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嫉妒（下） ...
-
杜栖皓一瘸一拐地来给大哥请安。杜栖凝余怒未息。将所有人都屏退出去，只命杜栖恒和杜栖霜在院子里台阶下候着，他拎了藤条，继续审杜栖皓，逼问他与傅子离之间的细节。
杜栖皓又羞又怕，又不敢不说，但凡有一丝迟疑，他哥手里的藤条就噼里啪啦地抽下来，绝不手软。他只好将两人之间的事情，按时间节点，一一招供，窘迫难当。
杜栖凝冷着脸听着，但凡他觉得不成体统的地方，就是十几下藤条直接抽下来，然后点着杜栖皓，等他继续招供，招供了再打，打了再继续招供。
杜栖皓自小挨他哥的打也多了，比这重的时候也多了，但是却没有哪次似这次般委屈。杜栖凝并不觉得委屈了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克制了呢。
好不容易，都说完了。杜栖皓的背上、臀腿上，都是檩子叠着檩子的，青紫一片，透着血痕，杜栖皓勉力跪直，瑟瑟发抖。
前两天挨的板子都打在臀腿上，本就挨的极重，就是上了最好的伤药，杜栖皓又身强体壮，这两日也是刚收拢了伤口，今儿可好，又叠加了一层藤条印上去，好多伤口又重新抽裂了，血迹斑斑。
“你想与傅子离风花雪月的，也都随你，若是耽误了差事，或是妨碍了表哥的大计，我打断你的腿。”杜栖凝冷冷地道，声音不大，吓得杜栖皓更哆嗦了。
他大哥言出必诺，说是打断你的腿，就是打断你的胳膊都不算打过。
杜栖皓又是被抬回房去的，在院子里候着的杜栖恒和杜栖霜听不到堂上的说话声，可是藤条噼里啪啦地声音，却是听得分明，两人也吓得直哆嗦，再奉命回转堂上，风东刚将堂上的大理石地面擦得透亮。
亮晶晶的藤条，明晃晃地摆在杜栖凝手边的几案上。
杜栖凝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肃。两人一起跪落，头也不敢抬。
“知道你们二哥为什么被罚？”杜栖凝审视着两个弟弟。
“是。”杜栖恒和杜栖霜都不敢多说。
“若是再有谁敢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刑责加倍。”杜栖凝轻斥。
“恒儿不敢。”“霜儿不敢。”杜栖恒和杜栖霜忙应。
杜栖凝这才颜色稍缓：“都起来吧。”
“是。”杜栖恒和杜栖霜应，可是谁也没敢起。
“你们可有什么错处？”杜栖凝漫不经心地问。
“恒儿不敢。”“霜儿不敢。”
杜栖恒和杜栖霜心里也纳闷，我们也没犯什么错啊，可是都不敢起，腿软。
杜栖凝点点头，没什么错处，还能这么乖顺，难得。
杜栖凝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觉得弟弟们这么乖乖跪着的时候，最好看了。
杜栖恒和杜栖霜提心吊胆，老实地跪着。
杜栖凝终于是放了茶：“有几句话吩咐你们。”
“是。”杜栖恒和杜栖霜恭应，力求跪得更加笔挺，让大哥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
“恒儿跟我去天山，谨言慎行，别招我在外人面前教训你。”
“恒儿不敢。”
杜栖恒就在杜栖凝跟前看着，有什么错处，随时可以拎过来打，杜栖凝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杜栖霜。
“你姐交代的差事，用心做。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唯你是问。”杜栖凝吩咐。
“是。”杜栖霜应。
“霜儿把手伸出来。”杜栖凝起身，拎了桌案上的藤条。
杜栖霜小脸都吓白了，却不敢迟疑，依照大哥的吩咐，怯怯地平伸了双手。
杜栖凝走过来，藤条啪地抽下来，打在杜栖霜的手心上，杜栖霜痛得一颤，双手一缩，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忙又将手掌伸平，胳膊都哆嗦了。
跪在旁侧的杜栖恒，也是屏息凝气，大气都不敢喘，隐隐觉得自己的手心都疼。
“大哥。”杜栖霜怯怯地叫，很有些委屈。
“吩咐你的话，记住了？”
“记住了。”杜栖霜小声应道：“霜儿一定用心。”
杜栖凝这才重新回去落座，藤条扔在几案上，“碰”地一声轻响，杜栖恒和杜栖霜又是同时哆嗦了一下。
杜栖凝很满意，还是这两个好吓唬。
用过午膳，杜栖凝启程去天山。杜栖烛在院子里，给杜栖凝道过别，就回自己院子去了，傅子风带着傅子离和杜栖霜，一直送出大门。
傅子语给大哥行了礼，才登上篷车。篷车内，杜栖凝和风亦楼坐了一侧，杜栖恒坐在对面。
杜栖凝仪表翩然，就是随意坐在那里，也是背脊挺直，身姿端正。有杜栖凝在坐，杜栖恒和风亦楼就更是坐姿端正，身形挺直。
傅子语进了篷车，立时就有一种压迫感，他先对车上的三人躬身一礼，才在杜栖凝的微点头示意下，坐到杜栖恒身侧，努力坐得笔直，很有几分局促。
杜栖凝笑道：“小语很乖，不过这一路上，也不必太拘礼了。”
傅子语脸色有些红，轻声应道：“是。”
风亦楼微抬目看了傅子语一眼，心中忽然一动，这位子语少爷，是喜欢王爷吗？
篷车远去，杜栖霜才敢舒一口气，觉得自己手心好像还有些疼。
“你二哥呢？”傅子风问杜栖霜：“这都两三日了，还起不得吗？”
“二哥方才又挨了家法。”杜栖霜对傅子风微欠身，回话，然后看了看傅子离：“子离哥真的不去看看我二哥吗？”
傅子离只当没听到杜栖霜的话，心底实在是有些心疼杜栖皓的，又觉得他活该，你大哥一天打你一顿才好呢。
傅子风看看弟弟神色，吩咐道：“你替为兄去看看皓儿伤势。”
“是。”大哥吩咐了，傅子离才躬身应诺。
“四公子如若方便，就到堂上议事吧。”傅子风未雨绸缪，既然已接旨护送贵妃入京，就该早做准备。
杜栖霜本来想回房休息，听傅子风的口气，“如若”两字也是客气，他已转身往堂上去了。杜栖霜只好也随了他往堂上去。
杜栖皓趴在床上，忍着不呼痛，却还是痛的，杜栖恒那个乌鸦嘴，都不用表哥和爹来下板子，就是大哥这里的板子都连上顿了。
傅子离这个狠心的东西，这都不来看我。杜栖皓想捶床，可是连握拳手指头都疼，更别说捶床了。
风亦榭端了热茶过来，想喂自家二爷喝一口。杜栖皓闭着眼睛，喝茶的力气都没有，他这嗓子眼冒烟似的疼。
“子离少爷。”门外，传来风亦轩的声音，他和风亦榭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将杜栖皓身上的伤都上好了药，又将这里收拾利索了，正准备出门去。
“亦轩师兄。”傅子离回了一礼。
“子离少爷快请进去吧。”风亦轩忙着挑了竹帘，这边风亦榭迎出来，挑了杜栖皓卧室的珠帘，请傅子离快进去：“我们二爷等您等的都快望穿秋水了。”风亦榭小声道。
傅子离脸有点儿红了，他对风亦榭回礼道：“我是奉大哥之命，来为你家二爷探伤的。”
风亦榭不由微微一笑，傅子离的脸色就更红了，也不再多说，直接进去了。
杜栖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而且因为血流加速，身上的伤疼的也更厉害了。他咬着牙趴着不动，只是听着傅子离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地走近，走到他的床边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好一些了吗？”傅子离轻声问。杜栖皓的背上盖着一层纱被，肩颈处露出来的肌肤上，鞭痕凌乱。
“你还知道来。”杜栖皓缓慢地，哑着声音，说出这一句话，可真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更主要的是身上的伤疼，尤其是见到傅子离来了，就觉得更疼了。
杜栖凝离家，傅子风端坐主位，他请杜栖霜坐时，倒是很有些威严了。
杜栖霜谢过坐，坐在下首，青峰过来行礼，并将几页素笺奉给杜栖霜：“这是我家将军亲笔，请四爷阅看。”
杜栖霜接过来扫了一眼，觉得傅子风的字写得很不错，难得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还有时间练字。
和亲的仪仗队名单，傅子风已是列好了，并向礼部报备。傅子风这边，除了青峰，还要带两队亲卫，都是他在这附近的旧部，其他的护卫就调用杜家府军。杜栖烛除了丫鬟笼纱，还带五个仆妇和六名粗使的丫头。杜栖霜这里，有风亦台和风亦亭，还有小厮风左和风右。
送亲队伍过三州三府后，便至陇上。皇家的接亲队伍，则在陇上相迎，两方会合后，再过两州两府，抵达京城。陇上接亲，是皇家礼遇，多为迎娶正宫皇后之礼。这次是皇上李宗，为表皇恩浩荡，特意用了此制。
傅子风按礼部拟的行程单，规划了每日行程，各人值守和人员调配，日常住店，用膳等，也都有规划。并列举了如遇刺客偷袭，如遇突发疾病或是时疫或是极端天气等情况，各人又该如何处置，如何应对。
林林总总，几十种应对预案，分工明确，详尽、易懂，易操作。且每个人的职责，都单独复录了一份，交由个人保管，只杜栖霜这份，是傅子风亲笔写的：“四公子拿回去看熟，明日演练。”
杜栖霜听着傅子风的布置，再瞧瞧自己手中的素笺，想起方才大哥的吩咐，觉得自己确实该打起精神来，这件差事许是没有想象中好办呢。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嫉妒（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