放心杜栖霜一人去办杜栖烛的差事,想跟去帮忙,杜栖凝却给拦了:“你不是总说他长大了吗?又聪慧无双,能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
“小爷虽是聪慧无双,可是历练尚浅,傅将军那里怕是难以应对。”风亦城解释道。
“应对不了更好,让他也知道知道这世道的难处。”杜栖凝不以为意:“免得一天天,不知天高地厚。”
风亦城眨眨眼:“若是小爷的差事办砸了,大小姐真入了宫,老王爷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杜栖凝摇头:“这你倒是不必操心,他的差事办砸了,大哥自然会处理妥当。”
杜栖霜的差事办得好,能在傅子风眼皮底下将杜栖烛送走,那不错,杜栖霜长了历练还能得到几句夸赞。若是杜栖霜的差事没办成,杜栖烛入了宫,独孤鸿也会想法子护杜栖烛周全,且独孤鸿在他爹独孤安然那里或是在杜老王爷那里,都是大功一件,自然更好。
风亦城恍然,觉得杜栖凝偏心独孤少爷有余,对小爷的爱心不足。
“小爷还以为是王爷信任……”风亦城嘟囔。
“我自然也是信任他。”杜栖凝说的毫无诚意,又瞪风亦城:“就知道心疼那小东西,还敢学了他,嘟嘟囔囔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风亦城心道,我们哪敢说的清楚啊,就这么小声嘟囔还挨骂呢,若是说清楚了,还不招板子吗?
“城儿知错了。”风亦城只能应错。
“我走之后,你哪儿也不许去,老实给我看着这宅院,若是敢伙了霜儿乱跑,看我如何收拾你。”杜栖凝还不满意:“也不许霜儿一天到晚地缠着你。”
杜栖凝早就想说这事儿了,这个小东西,有事没事就风大哥风大哥地叫,有事没事就往风亦城跟前跑,看见风亦城比看见自己这个亲大哥还亲呢。
今儿风亦城听了杜栖霜抱怨,才知他家王爷还真给小爷下了这道命令了。风亦城无语,自家王爷还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第二日晨起,杜栖霜早早起了,去给二哥请安。杜栖皓的精神好多了,虽是还坐不起来,但是已能用手臂撑着趴在软塌上,且眼眸明亮,满脸笑意。
杜栖霜服气,看来子离哥对于二哥来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灵丹妙药,功效神奇,不过就是来看了一回,二哥就好了一大半了。
“傅大哥要调动府军为送亲护卫。”杜栖皓道:“我让风亦榭跟着,你仔细些,若有什么差错,我直接禀告大哥。”
杜栖霜正在吃葡萄,听到这里,立刻不干了:“为什么让榭儿哥哥去啊?”
风亦榭端了一盘新鲜的葡萄挑帘进来,听见杜栖霜嫌弃他,便把葡萄放在窗边的几案上,不给杜栖霜端过去了。
“小爷既然不喜欢,求二爷也疼惜属下一回,收回成命吧。”风亦榭对着杜栖皓长揖。他也不想去,在家里待着多舒服啊,跟着小爷出去办差,准有挨板子的错处。
“人多热闹。”杜栖皓没理风亦榭,只对杜栖霜道:“有他帮你带着府军,你也省心。”
“二哥就是不信任我。”杜栖霜嘟囔,往嘴里再扔一个葡萄。
“二爷是关心小爷。”风亦榭走到杜栖霜身边,拿起被杜栖霜吃的七零八落的果盘:“小爷别吃了,快去准备应卯吧,傅将军已在西院列队了。”
秋风飒爽,阳光明媚,傅子风身着禁卫军的紫色官服立在五阶高台之上,手扶腰刀,凛然而立,俊朗霸气。
他对面的演武场上,站着两列英姿飒爽的禁卫,皆着紫、黑色相间的官服,腰刀横跨,整齐肃穆,如两排出鞘的利器,气势威严。
杜栖霜带着风亦台转过影壁,瞧见高台之上的傅子风,不由微微一愣,杜栖霜好像是第一次,细看傅子风,才知他剑眉星目、鬓如刀裁,五官如刻,肃穆而立时,更显英姿不凡。
“这二十人是傅将军挑选的傅家军禁卫。”风亦台对杜栖霜传音道:“卯时三刻入府列队,如今已站了半个时辰,无一人稍动。”
杜栖霜点点头,傅将军的威名,杜栖霜自是早就听闻过,二哥也说他军纪严明,治军有方,如今看来,确实有些本事。
“小爷晨安。”风亦榭着了黑色的杜家府军官服,自辕门处而入,对杜栖霜躬身施礼,他身后,带着两队杜家府军,也是二十人,皆着杜家红、黑色相间的府军官服。
风亦榭停步对杜栖霜行礼,所有府军一同停步,亦对杜栖霜躬身行礼:“小爷晨安。”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乱。
杜栖霜不由微微一笑,我杜家府军,与傅家军禁卫相比,亦是毫不逊色。
杜栖霜在前,风亦亭、风亦榭并排在后,再后面是两队府军,向傅子风立足的高阶走过去。
傅子风微转身,看着今日着了一身黑色长袍的杜栖霜,掌宽的束带,更显杜栖霜腰身纤细,这是少年郎独有的清俊瘦削,青葱阳光。
着了黑袍,更显杜栖霜唇红齿白,俊美无双。傅子风看得有些失神,那二十名禁卫,有用余光看到这位少年公子的,也不由看得目不转睛、目瞪口呆。
“傅将军。”杜栖霜对傅子风抱拳,行礼道:“这是杜家奉傅将军命调配的府军二十人,请傅将军调度。”
傅子风抱拳回礼道:“有劳四公子。”
杜栖霜微微一笑,退到傅子风身侧三步远之处站定,看傅子风点卯,整队,定制,训话。
傅子风命风亦榭和青峰为副领队,各领两队人手,两人在最前排分左右两侧站定,四队人手整整齐齐的应诺,极具气势。
杜栖霜霜忽然觉得遗憾,当年爹将自己与子语互换多好,那自己就可以金戈铁马,沙场征战,没准如今也是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