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胤祥与胤禩奇异相逢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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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力瘫跪下，神智恍惚。不知多久，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灵呼唤：“小枫，小枫----。”她抬眼惘顾，玻璃柜翻到，香水四溢，玻璃大门上无数蝴蝶撞击着，裂纹已现手臂大小。她勉力起身寻觅呼唤之声，是胤禩！
趔趄走到卧室，看见胤禩护着胤祥在小花园敲窗，身边无数蝴蝶乱舞，却并不近身。她冲过去拉开门，迎两人回来。胤祥身上衣裳支离破碎、发辫散乱、面容手臂血迹斑斑、脚踝处滴滴血珠，人显虚弱之态。胤禩却无一点伤处，依旧清朗。胤禩将胤祥扶到沙发躺下，转身想问凝枫取干净毛巾，却见她目光涣散盯着胤祥，身体止不住发抖。他过去搂她入怀，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的，小枫，小枫----。”
她在他怀中终于哭泣，先是婴孩般低咽，很快嚎啕出声，顷刻泪湿胸前。他拥紧一点，轻缓抚摸，等她平静些，在耳边低语：“好了，别害怕，有我在。---去拿些干净的毛巾和水过来，老十三受伤了。”
她抹了眼泪往客厅走，霎时惊叫起来，胤禩赶过去，花店通向客厅的玄关处密密麻麻振翅蠕动的蝴蝶，欲飞欲止，三只跟随胤禩到来的彩蝶一线排开，呈屏障气势，一时倒也阻了危机。他快步揽她退回卧室，关了门。环顾窗外，玻璃上贴满五彩颜色，好像万花筒时刻变化，而此时却无心惊异，反是增了惶怖之情。胤禩说：“小枫，这场变故不知何时结束，暂时我们不能出去，等等外面的救援。你照顾老十三，我想法去厨房拿些食物和水过来，可能要守一阵。”
她听得这样的话，下意识过去拦腰搂住他，深深埋进怀里，不言不语。他欣慰也无奈，笑着：“别担心，你也看到了，那些蝴蝶好像并不想伤害我，我会非常小心，尽快回来，你知道的，我们需要食物和水。”
她看见他消失在房门后面，冲过去伏在门上倾听外面声音，却没有动静。胤祥说：“不用担心，八哥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会平安回来。”
她坐到沙发边，取纸巾擦拭胤祥的伤处，无助地问：“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快到花店的时候大地突然震了一下，那些蝴蝶像是从地狱疾飞出来的妖怪，一下子占领了所有地方，根本没有给人恢复的余地，就已经被袭击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会死去，不管怎么反抗，它们始终无休止地冲过来，我从来不知道蝴蝶身上，有那样伤人的攻击性部分，我没办法遏制它们，然后八哥冲过来。说也奇怪，八哥近到身边的时候，那些蝴蝶好像有些醒觉，渐渐从我身上散开，最后只是围着我们飞，不再攻击我们，甚至有的还在八哥肩上头上停留几秒----。”
门被推开，胤禩捧了个大锅进来，后面跟着三只彩蝶。大锅里装了面包、牛奶、剩菜、几包方便面和饼干，有一个塑料袋里装着毛巾、纸巾，竟然还有牙膏牙刷，再有一大瓶矿泉水。凝枫接过来整理，胤禩说：“小枫，打开电视看看新闻。”
她这才想起电视是外界传递信息的使者，忙开了电视，新闻台主持人在播报当下市里的情况，非常糟糕，已经出动所有警力、消防、部队人员，也开始大面积喷洒药剂，试图缓解事态，但是收效甚微，所以一直重复提醒民众，留在家中关好门窗。
她忽然想起盈盈和静儿，赶紧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胤祥坐起身，强撑着要往外走，胤禩拦住说：“这个时候出去，你救不了人，还搭了自己一条命，值得吗？”
“八哥，很多事情想过值得不值得后，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世间没有值得的事情，只有想做的事情!”
“好，那我去，我活着回来的几率比你大。”说完，转身走到小花园门口，开门时听凝枫一声唤，头也不回地说：“等我回来！”
佛曰：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佛有无穷毅力，无涯心肠，入得地狱以解众生无边苦难，反反复复不见尽头，枉自痴迷，却是不悔不屈。凝枫只觉得胤禩这一去，同陷进地狱并无别样，虽是无畏勇气,宇宙佛心，但这般作为，对于牵挂之人而言，却是残酷之极，不能释然。
只等到黄昏，才在窗前看见胤禩孤单身影，蝶群中匆匆而来。开门迎进，凝枫忙问：“还好吗？去了这样久？”
胤禩由怀中毛毯里抱出静儿，孩子睁着眼睛，表情呆滞迟缓，脸上伤痕点点。胤祥接过孩子，紧声说：“盈盈呢？陶铭意呢？”
胤禩喝了凝枫递过来的水，清清嗓子，仍是压不住心中凄怅：“我一路往隔壁走，救下几个人都带到盈盈家，进屋时屋里早乱了，越往里走攻击越强，带进去的人我也救不过来，只得由他们逃出去。后来在靠近小花园的门口发现两个人，应该是你们说的陶铭意和盈盈吧，男人护在女人身上，女人护在孩子身上，我只赶得及救下孩子。本想由小花园的门出来，可是门口有尸体挡住，只得转回大门。出来的过程艰难了一点，蝴蝶虽然不直接攻击我，但总想找机会袭击静儿，又没有可遮盖的东西，我只能抱着她一路挥手，再左右躲避，后来拽了一床盖被遮住，才好一点。----我救不了所有人，街上到处都是伤者，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想要赶快回来，你们在等我----。”
凝枫在他身旁坐下，低声说：“他们怎么死的？”
“窒息，那些蝴蝶是疯的，堵在喉鼻处，活活闷死过去，它们也没想要活着。”
“别难过，这不怪你，你尽力了。”
胤禩伸手揽她入怀，让她的眼泪溶浸自己胸口，湿凉凉，方才缓解一点郁悒之气。他说：“我没事，我们都没事，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
电视机一夜未停，屏幕画面晃动厉害、模糊不清，出现猛然黑屏的情况也越来越频繁，最后不再播放视景，只剩下主持人无数遍重复“政府已大力遏制事态，请大家关好门窗在家等候”。黎明时分，连主持人也不见踪影，开始播放很久以前的一部动画片“天书奇谭”。
胤祥躺在床上浅睡，静儿在他身边无声无息。胤禩和凝枫坐在沙发看着电视，两人依偎，手手相握。当动画演绎到蝗虫成灾的场景，她轻微颤抖，他更紧密地靠向她，柔声说：“别怕，我在。”
她几不可闻轻语：“幸好你在。”他下意识护她入怀，忆起流逝岁月里也曾这样共经磨难，那时她也说‘幸好你在’，而自己呢？当时年轻气傲，听得爱人软语昵言，心中即使情深意重，也不过淡静一笑，并不觉如何。直到今时，身心经历时光打磨，沉乏斑驳，才由情底，火山爆发般涌出浓稠珍惜岩流，缓慢凝重、不停不熄。
他说：“小枫，你曾经说，我是个让心里的话腐烂成灰，也不肯言明的人。又说，心里的话若不说出，永远不会被人懂得，最终变成心里一根枯死的枝丫。以前我不以为然，也觉得矫情，但如今想起，是我的冷漠、疏离、猜疑，毁了我们曾经应该美好的爱情。你惩罚我，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懊悔煎熬，我受着，是我该受的！---今日，无论怎样的机遇，我可以再得你的心意，虽知我已是衰落之年，无以相配，却不想让自己心里的欢喜再一次生生死去，所以，小枫，我想用这新的一世爱护你、珍惜你！若你犹豫，我会走开，守在一旁，你不会因此而失去我，也不要因此而伤怀烦恼，只要你快乐幸福，就是赐予我最好的福祉。”
她感受他温柔吐词的气息，聆听他胸腔迸发的激荡，只觉得原来幸福快乐如此简单，在他怀中、听他的声音、触他的肌肤、闻他的味道、接收他的爱情，幸福就这样舒展地在心里开了花。她抬起眼，晶亮明眸盈盈清笑，他亦含笑，减去忐忑，知晓了爱人的允诺。
两相纠结、缠绵悱恻之时，猛然天动地摇，卧室的门瞬间大开，无数蝴蝶奔涌进来，占了满屋，玻璃窗粉碎炸裂，通向花园的木门也摇摇欲坠，一口茶的功夫，房间里的物件七晃八颤地挪移了位置，桌架上的零散小件纷纷落地，叮咚碎响。胤禩反应迅敏，拽了沙发床的床单裹住凝枫，让她快去花园小屋，转身帮助胤祥护着静儿，也快速冲出房间。
天边红光，已显希望，却映照着漫漫天地的疯魔妖孽，无计可施。
三人进到小屋，门窗关闭，屋里漆黑不见，只听到木板外面疯狂的撞击声绵绵不绝，惊惧心神。胤禩调整呼吸，沉静地说：“现在的情况实在凶险，这天地震颤也不知何时是个尽头，这屋子也不知能撑到几时，但事已至此总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我回房去取些用品和水----。”
话未说完，他的手臂被一双冰冷手掌紧紧抓住，指甲陷进肉里，他一时急痛，咬牙止了呻吟。凝枫惊怒地声音尖锐刺耳：“你疯了，现在出去---！”下面的话哽咽噎在喉间。
胤祥幽幽无奈：“八哥，这会儿咱们只能守在一起，就算你出去引开那些妖孽，也不过解一时的困境，总还是避不了一死。”
胤禩低斥：“老十三，现在什么时候，容不得你这样的丧气话！”握了凝枫痉挛的手掌，温柔轻语：“小枫，你也看到了，它们并不会伤害我，我必须要去取来食物和水，还需要一些毛毯床单，等这屋子毁了，至少还能再多坚持一些时候，坚持了就可能有希望。小枫，相信我！”
黑暗里，周遭狂乱无序的疯杂之音无处不在，凝枫将自己深埋进胤禩怀中，依赖他稳定平和的心跳重新寻回坚强，她抬起头，在他没有会意之前亲吻到他的薄唇，清凉柔润，她在唇边许诺：“我等你回来！”
他拥紧她，深吻一寸，转身出门。
无尽的黑暗中，时间没有意义。凝枫说：“胤祥，他去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可能没多久。”
“静儿怎么样了？这半天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我不知道，她一直没有动过，听她呼吸的声音应该是没事的。”
突然，两人一起听到一丝疯杂之音以外的奇异声响，还在思索时，屋里一点点亮起来，明亮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他们发现已经在一个闪亮的大圈里，无数的细线在缓慢横穿过他们的身体。两人眼神相接，同时喊出：“穿越！”
凝枫呆愣了两秒，转身向门口伸手，胤祥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我不能这样消失掉，我要去找胤禩-----。”话音未落，屋子猛力摇晃起来，伴随着屋外混乱嘈杂的不明动静，胤祥的手一时松开，光圈忽然巨亮，好像光亮深处一股无名力量拽拉着他，一下隐进光圈里。
凝枫回身对着光圈尝试着呼唤：“胤祥、静儿----。”光圈里传来呜呜风声，遥遥的回音飘荡。她毅然转身准备打开屋门，又是一阵颤动，屋子终于经不住开始裂开，而光亮深处的力量再次出力将她也拽入其中。
迷茫中她逐渐看到一扇开启的房门，一个年轻女子在门外喊着“姨妈”，然后又听到光圈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小枫，不要走，回来吧”，她知道那是胤禩的声音，回头隐约看到年轻男人满面痛楚悲伤，她面对时间的交错彻底崩溃，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潮水般汹涌“我要去找他，要去把他找回来，我想让他幸福啊！”
她转身回到光圈里，茫然走着，不知该往何处，突然看到前方一片花园，亿万只蝴蝶疯魔狂舞，胤禩站在那里，神情凄凉。她欲上前，却如何也挪移不动，只看见群蝶裹了他的身体，仅留下哀伤面容，渐渐升高向着太阳飞翔。她拼命挣扎却不能摆脱光圈的禁锢，嘶喊着：“胤禩！”那个远去的身影有一瞬的停滞，在他唇边绽放开一缕模糊的微笑，群蝶霎时散开！
她眼睁睁望住残叶般坠落的身影，终于让死亡的恐惧击碎心灵，昏厥在一点点消失的光圈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胤祥与胤禩奇异相逢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