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十四章 落花流水忽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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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衸不依，一径催促，凝枫无奈，只得笑着哄他：“十八阿哥不急，奴才定能想出好的法子。”
胤禩走过来坐在一旁，不去关注母亲面容的隐隐泪意，笑看胤衸问道：“何事问难？”
胤衸扭捏不肯尽述，凝枫简单说明，良妃伸手将孩子轻拥近怀，柔声说：“难为你小小年纪，竟有感恩舔犊之情的心思，不枉你额娘疼你。栖月，若有好提议，不妨依了孩子。”
凝枫原本就有相帮十八阿哥之意，如今再有良妃嘱咐，自然绞尽脑汁琢磨，随手举茶壶倒水，觉出壶空，回身往西边耳房蓄水。
耳房临墙长桌上有一个桶形装置，外壁多出壶嘴样的一块，人到跟前，将茶壶对准凸显口，微微前倾桶形装置，热水流进茶壶里。第一次看到这个类似暖水瓶功能的东西，凝枫惊讶不已，问落梅是什么原理，也不知，只说各宫里一直用这个储备热水，但是容量小，仍是有限。
茶壶蓄满，转身出门，不想台阶上相遇胤禩，微笑说：“额娘让取这儿自作的花茶来饮。”凝枫压不住心跳面热，忙去柜架取拿，一时忘记自己手中壶里热水翻荡，不小心溅出烫红手背，霎痛吸气，偏又被胤禩察觉，问：“怎么了？可是烫到？”
她慌张否认，拿妥茶盒急急向外，经过他身边时却被身姿阻拦，不得已抬眼看去，他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额前碎发，说：“你的歌舞虽是奇怪，但能让额娘动情，难为你了。”
“是、是我应该做、做的，让她、让她开心。”她懊恼自己的无措，皱了眉。他伸手拿过茶壶，仿似无心般拂过手背红印，余留不经意的温度。
重新沏茶，胤衸提起旧话，想学有趣的歌曲，凝枫感觉不妥又说不出究竟，反倒良妃劝道：“歌曲虽是有趣，却又吵闹了些，你额娘喜静，若不中意倒不好了，让栖月再想想。”
左思右想仍是没有主意，胤禩淡淡地说：“不是大事，只挑你最熟悉的就好。”
一句话点醒凝枫，有一首歌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家喻户晓，公司活动也唱，大众聚会也唱，甚至邮局、银行、美容美发等等工作需要激励员工，也都会集体参与，好像广播体操一样。此歌曲调委婉、词意深情、配合优雅手语，竟恰恰一场歌与舞的完美结合，想到此处，情绪兴奋，忙忙说了主意，喜形于色。
三人自然欢喜，让表演看看，凝枫亦不推搪，曾经也为公司活动专门学过，于是游刃有余演绎一出“感恩的心”。
唱完词收拢最后手势，以为即得赞扬之声，却见三人表情各异，胤衸年幼不藏心思，目光炯炯，唇边眉角满是笑纹；良妃轻轻侧身，指尖拭面；胤禩却若有所思。
胤衸激动，嚷着：“这个好，真好看，我要学，我要学！”
胤禩问道：“这曲歌舞是否不应单人独自表演？”说话间手腕微动，将身侧近飞的蝴蝶驱离，眼睛随着凝枫的神态，警惕也疑惑。
凝枫称叹他的敏锐，答说：“应是多人表演才有气势，更显一种荡气回肠的感动。”
胤禩耐心建议，良妃也参与意见，定妥还可寻六人配合，若是再加一个与胤衸年龄相仿的女孩，六顺之吉，八发成双，正是贺寿的排场。
几人正议论，碧青先自返回，取来花样子，话也交代了，让主子心安。另与两位阿哥见礼，见众人欢喜面色，忙问为何，胤衸急急说出缘故，碧青本是孩子心性，素喜热闹新奇，赶紧说可否算自己一个，凝枫正为找人思量，恰有自告奋勇者，当时满口应承，跃跃欲试。
时间不知不觉进到午初，一早起身唠叨至日头猛烈，良妃略感乏力，胤禩命碧青先送胤衸回宫，练习之事明日再议。胤衸不肯，胤禩佯恼，正色说：“没人提你今早为何出现在这儿，也就罢了，难不成真让人说出来今儿是哪位老夫子讲学，少了学生都不知晓？”
胤衸也知自己理亏，再再握着凝枫的手叮嘱，明日一定过来，才不依不舍被碧青送着出门。
胤禩二人安顿良妃睡下，不去打扰，出外屋走到廊边，凝枫不避艳阳，微微敛目，院中花草明媚，蝶舞飞扬。因身边有个人，纷乱心思，正不知要如何才好，却被胤禩牵起右手领到院中，两人相隔咫尺，凝枫被幸福击中，心花怒放，不自觉十指相扣。
胤禩笑如春风，温柔地说：“这些蝴蝶好看吗？”
凝枫沉醉在他的呵护中，一时不懂问题，再想时明白过来，才意识蝶恋人气，恍惚觉得不妥，刚蹙眉深思，身体已是颤抖，抑不住手指拢紧。胤禩承受压力，心有不解，为何她好似收敛疯狂，却又并非无事？眼看她神情困惑，苦思不畅，他空出一手，掌抚清容，只觉柔腻凝滑，指肤留情，问道：“小枫，你记得什么，又忘了什么？”
凝枫离得近，分辨不出萦绕自己的温香，究竟是满院繁花斗艳的炫耀，还是身前清润之人气息的诱惑，为他一声“小枫”的轻唤，心底陡然升起无尽思念。自从来到这个世间，不敢细想原本那个世界，每每在一星半点苗火闪灭的瞬间，强迫自己假装不在意。而此时，曾经只有母亲会唤起的昵称，被他怜爱说出，竟像一下子打开了意识深处紧闭的禁忌之门，滚滚委屈、无助、心酸、难忘，洪水冲堤一般，无可阻挡。
胤禩看她面色乍变，眼眶里盈盈泪水坠落难止，不知是为何惹她伤悲，忙说：“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委屈，如此突然，说出来，我自然帮你解决。”
“我想家，我想回家看看！”凝枫不顾泪水肆虐，只觉得在这个人面前任性胡闹，是再自然再随心不过的事情。
胤禩以为何事，伸手擦拭泪水，笑道：“原来是想家了，再熬一阵子，等你出了这座城，若是还能寻着家，自然就能回家看看，到时我会陪你。”
凝枫听闻他的承诺，不及细想，更是心痛难忍，不自禁扑到怀里，哽咽诉求：“胤禩，不要离开我！”
胤禩自认心思坚强，对人一分好，必取几分好，才不枉费多年来修习的定力。至于男女情感方面，他并不觉得需要付出心力，往往看到兄弟里有为了女人烦恼忧虑的，总是冷然不管，甚至难掩讥讽。而怀里的女人，神秘来历，不通世俗，还有与老四私下的接触，等等事态，都让他揣摩猜疑。可她呢，只是这样无所顾忌、理所当然地要求他不要离开，他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以为，自己有如此奢望的权利？
他望着空气中纠缠的彩蝶，冷冷无声地笑了，而轻抚她后背的手势，温柔到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十四章 落花流水忽西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