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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捕鸢19 ...

  •   捕鸢19

      慕清河和素阙追着姤鸢一路朝西而行。

      此时已过夜半三更,城中交错排列的街道巷口内皆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个人影。家家户户也都已熄灯休息,房屋里外也是一样不见光亮。

      夜色渐深,浓云密布,遮盖了整片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从地面升起,又朝四野漫延开来,接上天顶。这夜万向无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移动这样庞大的黑云。所有人,都只能在这样的夜色中等待天明。

      今夜注定是个无月夜,黑暗将彻夜笼罩着整个鞅城,将它蚕食鲸吞。

      天地无光,星月黯淡。慕清河是修习之人,视力比普通凡人更好。即使此时城里一片漆黑,他也能清楚地看见姤鸢逃走的方向。何况修习者本就感官灵敏,即使无风无光,仅靠耳朵分辨,也能听到人走动时衣裳摆动的声音。

      姤鸢身后跟着慕清河和素阙两人,无论哪一个,她都无法应付。只能将灵力发挥到极致,在前面不停地在各家屋檐上飞上飞下,时不时还要挑一些难走的地方。即便她不是两人的对手,她也会尽力拉开与两人的距离。

      三道影子在夜空中不停地变换着身位,却无一人停下。有一两次姤鸢都险些被追上,她不得不停下来,回过身与两人在屋檐上交手。但次次姤鸢皆不恋战,出手点到为止,便又接着往西奔走。

      这样你追我赶的局面并未维持很久,姤鸢便在一处屋顶上停了下来。她落脚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流梦坊后院那唯一没有被毁的阁楼顶——凌歌当年的住处。

      以姤鸢此时的修为,她根本不可能从两个帝者手里逃脱,即便她此时已经到了帝者圆满修为。可近几年来她摄魂次数过于频繁,根基有损。又因千年时光流逝,她心思不在修习,而是四处奔波游走,寻找青鸾后人。她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顶多算是个帝者中期的修士。

      而素阙修为早已是帝者后期,再加上慕清河,他也是帝者。虽然慕清河仅是帝者初期,可他体内有四道鸿蒙紫气加持,实力不容小觑。

      “殿下,这里你应该不会陌生吧。”姤鸢站在阁楼顶,脸上携着阴笑,朝追上来的两个人说道。这里是凌歌的住处,也是慕清河一直以来陪伴凌歌的地方。

      慕清河则不与她过多废话,追上后便直接催动灵力,和素阙两人一前一后,包围着姤鸢。

      慕清河正面迎战姤鸢,只见他出招凶狠,招招都是冲着毙命而打。姤鸢应付起来十分费力,且又有素阙在姤鸢身后拦着,她无处可逃也就罢了,还要回身提防素阙。总之不论她与哪方对战,都少不了遭到另一方的攻击。

      姤鸢和两人交手,已显败势。她自己也察觉到丹田内渐趋空虚,元丹的灵力根本无法支撑她继续下去。

      姤鸢头上冒出汗,灵力左支右绌,只能吃力地应付着两人,却笑着说道:“凌姑娘要是没等到你,你说她会不会给你报仇呢?”

      “我只知道今夜你要是死在我手下,绝没有人替你报仇。”慕清河知道姤鸢这是在故意激怒他,但此时他已心如止水,饶她怎样费口舌,也是徒劳。既然姤鸢想用凌歌来刺激他,那他干脆也用她对冥河求而不得来激怒她。

      姤鸢活了千年,心性究竟是难动摇。饶是慕清河如此激她,她也仅是脸上笑容凝固了一瞬,手上动作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

      “你猜错了,我要杀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姤鸢腹背受敌,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方才虽是脸上走神,却还是让慕清河和素阙抓住机会,又连着在她身上剜出几道血口,她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三人站在瓦片上打斗,素阙和慕清河落脚时,脚下瓦片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声响也无。而姤鸢脚下已经开始虚浮,因为落地不稳,脚下瓦片连着踏碎了好几块,灵力眼见着就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她却还在为自己做殊死拼搏,企图用凌歌来分慕清河的神。

      素阙无妻无子,无欲无求,实力高强,姤鸢根本无法在他身上找到破绽。慕清河虽然也实力雄厚,但他究竟心底藏着个凌歌。姤鸢只能以此来扰乱慕清河的心神,以此寻找逃生的机会。

      “那我便早些送你去见阎王。”慕清河却半点不因她的话而动摇,说完后,就用力朝姤鸢挥出一掌。

      姤鸢急忙闪开,可身后还有素阙,堵住了她的退路。

      姤鸢逃无可逃,只能直直劈开脚下的瓦片房梁,朝着破开的大窟窿往阁楼内钻去。

      慕清河和素阙两人见姤鸢往下逃,皆凝出一道九成九的灵力往那洞里扑去。两人再跟着姤鸢翻进阁楼,脚还未落地,只听见楼内传来两声闷响,而后又是呕血声,便知是那两道灵力皆打到了姤鸢身上。

      进楼后,两人往房里查看,这才发现,原来姤鸢不只破开了一层屋瓦,而是用灵力连着破开了三层。窟窿也从屋顶破到二楼地面,再破到地下。

      “噗。”姤鸢在往楼内逃时,不妨身后两道浑厚的灵力扑来。后背硬生生抗了两下,豁开两道血口,后背鲜血直流,染红了身上的衣裳。那两道血口处血肉模糊,往外翻开,里又有几处白,仿佛看到了后脊骨。

      姤鸢被两人的灵力打成重伤,口吐鲜血逃亡。从二楼破开的口子往下逃时,脚下灵力被打散,直直地从半空中摔了下去,身子歪在了一边,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然而她仍旧不死心,回过头,扬起嘴角朝赶来的二人笑了一下,又捂着伤口,半爬半跑着踉跄着朝地底下钻了进去。

      素阙跟来,见姤鸢灵力已无,连躲进地洞也是运不起灵力,而是靠双腿一步一步地迈,便迫切想追上去。

      “穷寇莫追。”慕清河伸手拦住正要跟着往下跳的素阙,站在地面洞旁说道。

      素阙被慕清河拦住,不解道:“就让她这么跑了?”

      “不,”慕清河摇摇头,道,“让她自己出来。”

      “可是这地下不知布局如何,也不知道有多少入口,要是她跑了呢?”素阙方才看了一眼这洞口,里面又有好几条道,显然是早已挖好的。姤鸢往这里逃,便是早已知道这里有洞穴,应当对地下布局沟道十分了解,逃跑也就不是难事。若是就此放过,定会让她逃之夭夭。

      今夜好不容易才让姤鸢现出真面目,此时她已身负重伤,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岂不是让众人诸多努力全都白费。是以素阙心中难平。

      慕清河却笑了笑,反问道:“要是追下去,她在下面自爆元丹怎么办?”

      “可......”素阙心中一惊,若不是慕清河提醒,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毕竟姤鸢也有帝者圆满修为,而有这般修为还沦落到要自爆元丹境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也难怪素阙考虑不到这点,会不甘心地想要追下去。

      慕清河又拍了拍素阙的肩,算是让他不要心急,道:“大长老放心,地下布局我心中有数。”

      说完,慕清河抬起手,变换着手势掐了一道火决往洞中拍去。灵力脱手而走,迅速地朝地洞内钻进去。地下有土有水,唯有用火攻才不会给姤鸢活下来的机会。加之慕清河体内是炎灵根,火决威力更是要强上几分。

      “好了,等着吧。”慕清河拍了拍手,将手反到身后,看着火决往洞内钻进去,冷哼一声,道:“她早晚要从这里出来。”

      说完,慕清河就隐去了自己周身的气息,在屋里找了把椅子,悠哉悠哉地坐了上去。

      上次和凌歌刚回鞅城来这里时,慕清河毁去了原本的阵法。想来那阵法应该是姤鸢设在此处的了。而后那天他和凌歌离开时,又设了个阵法,所以楼里摆设皆还是干净如初,椅子上也是一尘不染。

      素阙虽心中仍有不甘,但见慕清河此时这般成竹在胸,也只好跟着隐去气息,站在他身边静静等候。

      不过半盏茶功夫过后,那原本是黑漆漆的洞口内却突然若隐若现地倒映出一片火光。

      紧接着,又有脚步声传来。

      果然不出所料,姤鸢又从这洞口里爬了出来。

      姤鸢丹田已经虚空,后背又负重伤。方才跳入洞后不久,见身后无人追来,她便知道大事不妙。

      入洞前,姤鸢故意挑衅慕清河,就是想要他们二人追下来。姤鸢知道自己今日注定是逃不出两人的手掌,千年了,她也已经活够了。要是能引慕清河和素阙给她陪葬,那她也值得了。可是两人并没有跟着下来,她也没机会自爆元丹。

      可姤鸢朝洞里没走几步后,就感觉到洞穴深处扑面而来一股热浪,洞穴中的温度陡然上升,连撑着墙的手也被灼烧出几个水泡,脚下穿的鞋也融出了几个洞。虽然她身上穿着灵衫,可这股热气却蛮横霸道,连她的灵衫也无法抵抗住。

      姤鸢只能慌忙松开扶在墙壁上的手,转身朝后走去。可当她往其它穴道走去时,热感依旧不消,仿佛是跟在她身后。何况她背后还受了伤,翻开的血肉已经被被烤成黑炭。

      姤鸢无法,她只能离开这洞穴,否则,她将被这无名之火烧成一具碳化的死尸。姤鸢必须要寻找到离她最近的洞口,而那最近的洞口,便是方才她跳下来的地方。

      姤鸢明知慕清河和素阙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两人必定还在洞口初蹲守着。可她心中执念未了,若是这样死在洞中,那就是一败涂地。姤鸢不甘,所以她才会抱着侥幸心理原路返回。

      可当她爬出地面的一霎那,她还来不及看清楚房中景象,一把以灵力凝铸成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背后又有一道灵力打在她身上,使她全身动弹不得。

      姤鸢还没来得及侧过脸看清楚拿剑的人是谁,就只觉腹中一空。随后,钻心般的痛才从腹部蔓延开来,传遍全身。

      “啊!”那一刻,姤鸢大声吼叫着,疼痛让她险些直接昏过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已经被挖空,元丹不见,只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房中突然变得光亮,慕清河从姤鸢身后走到她眼前,一只手里拿着蜡烛,另一只手则拿着刚刚从姤鸢体内生剥出来的元丹。

      姤鸢看着自己的元丹被慕清河拿去也只能咬牙切齿。被生剥元丹的疼痛如万蚁食髓,此时她恨不得脖子上的剑能直接给她一下,让她死个痛快。可偏偏她被定住了身形,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纵然是她想伸出脖子凑到剑上寻死,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学冥河自曝元丹?”慕清河看着姤鸢听到冥河后,神色逐渐变得狰狞可怖。于是拿着那元丹在指尖把玩两下,又扔到地上,冷冷道:“你不配。”

      慕清河语气冰冷无情,元丹落在脚边,话音刚落,他就伸脚一踩,将元丹碾在脚下,那元丹瞬间在脚底被碾成了粉末。

      姤鸢疼得头上冒汗,看着元丹被踩成粉末,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却依旧扯出笑,说道:“呵呵,殿下,我今日若是死在此处,明日摄魂就会传遍流荒。你要是不想做千古罪人,就把我放了,再把青鸾后人给我杀了。”

      “你可以试试看。”慕清河狠戾说道,眉毛一挑,对着她说了句:“尊主。”

      姤鸢一惊:“你......你为何知道!”

      “我连流梦坊地底下别有洞天也知道,为何会不知道你的身份!”说完,慕清河上前一步,袖子轻轻一挥,贴在姤鸢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被撕下,连着她脸上本身的血肉,也一同撕破,撕扯下来。

      姤鸢遭受剥离元丹的痛苦,此时又遭这般对待,她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再叫什么了。

      若不是看过凌歌险些死去,看过流梦坊被灭,看过阿酒死前的惨状,慕清河必定会给姤鸢一个痛快。可他既然见到了,就没有痛快可言!

      慕清河转身将灯放在桌上,一盏灯足矣照亮整间屋子。他又坐回椅子上,惬意地把玩着梅骨玉折扇。

      素阙也已经收回灵剑,坐在了慕清河身侧的椅子上。只有姤鸢被定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今日努力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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