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五章 只有相思无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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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对胤禵话语中的凄伤不以为然，自顾自喝着鸭子豆腐汤。胤禵也不在意他人喜厌，整个人仰躺下去，一心想着哀怨心思。
初见时，还是少年，意气风发，任性妄为。胤禵记得，那时自己刚满十五周岁，皇阿玛赐了府第、赐了福晋、赐了家产，却让人失了青春、失了随性、失了自由，心中一时淤积委屈，夺马奔出府去，不知如何。一个人躲过家奴找寻，越行越远，直到黄昏夕阳，才觉悟人稀景荒，已是城郊。牵马寻一处河边歇息，马儿饮水，人却望着水中残阳碎影，男儿忧郁。
忽觉身边有异，只看着马儿肚下细细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快步过去，一个稚嫩少年只手拽绳欲行偷窃之事。他冷冷咳嗽一声，惊吓少年微颤，回过头来，芙蓉清颜，华服锦缎，虽窘迫亦不减傲然气势。
胤禵嘲讽：“堂堂男儿，只做些鼠窃狗偷的下流行径，还不松手，准备撑到几时。”
少年像是被烫到一般甩开绳子，狠狠一眼，转身就走。胤禵倒不曾想他如此干脆，一愣神，人已远去几步。胤禵笑笑并不理会，再发一会儿呆念，自觉无趣，上马回行。没几步，听到身后尖锐叫喊“等等我”，回首，少年疾步跑来。胤禵停住并不下马，居高问道：“何事？”
少年仰头，绽放花样美丽，可惜霞光已隐，绝色也无奈。少年讨好地说：“天黑了，我的马儿不知跑去哪里，你捎我回城，好吗？”
“为何捎你？于我又没有益处。”
“我给你银子。”
“我不缺银子。”
“我给你漂亮首饰、好看衣服。”
“那些娘们叽叽的东西，要来何用？”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好大的口气！我还真不要你的什么，要不给我磕个头，我再想想可否捎你。”
少年倔强，受辱后不再请求，慢慢走开。胤禵望着夜色里凄凉背影，竟升了一丝不舍，下马过去，说：“开个玩笑，我捎你回去。”突然，少年扑进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胤禵软香近身，乱了心境，只得哄劝：“好了好了，是我胡闹，你大人大量，饶我一遭吧。”少年扭捏不肯抬头，留下泪水印在颈边，风习习，渐渐凉进心里，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欢喜，人竟微微抖起来。坐上马，胤禵将少年护在身前，两人不语，静静由着马儿踱回繁华景致。行到围城卡哨，一眼看见自家奴才李和注目张望，正要施礼，胤禵手势止住，问：“你怎么在这儿？”
“回主子话，四处城口都有人守着，若是过了夜仍不见回，就要派出去寻找了。”
“多事！不过出去逛逛，犯得着兴师动众？你回去报信，我办了事自然回去。”李和领命，胤禵继续策马向前。
天边浅月朦胧，情思悠悠，少年侧目悄看，盈盈眸光，寸寸柔肠。胤禵虽不相视，亦被涟漪风情撩拨，心悦含笑：“为何看我？难不成走错路了？”
少年慌忙垂头，羞红粉面，急辩道：“哪有人看你，哪有人看你----。”
胤禵见他不经逗戏，一时起了玩心，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大笑出声：“也不知这个大红脸子是为了什么？”
两人极近，清风微微，竟融了呼吸。一个年少冲动，已晓人事，一个青涩懵懂，爱意滋燃，胤禵不敌怀中人眼波流动的娇媚，垂首噙住红唇，倾心缠绵。
街道行人稀少，远远钟鼓发梆，报时人喊“戊正三刻，关门闭户，小心火烛”。少年惊动，挣扎转身，抑制喘息，却仍是抵着身后之人澎湃心跳。少年恼怒：“我是男子，你怎可、你怎可----。”
胤禵无奈，哑声道：“哪有男子用石榴娇点唇，或是哪个姐妹感情好，为你描得胭脂？再不说你耳垂的钉洞，那也必是不小心落下的痕迹。”
少女被识别了身份，羞怯难当，更偎近怀里，私语：“原来你早知晓，坏人。”胤禵心中欢喜，卷卷层层，想大喊想畅笑，最终却不过将她再搂紧些，满面春色。
行至米市胡同南口，一座府邸，门口灯笼上书兆佳二字，胤禵扶她下马，说：“原来你是尚书马尔汉家的。”
“你识得父亲？不应该啊，你还年轻，不会是父亲的同僚？”
“这些琐事不需费心。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为何告诉你我的名字？我也不识得你。”
“若是我告诉你名字，你就是我的人，走不掉了。”
“谁稀罕知道你的名字！”少女绯红花颜，转身欲走。胤禵伸手，笑容俊秀：“我是尹禵，你的名字。”
少女挣不开温柔禁锢，轻语：“兆佳静歆。”
胤禵翻腕将她带入怀中，耳畔低唤：“静歆，静歆。”她初次感觉自己的名字有着蛊惑魔力，竟然唤得人心醉情慌，不能自已。
突然，大门敞开，家丁出来，更有一位怒气冲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粗声喝道：“你这丫头越发得没有规矩，竟然跟着野男人----。”话未说尽，看到胤禵，人一分神，愣在那里。
静歆忙推开胤禵，绕过父亲往大门冲去，到门口不忘回头一笑，欢颜映灯俏。
胤禵压住心底难舍，笑看马尔汉的无措，说：“我和静歆是朋友。”
马尔汉大惊，忙跪地行礼：“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
“起来吧，不必多礼。既被你识破，也就好说话了，静歆不知我的身份，你也不必跟她说明，免得她拘束。我和她既是朋友，将来怎样你心里有数，以后也不用操心，我自会再来见她。好了，夜深了，回去吧。”胤禵不再理睬无关之人，上马离去。
行得远了再回首，飘渺灯影，竟恍惚自己做了一场情意瑰丽的美梦，不愿醒来，只惶恐一思量，那丝丝单薄的幸福，就随风散去。胤禵有些诧异，在意一个人原来如此简单迅猛，亦第一次对情愫感觉不安，忧心这一场绮梦，终会惊醒。
少年不管，流光如箭，享受爱情的过程古今大同。胤禵静歆，相携出游，爱意绵绵，偶有计较，也不过小儿女的情趣，锦上添花。一日返程，路边老字号王二娘牛肉铺相遇十三哥胤祥，胤祥辞别朋友过来相陪，三人把酒言欢，豪放不羁，分手时少年装扮的静歆拉近胤禵，悄笑着说“你这个兄长很是有趣。”那一边，胤祥心情大好，赞道“你那个假小子朋友，巾帼不让须眉，好丫头！”胤禵无语，抗压心中莫名情虑。
接下来，三人行的机会逐渐明朗，虽然胤祥、静歆并无二心，但爱情是一对一的天平，就算沾染尘埃，也会失了平衡。终于有天，静歆得知胤禵身份，得知他已有了完婚一年的嫡福晋。当他承诺侧福晋的名分不会减少一丝一毫宠爱，她崩溃哭喊“爱不是幸福的全部！”此后不再相见，决断思念。不得已，胤禵请胤祥帮忙说辞，一次一次无果，终是情绝舍弃，不过是一个女人。
后来，知道胤祥得赐嫡福晋，竟是兆佳静歆，胤禵有一瞬忘了呼吸，逼得心头剧痛难忍，让人瞧出端倪，赶忙收敛。成婚之时，隔着红盖头望向梦中倩影，只能不停微笑，饮下冷酒冰封心悸。婚后胤祥相邀，不去家中两人出外叙旧，胤祥解释，静歆原是庶出，母亲曾得万千宠爱，却在临死心无一物，叮嘱女儿，爱不是幸福的全部，不可为了爱委屈自己，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唯一的名分！
胤禵始终难解，女人要的到底是什么？
思绪不宁，听到胤禩冷言：“还要自怜自惜到何时？除了女人，就没有别事让你自尊？”
“八哥教训的是。”胤禵甩头，舒缓气息，清声说：“今儿还有一事奇怪，我怎么想也是不解。十三留了静歆和额娘说话，自己出去，我在房里不自在，也出去准备走了。经过廊边耳房，听到他与人说话，说‘四哥让查得人已经有消息，有人在奉宸苑新添了记档，一切来往去处都有明细，没有问题，现在人在丽景轩，名唤栖月。’我当时心乱，未曾细听，这会儿想起觉得不妥，只不知查得何人？”
胤禩警惕却不显面色，说：“现在旁事少管，多顾着眼下。皇阿玛安排老四十三随太子办事，应是不满太子作为，面上不好直说怕伤了情分，老十三倒还不妨，只这个四哥，办事太过狠辣，得罪了多少人在那儿，正好是咱们的时机。你也不小，该有个算计，不可一日一日的过，无所展望。”
两人再商量情势，吃过饭，才各自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五章 只有相思无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