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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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姬，等等我——”
彰子小跑着追上来，零姬停住脚步，被她牵着的白莉莉不耐地打了个响鼻，显然是察觉到了主人低落的心情，迁怒于彰子，想将对方赶走。
零姬摸了摸白莉莉的脑袋，安抚下这匹烈马，才转过身，平静地说：“彰子，你应该回去陪伴你的祖父。”
看见她神色沉静，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彰子一肚子的疑问，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零姬心中轻轻叹了一声，放柔了声音：“彰子，回去吧！”
是她错了。
她贪恋彰子对她的好，以为自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拥有朋友乃至闺蜜，心烦时有可以倾诉的人。
这个梦境太过美好，零姬忍不住沉醉其中，直到伊集院松的出现，将她拉回冰冷的现实。
注定最强的吸血鬼猎人，黑主灰阎的养女，夜刈十牙的弟子，锥生家的后裔……这些都是她身上无法抹去的烙印，也注定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落入无数双眼睛里，被他们所窥伺。
伊集院松都能得到消息，知道她与彰子交好，何况元老院与猎人协会。
黑主学院虽然是净土，暂时为她抵挡了那些狂风暴雨，却不可能没有元老院与猎人协会的爪牙。
这种情况下，她确实不该与任何人走得太近——如果她不想害了对方的话。
彰子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如果说祖父到来之前，零姬是“活”着的，可以触碰，离她很近的话；现在的零姬，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仿佛隔着一个世界，无人能够靠近，随时要乘风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把零姬捂化，变成会对她温暖微笑，倾吐一二心事的人，而不是天上的仙女，人间的玉雕，为什么祖父一来，事情就变成这样？
“是不是与夜间部那些家伙有关？我就知道，他们那些昼伏夜出，古里古怪的家伙，很可能……”
“彰子！”
零姬加重了语气，看见彰子无措地站在那里，眼中隐隐有着泪光，心中不由绞痛，却还是说：“别说了，想都别想下去，那是你无法触及的黑暗。”
彰子听了，却像捡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道：“我不怕，我生长在伊集院家，看多了尔虞我诈，有什么能比政治更加黑暗肮脏？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零姬的眼神。
那是怎样复杂的眼神啊！无尽的悲哀与忧伤，像深不见底的海洋；却又藏着比星空更耀眼的痛苦与骄傲。
痛苦吗？当然痛苦。
与吸血鬼天生就拥有漫长的寿命，诡异的能力相比，猎人的寿命既短暂，又要经过严苛的训练，才可以踏上这条无尽鲜血与黑暗的路。
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那么多吸血鬼，尤其是纯血种，坏事做尽，却活得好好的，猎人呢？千万年来，猎人协会有几个猎人善终？被杀已经算好结局，最可怕的是鲜血被吸干，尊严被践踏，甚至沦为LEVEL E。
哪怕吸血鬼猎人真能善终，又岂能没经受过失去亲人、朋友、弟子的痛？
骄傲吗？自然骄傲。
如果没有吸血鬼猎人的存在，这个世界早就被吸血鬼所掌控，为所欲为，将人类当做血库、口粮，岂能有今天的心照不宣，各退一步？人类的尊严，是靠吸血鬼猎人一代代牺牲挣来的，怎么能不骄傲，不自豪？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吸血鬼猎人愿意自己重视的人踏上这条不归路。除非他们出身吸血鬼猎人世家，早早就在吸血鬼的名单里，根本没得选。所以零姬轻叹一声，叮嘱彰子：“不要探查，不要窥视，不要有任何动作。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你的学业，毕业之后，走你想走的路。”
“那个黑暗的世界，不是现在的你可以闯入的，彰子，我不会害你。”
“无论你的祖父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好奇。等到你的身份地位足够知道内情的一天，你自然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一切。”
到那一天，她也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彰子怔怔地站在原地，零姬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牵着白莉莉走出了庄园。
不知过了多久，犹如蜡像一般呆呆站着的彰子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清朗的声音传来：“嘿，彰子，零姬呢？”
彰子木然转身，一张英俊的面孔映入眼帘，是她的表兄栖川清隆，只见对方正探头探脑，四下搜寻：“没道理呀！我都收到情报了，零姬今天会来。”
“栖、川、清、隆！”彰子咬牙切齿，喊着这个名字，声音无比尖利，“你这个告状精！是不是你和爷爷说，我喜欢零姬，爷爷才过来的？”
栖川清隆吓了一跳：“什么？外祖父也在？”
对于那位威严的老者，他本能有些发憷，但他终究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对心仪之人的倾慕压过了对长辈的惧怕：“你被外祖父训斥了吧？我就说了，女孩子喜欢女孩子，虽然看上去很美，但到了连男人都不理的地步，这不是变态吗？”
“龌龊！”
“哎呀，要不是你把零姬护那么紧，不允许我去搭讪，我也不至于这样嘛！”栖川清隆看见伊集院彰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泪水一直在眼眶地打转，也有些讪讪地，“我就随口说了一句，哪里想得到祖父会这样大动干戈，亲自过来。”
彰子顿了一下，心中也升起疑惑，以她对祖父的了解，确实不像小辈说一句话，就非要亲自过来一趟的人。但她却还是讨厌栖川清隆，不由恶狠狠地说：“我不允许你靠近零姬，绝对不允许！”
“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栖川清隆嬉皮笑脸地说，“你说外祖父会不会禁你的足？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以‘帮你传递消息’的名义去和零姬套近乎，你说怎么样！谁让我是你表哥，与你最亲呢？”
“无耻！”
伊集院松站在窗边，却准确无误地望向数百米远处，伊集院彰子与栖川清隆所在的方位，神色莫测。
看他的样子，竟连二人说的话也无比清晰。
别说对一个老人，哪怕是一个年轻人，也很难有这样敏锐的五感。
就在这时，阴影出现一丝扭曲，伊集院松立刻转身，毕恭毕敬地行礼，就听见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做得很好，……大人知道你的忠心，自然不会亏待你。”
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飘落在伊集院松的手心。
殷红的液体，静静在玻璃瓶中流淌，犹如香醇的美酒，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伊集院彰子请了长假。
对于这位学院风云人物的突兀消失，日间部的同学们自然议论纷纷，但他们并不敢找零姬打听，加上伊集院彰子的表兄，同样是学校高人气学长的栖川清隆说彰子没问题，只是暂时有点事要处理，大家便不再多问。
归根到底，那只是别人的事情而已。
栖川清隆借此机会，变着法子在零姬面前献殷勤，套近乎，零姬虽然不大喜欢，但她确实忍不住想知道彰子的处境，便容忍了栖川清隆在眼前晃来晃去，因为她怀疑伊集院松与吸血鬼有勾结。
这并不奇怪。
吸血鬼们都大摇大摆去当明星、模特了，肯定与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少政客幕后都有吸血鬼与猎人的支持。再说了，哪个老人不渴望青春长寿？尤其是手握重权的老人，怎么忍得住这般诱惑？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哪个纯血种看得上区区一个党魁？
没错，纯血种。
只有纯血种的鲜血，才可以让服食的人类身体更加强健，五感敏锐，青春永驻，其他吸血鬼都做不到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零姬才不理解。
纯血种都把自己的血看得很重，连贵族都不给，还定下了“贵族渴求纯血种的血是大罪”的铁律，伊集院松又不是吸血鬼猎人，哪里值得高傲的纯血种付出鲜血去控制？又不是猎人协会会长，玖兰李土为了将猎人协会捏在掌心，这才施舍几分。何况那位狂王还是出了名的不讲规矩，只要给足够的食物，比谁都好说话，别的纯血种可未必。绯樱闲被元老院关了上千年，给过他们血吗？做梦！
控制猎人协会会长还可以理解，控制一个人类，哪怕是这个国家最大政-党的党魁，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一直被吸血鬼干预，并没有出现可以对付吸血鬼的大型高科技武器呀！
想到这里，零姬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倘若伊集院松真的与吸血鬼有联系，那他应该放彰子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撇清干系的样子，把彰子禁足，不让彰子与自己接触呢？这明显是保护的姿态呀！
可如果伊集院松是怕自己与彰子接触太多，进而接触到伊集院家的事情，窥探到纯血种的秘密呢？毕竟，能让纯血种付出鲜血，让一位人类党魁去办的事情绝对不小，一旦传出去，非但猎人会神经紧张，吸血鬼内部也可能出现分歧。
伊集院家，究竟是哪一种情况，自己要不要追查下去？
顾虑到好友的安危，零姬当真是进退两难，好些日子都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但落在她的疯狂粉丝或者说痴-汉眼里……
【零姬SAMA真是越来越美了，舔舔舔。】
【是啊是啊！你们注意到没，零姬SAMA的腰越来越细了，一只手就能揽住，简直丧心病狂！】
【丧心病狂的是你吧！你的关注重点在哪里啊！】
【其实我觉得抚子说的有道理，捂脸……】
【……我也觉得……】
【我……也……】
【好想把零姬大人揽入怀里，抱紧她，让她不要伤心。】
【光是想想那副场景，我就要晕过去了。】
【麻衣你怎么流鼻血了！】
“你们这群家伙！”优姬叉着腰，一脸怒气，“全部没收！”
霎时，鬼哭狼嚎一片。
“我的相册，相册！好不容易拍到零姬SAMA和夜间部的同学，这都是我的珍藏！”
“不要拿走我的相框，唯一一张零姬SAMA的照片，呜呜呜。”
“黑主同学，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宝贝……”
“我藏在封皮里面的照片，黑主同学你怎么搜出来的，你属狗的吧？啊，我错了，黑主同学，求你了，还给我吧！”
优姬铁面无私，果断将抱自己大腿的人全都挪开，拿着麻袋把“违禁品”全都装起来，顿时有人不满了：
“校规只说不能拍夜间部的同学，没说不能拍日间部的同学。”
“就是就是，零姬SAMA的照片还给我们。”
优姬见状，脸都黑了，就两个字：“不、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拿零姬的照片干什么，一天看三次，每次一小时，就知道舔舔舔，像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栖川清隆窜了出来，热情友好地帮优姬拖麻袋：“黑主同学，袋子这么重，我帮你拿吧！”
优姬不好意思，连忙摇头：“没事，我自己拿，这是风纪委员的责任！”
栖川清隆怎么能让优姬受累呢？他可不像彰子，先天性别优势，零姬不怎么设防，据他观察，零姬对男生一向保持距离，不乐意与任何男生靠得太近。
黑主优姬可是零姬唯一在意的人，名份上的妹妹，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小姨子，那是肯定要讨好的，她一句话顶得上别人说一百句。栖川清隆那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何况有条件？所以他一边帮黑主优姬拖麻袋，一边嘘寒问暖，顺便打听：“过两天就是零姬生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优姬的神色黯淡下去。
她好想为零姬过生日，可连续了两年，零姬都是回锥生家，默默坐一天。这段时间零姬心情不好，又赶上今天刚好周六，她生日在周一，索性直接出门，说回家了，周二早上再回来……
难道两年过去，黑主学院还不是零姬的家，锥生家才是吗？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但优姬还是难过，非常难过。
与此同时，锥生家。
零姬披着斗篷，迎着风雪，慢慢靠近这栋宅邸，神色忽然一凛：“谁？出来！”
锥生家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三名男子从值班房里走了出来，零姬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的猎人武器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比漫天的冰雪还要冷：“谁允许你们踏足锥生家？”
“猎人协会有命，派我等来彻查锥生家灭门案，调查‘狂咲姬’绯樱闲的行踪。”为首的那名猎人露出轻蔑的目光，敷衍道，“案件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踏入锥生家一步，包括你，锥生家的遗孤。”
零姬先是一怔，旋即，沸腾的怒火就充斥着她的胸膛。
凭什么？
这是零的家，也是她的家，她从那个黑暗的世界出来后，到达的第一个地方，也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地方。
你们说不让进，她就不能进了？
猎人协会，算什么东西！
血蔷薇之枪不能对人动手不错，但她身上带着的可不止血蔷薇！
“让开！”
“这是协会的命令，你再前进一步，别怪我们无礼！”
锋利的小刀已被零姬扣在指尖，就见她冷冷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就在这时，急切的声音响起：“零姬，你先别冲动！”
这道声音本来有些距离，却在话音落下时，已然靠近，中途没有一点喘气，可见实力之高。
匆匆赶过来的那人，黑色的风衣被雪花覆盖，橙色的发丝也被打湿，却还是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零姬见到来人，非常惊讶：“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