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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告状(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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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之地,有小镇名茼蒿。李宗为皇子时,曾被圈禁此地。李宗想去故地一游。
这几日来停停走走,风亦城实在颇不耐烦了。但是李宗却兴致很高,而且这几日,他待柳兴,态度也大不相同。他依旧还是喜欢摆弄柳兴,却不会再故意让人看了去。
只是风亦城实在英姿俊朗、玉树临风,李宗爱美之心,本就比常人盛,瞧着这样的尤物在身侧为侍,怎不让李宗觉得心痒。
李宗在篷车内挑了车帘,偷瞄端坐马上,在篷车侧前方护卫的风亦城,看一阵,再看一阵,颇有垂涎欲滴之感。
柳兴给李宗添茶,顺着李宗的目光看过去,垂了头。风亦城这样清俊的人,柳兴觉得自己似乎连“风大哥”都不配叫。
“皇上喝茶。”柳兴伸手落了车帘。
李宗瞧瞧柳兴:“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
柳兴垂了目光:“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李宗哈哈一笑:“说得好。”
旧时庭院,荒草萋萋。李宗穿庭跨院,有些流连忘返。柳兴跟着李宗,有些步履蹒跚。
“风侍卫带兴贤嫔去堂上暂歇。”李宗意犹未尽,亲手拾整着旧时书房,灰尘弥漫。
“臣护卫皇上不敢擅离。”风亦城命一名侍卫护送柳兴。
李宗想将一座茶台挪个地方,推了半天,茶台纹丝不动。
李宗喊门外侍立的风亦城:“你站在那里倒是一道不错的风景,只是你若能过来给我搭把手,就更招人疼了。”
风亦城这才走过来帮忙:“恕臣眼拙。”
这是一座铁木茶台,几百斤重。风亦城用一只手拎起来:“皇上想放哪儿?”
李宗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么没个眼力见的,难得杜栖凝还那么稀罕你!”
风亦城心道,就稀罕怎么了。
“就放那吧。”李宗指了指窗边的位置。
风亦城依言将茶台放下,忽然面色一变:“皇上小心。”
十支利剑几乎瞬间破空而至,风亦城单手提起铁木茶台一挡,十支利剑“噗噗噗”地尽没入茶台中,剑尖刺透台面,堪堪划伤风亦城。
风亦城将茶台扔出去,拽了李宗跃落堂上,柳兴在两名侍卫陪侍下在堂上坐着休息,十几名持剑黑衣人冲了进来,持剑就刺。
风亦城长剑出手,拦过去:“保护大人。”两名侍卫将李宗和柳兴挡在中间。李宗在椅子上坐下,看风亦城挽了漫天剑花,将那十几名剑手挡在两人身前,仿佛在欣赏另一番风景。
杜栖凝放心让风亦城去护卫李宗进京,是因为他觉得京畿之地,相对安全。而且风亦城的武功很高,就是有什么意外,可保自己全身而退。
但是想不到,会真有高手刺杀李宗,而且是一等一的高手,二十一人。
风亦城杀了十七人,浑身浴血。他所带七名侍卫,只余风七。只以数字为序的大风堂弟子有几百人。月末便有大考,武技名列前十者,可晋入“亦”字号侍卫。
风七只有十五岁,伶俐聪慧,风亦城很喜欢这个师弟,对他刻意栽培,期待他能在月末之考中晋极。月末,风七将满十六岁。
风七亦受重伤。风亦城护着风七,身后是柳兴和李宗。
剩下的四名黑衣人,武功最强,亦很年轻。他们手持长剑,满目猩红。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都死在风亦城手中。他们要杀风亦城,不死不休。
这也是风亦城第一次战斗得如此血腥、艰辛。这些黑衣人都是死士,不到最后一口气,绝不后退放弃,攻敌之时,全力以赴,不留余地。
风亦城腿上、背上和腰腹之上,各中一剑,鲜血淋漓。风亦城持剑而立,面不改色。
短暂的停顿。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四名黑衣人再度冲上,风亦城长剑再拦。
“为了我这样的昏君,可值得拼上性命。”李宗缓缓开口。
风亦城无暇应答。你这样的昏君,当然不值得我拼上性命,只是王爷之命,我必要尽忠职守。
李宗起身,风七咳血相拦:“大人切勿轻举妄动,让师兄分心。”
柳兴亦起身挡在李宗身前:“请让兴儿保护大人。”
李宗有些意外:“你会武?”
柳兴微扬眉:“兴儿可用血肉之躯为大人抵挡。”
李宗不由笑:“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许拔了他的舌头去。”
柳兴还未说话,忽然合身扑向李宗,将李宗抱着转了个身,“扑”地一声,一柄长剑直透柳兴肩头。一名白衣剑手一脚想要踢向柳兴,却是被风亦城一剑迫退。
白衣剑手的长剑抽出柳兴肩头,带出一溜血花。风七勉强支撑身体,一剑递出,刺入一名白衣剑手腹内,白衣剑手的剑也刺入了风七腹内。只是入肉不深,被风亦城用手握住剑锋。
只要一瞬之机,风亦城将白衣剑手踢出去,风七摔倒在地。
风亦城身上的血流得更多,下颌上也多了一道脸伤。他依旧持剑而立。最后四名黑衣剑手已经尽陨在他手中。只是来不及片刻喘/息,他对面,三名白衣剑手持剑而立。
一名白衣剑手已经倒地殒命。这些白衣剑手武功更强。
李宗不由蹙眉,柳兴扑在他身上,将他压在地上,柳兴嘴里的血滴落下来,在李宗耳边轻声道:“皇上,装死。”
李宗不愿意:“我堂堂一国之君……”
柳兴已经昏过去了。风七也昏过去了。
风亦城已是与三名白衣剑手再过十几招,被又刺了三五剑,可是他依旧挡在堂上不退。
三名白衣剑手略犹豫,中间的白衣剑手道:“阁下武功高强,我等敬佩。但是阁下如今身受重伤,武功再强,也非我等三人之敌。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又何必为了一个昏君搭上自己性命。只要阁下退后一步,让我们杀了这个昏君,我们绝不伤害阁下和其他人。”
风亦城淡然一笑:“休想。”
李宗伸手轻轻推开柳兴,将他放落于地,爬起来:“朕许你离去,赦你无罪。”
又有六名白衣剑手出现在堂上。
“阁下只要退后一步,我的承诺依旧有效。”先前劝过风亦城的白衣剑手道。
风亦城不由蹙眉。
“朕不怕死。”李宗想站到风亦城身边来。
“皇上止步。”风亦城没回头,声音清冷地阻止李宗。
“阁下真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挡住我等手中之剑吗?”白衣剑手喋喋不休地道:“阁下何必自寻死路?良禽择木而栖,阁下武功高强,若是肯为我主上所用,以阁下之才,必定位高权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一面是亡魂剑下,一面是荣华富贵。
风亦城冷然蹙眉:“你的话太多了。”
“阁下所做,只需退半步而已。”白衣剑手依旧不死心。
风亦城宁可死,半步不退。他手中长剑直刺对面的白衣剑士。
李宗也蹙眉:“蠢!”他只以为风亦城软萌,却不想生死关头,他却如此刚硬。
风亦城不想死,可是让他畏敌而退,卖主求荣,他宁可死。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一个。风亦城手起剑落,雷霆万钧。
鲜血的腥气弥漫在堂上,九名白衣剑士围着一身血衣的风亦城,无人敢掉以轻心,否则就会血溅当场。
风亦城受的剑伤更多,他依旧半步不退。
李宗不由摇头,暗叹可惜。可惜了风亦城这般品貌,这般风骨,这般武功。
但,不能为我所用,反倒为我之忌,只能除之绝患。
李宗似不经意般,缓缓抬手。
“亦城师兄!”忽听一声轻呼,一道黑色人影如魅而至,随着“噗噗噗”地声音,“啊啊啊”地惨叫,“砰砰砰”地,三名白衣剑手带着一蓬血雾被挑飞了出去,摔落于地。
大片的血迹蔓延开去,屋内的血腥气更浓。
“三爷。”风亦城对着他身前那清俊挺拔的少年轻呼了一声,长剑驻地,人就倒了下去。
少年转身,右手将风亦城扶到怀中:“恒儿帮师兄报仇。”左手中,一柄星月斧斜指,寒光闪闪,不沾染一丝血迹。
李宗目瞪口呆地看着转身抱了风亦城的那个少年,与杜栖霜极其酷似的完美无瑕的五官,只是棱角分明,眉目冷厉,帅气非凡。
杜家的第三子,杜栖恒。
杜栖恒与杜栖烛是双生,杜栖恒出生时命格不祥,杜老王爷很不喜欢。
杜栖恒喜欢习武,杜老王爷非逼他读书。还是杜栖凝劝服杜老王爷,同意让杜栖恒拜在一位世外高人门下。学艺有成后,杜栖恒又去江湖游历。
自杜栖恒外出学艺起,杜老王爷就放下话来,这个儿子以后只扔给杜栖凝管了,他是不会再操心的。杜栖凝很放纵杜栖恒,随着杜栖恒在江湖上折腾,甚少过问。
李宗对杜家兄弟的行踪都是了如指掌,只是摸不着杜栖恒的影。凡派去寻找杜栖恒行踪的,不是有去无回,就是无功而返。
想不到,杜栖恒竟会出现在这里,更想不到的是,杜栖恒竟然会这么俊朗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