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荒》景同

55、捕鸢18

　　“不好！卿儿！”凌歌突然失声惊呼道，双手也难以控制地朝慕清河伸过去，脚下踉跄半步，抓住了他的袖子。

　　凌歌本该对这些都是无情无欲的，流梦坊、阿酒、卿儿，本都不该让她动容的。可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太多事情，流鸢和梅娘的真实身份也被查明，即使是她们——凌歌曾经在中州最亲近的人都被姤鸢摄过魂。而现在，她又眼睁睁看着一条条无辜性命被姤鸢戕害，心底总归是难以平静。纵使铁石心肠，也无人愿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慕清河袖子被拉住的瞬间就知道凌歌在担心什么，她既是怕卿儿被人控制，担心卿儿会遭遇不测；又怕卿儿就是姤鸢，一切都是“她在背后谋划设计。

　　慕清河反手握住凌歌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安慰道：“莫慌。”

　　说完后，慕清河便立马带着凌歌又回到了刘瑞房间。

　　今天是个大晴天，可今夜却注定不会是个明朗夜。

　　荀文依旧在刘瑞房外蹲守，这时见慕清河和凌歌去又复返，只道是两人来查看这边有无异常，于是说道：“睡下了，房中没有动静。”

　　凌歌却越过荀文，径直朝房门走去，打算直接推门而入。

　　慕清河却赶在凌歌身前，伸手拦下了她。

　　“我来。”

　　他知道凌歌怀疑卿儿，怀疑是她故意将阿酒带回刘府，又让阿酒死在府中。也知道凌歌担心卿儿，担心她中幻术或是被人要挟，下一个也许就要轮到她。但阿酒的死状慕清河已经见过了，他不想凌歌进屋后也看到那样的场面，更不想她遇到危险。

　　就在慕清河打算自己一人推门而入时，院中却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三人听到身后动静后，齐齐转身。

　　“哎？殿下和凌姑娘也在？”来人一身一袭粗布麻衣，头上发已是白中夹黑。这位老者正是巫族大长老——素阙。

　　“如何？”慕清河问道。素阙此时本该是在盯人，这时绝不该出现在此。他来找荀文，定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素阙道：“那轿夫已经没有嫌疑了。”

　　听完素阙的话，凌歌心中无端升起不详的预感，可她一时也不知这异感从何而来。

　　“为什么？”荀文站在慕清河另一侧，疑惑问道。

　　“那轿夫今晚喝醉了酒，回府路上不小心掉进冰河，被人捞起时，已经断气了。”

　　“等等！”凌歌突然开口说道，“那人是轿夫？”

　　素阙点了点头。

　　“是前日抬少夫人回府的轿夫？”

　　“前日，府中少夫人出门祈福，确实是由那人抬轿。不过回府的路上遇上一处路口有人争吵，路堵了，所以是绕路回府的。”素阙答道。

　　轿夫、卿儿、姤鸢...巧遇，到底是谁谋划的？如果是卿儿，她何必让人在路上演这一出？如果是轿夫，可那轿夫已经死了......

　　凌歌慢慢转回视线，望向房中。房中的灯火都已熄灭，远远望去，只见门窗一片漆黑，像是巨兽大张着的深渊巨口，只等着吞噬闯进去的人。

　　“另一边呢？”慕清河看了凌歌一眼，确定她无恙后又问道素阙。

　　“巫师大人那边还在盯着。不过，他说到目前为止，并无异常。”

　　素阙说完，四人皆陷入了沉默，唯有凌歌依旧盯着那门。轿夫和那仆人都无问题的话，姤鸢也就只能是这屋中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四人又将视线放在这屋门上。慕清河转过身，抬腿朝着门走去，素阙和荀文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凌歌也往前迈了一步。

　　慕清河伸手贴在门上，输入灵力往屋里查探一番。

　　这一过程中，慕清河神色一直不变，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屋里查探到了什么情况。

　　片刻后，慕清河收回手，转身对凌歌道：“去找巫师大人。”

　　慕清河语气冰冷，不容拒绝。这还是慕清河第一次以这样的命令语气对凌歌说话。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再开口出声。素阙和荀文站在两旁，也没开口说什么。

　　“好。”许久，凌歌终于笑着说道。

　　两人对此都已心知肚明。

　　看着凌歌转过身准备离开，慕清河终于放下了心。

　　可是当他抬腿住准备进屋时，凌歌却又突然转身，从身后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他。

　　“平安回来。”

　　凌歌用小到只有她和慕清河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好。”慕清河重重答到，然后推开了凌歌。

　　还是凌歌先离去了，只留三人在此。

　　“屋中不止姤鸢。”慕清河对素阙和荀文说道。

　　......

　　“师父。”凌歌在刘府仆人住处的屋檐上发现了巫师大人。他正躺在屋梁上，闭眼养神。看似是在休息，可周围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他就能立马醒来。

　　“呀！你怎么来了？”

　　凌歌站在房梁下，并未飞身上去：“他要我来找你。”

　　听完，巫师大人眉头一皱。姤鸢的复仇对象从来都是凌歌，慕清河应当对凌歌寸步不离才对，可此时却让凌歌孤身一人来找他，这只能说明这边比慕清河身边更安全。

　　巫师大人也为情而动，知道是慕清河定自己把危险全都引开了，这才安心让凌歌一人。巫师心中百般滋味，千言万语，最终也只笑着骂了一句：“那小子。”

　　凌歌踏上屋前的台阶，侧坐在廊道前的栏杆上，背对着巫师大人，抬头看着远方。

　　两人都不说话，心里却有相同的惦念，都希望明日晨曦渐露时，能有人来接他们。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凌歌忽然寻找了一处干净地方，便盘腿打坐，开始修习。

　　巫师大人则在她身外一圈设了阵法，不让她受外界干扰。

　　凌歌将手摊开放于膝上，掌心却溢出薄汗，指尖也在微微颤抖着。说不在意，怎么可能？

　　自己的心上人此时正在和姤鸢作生死搏斗，这叫她如何心定？

　　凌歌怨自己修为不够，无法和慕清河并肩作战。她现在顶多算个金丹修者，在中州可算顶尖实力。可面对慕清河和姤鸢那样的巫族高手，她也只能算个喽啰。所以慕清河要保她，要她离开。

　　凌歌知道现在慕清河正跟姤鸢鏖战着，她也知道自己若是留在那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慕清河的累赘。所以她只能离开，只能躲的远远的，让慕清河无后顾之忧。

　　如果她实力足够强大，也许此时她就能和慕清河并肩作战，而不是只在心中一直惦记着他。

　　这一战，她不知道到底孰赢孰胜，她只能静候天明。

　　......

　　“姤鸢。”慕清河站在屋内，冷冷道。

　　屋内六人对峙，三三一边。

　　近门一侧三人以慕清河为首，左右站着素阙和荀文。

　　近床一侧三人则站着穿着卿儿衣服的姬云瑶、墨扬，还有刘瑞。

　　“哟，那姑娘没来？”刘瑞微微俯下身子，装模作势地朝门外瞧了瞧。

　　“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慕清河语气冰冷。刚说完，身后的门就应声而闭上，一瞬间，六人齐齐出手，灵力泛出，屋内光芒交错，破瓦而出，撕破黑夜。

　　姤鸢和慕清河交手，一人攻，一人守，两人在狭窄的屋内不停地变换着身位。高手间的对决，若是差了一息，便是致命。

　　“怎么看出来的？”姤鸢笑着说道。

　　慕清河手中的折扇划出一道道气刃，朝姤鸢扑去，说道：“流梦坊、梅娘、阿酒，死的全是凌儿身边人。”

　　凌歌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一直以来都以为姤鸢恨青鸾后人，那便是要折磨她。可她没有料到，姤鸢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姤鸢根本就不对她下手，而是对她身边的人下手。而凌歌最亲近的人，那就是慕清河。

　　嫉妒、仇恨，姤鸢执念千年，恨意早已爬满她的心头，让她分不清是非黑白。一个个无辜的人，姤鸢的手段也扭曲而残忍。

　　“哦？那依殿下看，我到底要干什么呢？”姤鸢侧身闪过一道气刃，又笑着说道。

　　两人的攻守皆是游刃有余。姤鸢的实力在千年前就已经是帝者了，千年后，修为本该精进，却由于一次次摄魂，导致修为无法更进一层。

　　另一边，素阙和荀文正和姬云瑶、墨扬打作一团，而他们已经隐约露出了胜势。

　　素阙本就是慕清河藏在巫族的利刃，利刃出鞘之日，必要赢下战场。

　　“你去帮殿下。”素阙挥手朝姬云瑶拍去，将人打伤跌倒地上后，就要荀文去帮慕清河。

　　墨扬和姬云瑶本就不是慕清河的对手，即便这些时日两人修为皆有长进，却依旧敌不过一个顶尖帝者。两人也只一个圣者圆满，一个圣者中期，如何与帝者为敌？

　　不消片刻，两人就都被素阙一掌拍到几丈外，吐血倒地，昏迷不醒。

　　“哼，不中用的东西。”姤鸢见两人已经被素阙打伤，无法再制约住素阙和荀文二人，就立马抽身而退，破窗而出后，便朝外飞去。

　　慕清河和素阙两人紧跟上去，荀文打斗灵力消耗殆尽，则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去找凌歌和巫师大人。

　　荀文心知这样的局面已经不会再有反转，但一颗心还是悬着，总觉得姤鸢不会这么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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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