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圣光之戮》九重岚

4、旧街鬼市

　　“喂！我说……你给我等等啊！”运时跟在阿夏身后，每走一段路就要发出这种很没面子的叫嚷。说来也怪，明明是自己比较高大，对方活脱脱一副未成年人的德行，可不知为什么，走不了几步他们就会拉开距离，脚下的路仿佛带有魔性似的能自行伸长，运时不但要追赶阿夏，而且每次追上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你就不能……慢点儿。”第N次追上他的新任boss之后，运时忍不住气喘吁吁地责问。“你体谅一下上岁数的老同志啊小兄弟。”

　　阿夏头也不回。

　　“虽然很想体谅你但我怕去晚了就没货了。”他口吻冷淡道。“像你这样的菜鸟如果没有合适的武器和防护，很快就会砰！地一下被干掉了吧？”他边说边回过头，拇指和食指张开，食指顶在太阳穴，对着运时做个枪击的手势。

　　“所以你要是不想死就再快点儿吧蠢货。”恶劣地搞完这套人身攻击，他再度回过头去不理人了。沈运时满腔郁愤没处发泄，只好把它们转移到脚下去。他拼命跑起来，待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整个人除了撑住膝盖大口喘气已经什么也做不成了。

　　“走啊，快点儿。”

　　那可恶的小子又在催了！运时费力地抬起头，猛然见到一条笔直的道路在眼前铺展，宽阔的路面一望无际，像要通到对面的天际去。路的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摊子后面是石头垒的房屋，配着蓝天绿树和艳阳，眼前的一切都超有旅游画报上印着的那种古朴小镇的意境。

　　“这是……什么地方？”运时迷茫，虽说并不热衷于出门游逛，但凉渠市这巴掌大的地方他还是了如指掌的。按常理来讲，从光转出发用跑步的方式，即便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一小时的时间里跑出本市。而眼前这片风景他从未见过……

　　难道是最近新建的？

　　他疑惑地看着阿夏。

　　对方察觉他的目光，于是抬起下巴对着街边的摊子一扬头。

　　“这里是跳蚤市场。”

　　“跳蚤……市场？”运时张口结舌。“都卖什么的啊？”

　　“什么都有。”阿夏把双手枕在脑后，像是到了心仪的渡假地般悠闲地踱步：“不过能不能买到适合你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什、什么意思！”运时一肚子疑问。但此时他已完全发不出意见，只能跟屁虫一样随着阿夏乱走。两边的摊位一一展现在眼前，木质的货架上搁着的商品琳琅满目。乍看上去都是些平平无奇的杂物，可细看之下又会发现不同。例如这个卖花卉的摊子吧——运时瞥见那些饱满圆润的淡紫色花苞的确赏心悦目，可眨眼功夫一条深紫色的舌头忽然自花苞中伸出来嗖地一舔，运时吓得几乎要叫出来，一把揪住阿夏的肩膀。

　　“喂喂！我说……你看！看那个！”

　　越夏桐转过头态度冷淡：“什么啊……诶？你说那个。”他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那是魔界郁金香，你别惹它，它不会咬你的。”

　　“妈的魔界。”运时在心里爆了句粗，总觉得自己像穿越进什么魔幻题材大片的剧组了。如果真是那样……

　　还来不及想好该怎样吐槽，一个胸部堪比炮弹的美女就冷若冰霜地自他面前走过了。运时的脑袋顿时当机，理由却并非是见到了炎炎烈日下衣着暴露的美好胴体，而是……

　　那个美女的后半身是怎么回事！那结实强韧的线条，发达有力的比目鱼肌，更不用提那如饱满果实般耸翘的臀峰——他几乎忍住要大声喊出来：“有……有……”

　　“有匹野马成精了啊！”他追上阿夏，努力压低了声音才没让这份惊奇被广播出去：“那女人怎么回事儿！那后半身……那屁股！那屁股是货真价实的吗？！该不会是玩COSPLAY的……”

　　“你小声点儿。”阿夏目视前方打断他。“什么野马成精，那是人马。人马脾气都很差，尤其是雌性的，全是大泼妇。让她听见你说她的屁股是玩COSPLAY的，保证一脚踢死你。”

　　这威胁起了作用，运时瞪着眼珠子咽了口口水，干噎了半天终于闭嘴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运时依旧东张西望。可眼下逛街已经不是什么轻松享受的事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歇后语里说的那个土老帽进城，看见什么都要大惊小怪一番。

　　“咦，是月啊。”耳边一声娇媚的召唤，有个摊主见到阿夏，立刻亲热地猛挥手。

　　阿夏循声回过头去。

　　“吉韵。”他轻巧吐出一个名字，随即朝那摊主微微点头。“怎么样？生意好？”

　　“最近还行。”面孔艳丽的短发女子微笑：“有不少势力在招兵买马，来换物和签契约书的人越来越多了。月呢？也是为这些而来吧？”

　　“嗯。”阿夏漫不经心地应一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面镜子，小小的铜色镜子有水银的镜面，背后是铭文和雕花繁复的旋钮。

　　吉韵立刻热情推荐：“感兴趣吗？是大名鼎鼎的阴之华哦。”

　　阿夏摇摇头，把镜子搁下。

　　“走吧？”他转头问运时。

　　“哦好。”运时局促的应一声，催动脚步再度跟上去。这时身后传来女摊主惊讶的感叹：“啊！那位小哥怎么回事……难道说月带着一个……”

　　阿夏停住脚步回过头去。

　　“嘘！”他竖起食指，对着身后的女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运时疑惑地看着他，再看看身后的已然缄默不语的女子——他注意到那女人的发色竟是一种艳丽的粉，起初以为是染的，可细看上去连发根的颜色都十分均匀，怎么看也是浑然天成。

　　还有那双嵌在雪白面孔的翠绿眼睛，每每眨动一下就像夏日林中的萤火，流光轻飘。

　　触及运时投来的目光，她抬抬手，露出一个微笑。

　　运时的心砰砰猛跳两下，仓促地对她点了点头。

　　他跟上阿夏。

　　“那个……那个女孩儿。”他努力把语气表现得很自然：“你认识？”

　　“嗯。”阿夏点点头。“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看她好像外国人。”

　　“她是诺兰里斯人。不过来这边很久很久了。”

　　运时的心里再度多了个问号。诺兰里斯是什么鬼？不过为了不暴露自己是个文盲的真相还是不问好了。

　　“这样啊……”他干笑。“我还以为她那头发是染的呢。”

　　“没错啊，吉韵那头发还就是染的。为了维持那份鲜丽可是代价不菲……”阿夏扯扯嘴角露出点儿难以捉摸的笑。

　　“运时觉得她好看？”

　　“啊。”运时由衷，“那妹子长得的确还行啊，就是打扮得有点儿非主流杀马特。”

　　“是这么说。”想不到阿夏也赞同他这说法：“这儿的人品味都不太好，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