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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朝不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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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起的比青梅还早,青梅进来时我都已经在桌前呆坐好一阵了。
“公子起了?昨晚没睡好?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了,不困。”顿了又道:“王爷呢?”
“王爷去早朝了。”
梳洗完毕,用了早膳,没吃几口就叫青梅撤了下去。
“公子怎么了?早上起来就闷闷不乐,出了什么事了?”
我怎么能乐得出来?话是没错,秦溯说啥我做啥,可结婚是人生一件大事,头婚就那么一回,我没娶个媳妇倒叫别人给娶了,这事怎么能叫我乐呵呵的一点不愁?
秦溯一二婚的,他要愿意娶多少都没问题,可我呢,我一一夫一妻制社会生活了二十几年,差着多少代代沟,我怎么越想我越吃老了亏了。
“有这么明显吗?”
青梅重重点头,“有。”
我拉过她的手,眼含热泪,“青梅,你说是要顾全性命安危还是顾全脸面问题?两个只能选一个。”
青梅想了想,“公子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什么都能解决。”
“唉!”我叹了三叹,将昨晚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青梅听了皱吧起小脸,惊的话都不知说什么了,“公子,这...王爷他...成亲?公子可想了法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仰头望天,“能如何?要命不要脸了呗。”
“可是......”青梅没说完,青蔷慌张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言有回来了。”
“言有不是跟着王爷去上朝了?他回来出什么事了?”
“是言有自己回来,王爷...王爷他没回来——”
说着青蔷哭了起来,这一哭我心里也跟着慌起来,“你先别哭了,怎么回事?言有呢?”
原来秦溯早朝呈了一道折子,秦王看后龙颜大怒当场撕个粉碎,愤而甩袖退朝,众朝臣谁也不知怎么回事不敢贸然上前也都四散退了,就剩秦溯还在空殿里跪着不起,言有听了消息赶紧回来报信。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您想想办法,王爷可不能出事啊——”
秦溯递那折子八成就和我沾边,现在出了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上不认识王公大臣下没有实力背景,我能干什么?只能等着秦溯命大不死了。
言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底下众人也跟着悲戚戚哭成一片。
哭的我烦了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啐了一声响,茶水溅了一地,“哭什么哭!王爷还没死呢!等着王爷死了都有你们哭的地儿!”
一句话震的所有人都禁了声连带着大气也不敢喘。
“你们都听好了,没在这儿的也都给我传达到,第一,谁也不准哭,背地里也不准,谁若是让我看见红了眼睛马上拿钱离开王府。第二谁也不准议论此事,你们该做什么还像平常一样做什么,该买菜去上街买菜,该做饭的做饭,该吃饭的吃饭,王爷不就是在宫里留宿一晚,别让外人瞧见我们洛阳王府不像样子叫人寻了笑话!听明白了吗?”
“是。”
“行了,都下去吧。言有,你快备车我去太子府。”我想了想,叫住跑出门外的人,“等等,别备车了,你去把后院的马牵来。”
言有当即会意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一路快马到了太子府,府前停着车马,太子正从府里出来,我暗道正好赶上。
见了礼后,我道:“太子匆匆可是为了王爷之事?”
“正是,我刚刚听闻早朝一事,正要前去宫里。”
我思忖片刻,抓住秦泓的胳膊,“王上并未治罪,太子莫要心急。”
秦泓一怔,脸上焦急之色散去。
“可知王爷递上的折子写了什么?”
“不知。”
我结合昨晚的对话和今早的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道:“大约续妃一事,太子爷,我说的话你许不甚爱听,王爷当朝上奏,此事可大可小,群臣不知折上所奏便是一利,王上正是气头,太子莫要硬劝,事当如何自有余地,切记,莫要引火自身。”
我看着太子车马远去的方向,宁可保一个也不能两个都不保。回身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石阶上,门内丫鬟出来与我见了礼,“公子,太子妃请公子到府内等候。”我回绝了,之后丫鬟又来请了两三回我也都一一回绝。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太子的车马才回来。
秦泓掀帘下车倍感诧异,“公子一直等在这?”
我急道:“怎么样?”
“父王下旨谁也不见。”
“王爷呢?”
“义正殿有兵把守也未得见。”
这算是变相的把秦溯囚禁了?
“公子别急,三哥颇得父王看重,我明日一早再去求见。”
看不看重咔不咔嚓都是你那老子一念间的事,我拱手,“有劳太子受累了,告辞。”说罢牵马回府。
言有接过我的马未言半句其他,府内众人皆都各自忙碌与平日半点异样也无。膳厅传膳,我看着瞬间摆满桌的菜肴食难下咽,坐了半响,心里暗叹就破例浪费一次吧。唤来一旁的青梅,“你把这菜挑拣出一些来包好倒掉,然后叫人都撤了吧。”
听雨楼的三层我上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是碍着先王妃二来爬楼实在也挺累。空荡的楼层没有隔间,从一头看到另一头更显空荡,那把琴依旧在那,不过不在满是灰尘。凭窗远眺,透过树影正好落在秦溯的书房,我恍然明白,不是先王妃喜欢这里,而是这里能看见她喜欢的人。
书房无人自无灯影,漆黑一片,我不由看向更远的地方。
秦溯,你是神来一笔还是蓄谋已久,你要死可别拉上我做垫背。
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拉上。
“公子,风凉,我熬了参汤,下去喝点吧。”
青梅不知何时上了来,见我未动,她又轻言道:“公子,那把琴还是收了吧。”
我回头看了眼架子上的琴,自从住进听雨楼就叫青梅擦拭,物件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自己的主人,而她再也等不到她的主人来弹奏了。
“别收了,就这么放着吧。”
“是。”青梅垂首,“公子,参汤怕该凉了,多少喝些吧。”
“嗯,走吧。”
青梅盛出了一碗,浓浓的汤汁香味鲜美很有食欲,刚要一品味道如何,门外柳儿来报,鼠姑求见。
鼠姑是秦溯妾妃里年岁最长,也最成熟稳重的一个。
不过,她突然来做什么?
我自认跟她并没有交集,顶多见个照面,止于点头而已。
又一想现在是非常时期,怕是担心秦溯而来吧。
“请她进来。”
“是。”
柳儿应声出去,不大会儿将人引进屋内,见礼入座。
鹅黄贴面,粉黛描抹,全无惊慌担忧之色。
“不知鼠姑为何事而来?”
“公子可叫府中众人各尽其事?”
“正是。”可这跟你来有什么关系?
“我来正是尽我之事。”
我不解,“做何事?”
鼠姑嗔笑一声,“公子昨个应下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我答应啥了?我面都没见上哪答应去。介此我更是大惑不解,听她又道:“王爷特意吩咐叫我来为公子量身量,以作喜服之用。”
一句话我差点没喷她一脸血,秦溯自己都生死未卜了,他还惦记着给我做喜服?
“王爷什么时候吩咐的?”
“去早朝之前。”
“哦,既然是一早就说了,为什么你此时才来?”
鼠姑不紧不慢,“自然是——”
“——王爷嘱咐。”我接过她的话,“除了这些王爷还说了什么?”
鼠姑思忖片刻,“没了。”
“真没说?就没有告诉你如何应对今日之事?就没有告诉你若到晚上我还在府里就说明我不打算逃跑?”
对面的人笃定,“没有公子所言。”
“你就一点不担心王爷安危?”
“担心再多也无法为王爷承难,不如就像公子所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真有不测也是逃不脱的。”
我内心冷笑,真担心与真不担心可是不一样滴。
秦溯还不知道在宫里是什么情况,她能有说有笑镇定异常,这可绝不是身为妾妃该有的表现,就算是不待见秦溯巴不得他一去不回,那不是更应该来个哭天抢地万分担忧之态好让外人瞧个忠贞,如此嘴上不担心心里更不担心不就直白说明秦溯是一点不用担心的。
怪不得不能明天再议,全都是计划好的。
我站起身,“量吧。”
鼠姑亲力亲为,拿着尺子从头到脚一通量,量罢后冲我一笑,“公子记好我这张脸,以后我们可要多多见面了。”
我颔首,“美人的脸我怎有记不得之礼?”
鼠姑走后,我伸着懒腰,“青梅,铺床睡觉。”
此后第二日太子觐见,秦溯再奏,满朝皆知。第三日消息从宫内传至满城议论纷纷,响午一过大雨倾盆。
雨一夜未歇,又一连下了三日不停,七日一早言有来报,说,王爷回来了。
一炷香后,车马驶来停在府门,秦溯下了车,雨中言有撑着伞,他就在伞下扶着车沿看我,一双眼深陷,面色苍白,冻的发紫的唇轻抿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湿透的,袖口底摆但凡垂下的地方都在滴着水,就好像刚从河里被打捞上来的一样。
你的计划里有没有计划到在王宫里跪了六天六夜?你的计划里有没有计划到三天三夜又零半日还未停的大雨?
一个照面秦溯便被言掇言袺左右扶起架进门内。
言有见秦溯一言不发也不敢擅自做主,近我身边小声道:“公子,回哪?”
我回头望着府内景象尽被雨水遮挡,淡道:“听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