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圣光之戮》九重岚

3、成契

　　“留下来？”运时的双眼瞪得不能再大，失魂落魄般地重复他的问题：“你说我吗？”

　　“除了你这里没别人了吧。”少年举起手，对着运时活动活动手腕，语气很不客气。“你以为我的圣光术是随便用的吗？用一次要消耗很多魔力，这几天恐怕什么都做不了了。”

　　刚消的冷汗又从脑门冒出了，运时心底再度涌起惊恐——没错！对方用了不可思议的魔术治好了他的伤，不但治好，而且好像连狂猫狂犬疫苗都省了。这的确是莫大的恩惠啊！所以他现在就该留下来做牛做马报答对方了吗？

　　但我是普通人！运时悲催得简直想要抓住谁拼命摇晃，我才不要被猫妖追赶再被一个奇怪的人扣在奇怪的店！啊啊啊到底为什么要我遇到这种事啊！

　　这家伙已经被吓到要尿裤子了吗。少年在心里鄙视地吐槽着，转而撇撇嘴角。

　　“我也知道现在的你是废柴一个，完全没用。”他很不给面子地道出事实。“不过能找到这儿的人都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我要留下你当然有我的道理。毕竟……”他语气顿一下，忽而转了话锋，双眸静定地看住运时。

　　“对了，你说有只巨猫追着要吃了你？”

　　“啊……”提起刚刚发生过的恐怖一幕，运时的脸色顿时又变得煞白。他紧张地看着眼前人，低声絮絮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世界上有猫比藏獒还大吗？”

　　少年冷漠。

　　“岂止是大，应该还会说人话吧。”

　　“啊……”运时轻声应道。室内烛火摇曳，在他的脸上投下重重阴影。

　　“那只猫……”动动喉咙他小声问。“究竟是什么东西？”

　　少年凝视他的眼睛，平淡的面孔上又没了表情。

　　“魔物。”他简白答道。“那种东西平时看上去都是只是普通的动物，但是在受到某些吸引之后就会现出本尊来作恶……说起来我也蛮好奇，即便是很低级的魔物吧，你又是怎么从它爪子下面逃出来的呢？”

　　运时语塞，努力思索片刻没有头绪，只得摇头。

　　“我不知道啊！”他喃喃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跑赶紧跑……我记得那猫好像还说了什么，但那时我太害怕，并没有……”正说着脑海中忽然像有电光闪过，他“啊”地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他瞪住越夏桐，骤然提高的声线夹杂一丝颤抖。“有一片白光！那片白光闪过猫就放开了我，我就……跑出去了！”

　　少年若有所思，运时努力回忆：“是很明亮的光。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银色更恰当……”

　　对方沉默几秒，忽而眨眨眼，露出赞赏的神色。

　　“你真是很幸运了。要知道，这世上有些和你一样遭遇离奇的人也可以看到光转。但像你这样在逃命时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却是寥寥无几。只有注定的人才能独自走进这里——怎么样，真的不考虑我刚刚的提议吗？要不要……留下来？”

　　“这……”运时结巴着，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但要违背自己的本意也实在做不到。他看着阿夏面露难色：“这你要我怎么说……”

　　“你不必立刻回答，考虑一下好了。”越夏桐转过身。“即便不想留下，在这里过一夜我也不会反对的。”他说着抬手指指前厅旁边的椅子，“那里可以休息。”

　　呼啸的风声响了整夜。运时坐在阿夏安排的椅子上，困得垂头丧气却迟迟无法入眠。毕竟，类似刚刚那种惊悚的遭遇换谁都会心有余悸——可怕的兽头对他张开血盆大口的样子是抹不去的阴影，再加上这间奇怪的店，简直就是穿越进魔幻电影的情节。

　　以后的生活从今夜起变得完全没方向了。当狰狞的猫眼和咆哮声在记忆里刷过一次又一次，运时终于想到那个来自越夏桐的提议……

　　难不成真要留下来吗？

　　自然，留下来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两年前他的亲人全部离他而去，自己孤零零地走过18岁，却又遇上了报警也没法解决的袭击。即便是这个手心会发光疗伤的小子很诡异吧，但起码他是个人，可以交流，又救过他。

　　“所以我该答应他咯？或者还是该离开这儿？”

　　反复纠结了几回合他的眼皮沉起来，直到窗外啾啾的鸟鸣声将他吵醒——运时抬起头擦擦睡出来的口水，看天色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早。”是越夏桐，不知何时他来到了前厅，坐在正中央的桌子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运时迷糊地看着昨晚的救命恩人,发现他比印象中的还要年轻一点，简直像个初中生似的。

　　明亮的阳光和眼前人的音容令他的戒备又少了几分。

　　“早。”他站起来活动一下酸乏的手臂，赫然见到肩膀上被撕破的T恤和血迹。

　　“呃……”运时吞了口口水，用于寒暄的说辞在这一瞥之下也烟消云散了。好在对方并没等他开口，而是率先一步问出来。

　　“想好了没？”越夏桐问。“要不要留下来？”

　　运时语塞一下，犹犹豫豫地轻轻点动两下下巴。

　　“我不知道啊。不过就算我答应你……”他赧然抓抓头：“我会干的事情很少啊！不知道能不能帮上阿夏的忙？”

　　“试试看咯。”阿夏语气平板，仿佛说着再无谓不过的事：“如果你真的不行我还是可以解雇你的。”

　　“诶？”运时一愣。“你说解雇？”

　　“是啊怎么了？”

　　“既然是雇，那我在这里是有薪水的咯？”

　　“别做梦了谢谢。没有。”

　　“不是吧！这个可以有！”

　　“呵呵这个真没有。”越夏桐很假地干笑一声，将手边的书啪一声合上。

　　“走吧。”他站起身，对运时招招手。

　　运时呆呆地看着他。

　　“去哪儿？”

　　“准备工作。”阿夏头也不回，自顾自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