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品》风花雪悦

20、第 20 章

　　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番，乔海旭终于恢复了那个“乔老板”的模样，坐在福利院那长桌子的首端，一脸正经地把烧鸡腿塞进嘴里。
　　鹤离在他忙着整理自己的时候已经归纳了事情的大概：乔海旭一直有在资助这个孤儿院，每逢十五就会给他们加菜添衣，修窗补瓦，有时候他有空自己也会过来一趟，今天就是他正好有空的一天；
　　而他出现在树顶上是为了给孩子捡风筝，谁知道最近吃多了，居然踩折了树枝下不来了。
　　“我，我是在树上欣赏风景，才不是下不来！”
　　乔海旭手足无措地挣扎，鹤离不得不把他放下来，水泥地面粗糙，他看见乔海旭的脚丫子不自在地耸动，便弯下了腰，把他踢到一边的皮鞋摆好，捉住他的脚踝给他穿上。
　　乔海旭从那一刻开始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了。
　　难不成是他扫了他面子？
　　鹤离一边吃饭一边偷眼看乔海旭，但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也不便搭话。
　　这段饭孩子们吃得很欢乐，两个大人却各怀心事，饭后，鹤离理所当然地要帮忙收拾，却让乔海旭阻止了。
　　“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乔海旭没有多解释，就自顾自地往外走了，鹤离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保持着一步半的距离，走到了屋外，走过秋夜的草坪，来到了那棵老榕树下。
　　“我知道你很焦急要那批金鸡纳霜，但你也不用跟踪我到这里来。”
　　乔海旭转过身来，却是一种薄责的语气，“你这一身警服过来，会吓到那些孩子的。”
　　“我不是跟踪你过来的，凤婆婆今天被抢了钱包，我捉到了犯人，然后顺便把凤婆婆回来。”鹤离解释完了，不解地问道，“再说了，我就算穿的是警服，怎么就会吓到孩子了呢？”
　　“你以为他们进这福利院以前分得清兵和贼吗？”乔海旭看了鹤离一眼，“我不是有意挖苦你，但不是所有的警察都跟你一样的，鹤警官。”
　　“……那我下次也继续穿这样过来。”鹤离却道，“起码让他们从我开始改观吧。”
　　“你是不是总是这样，以为自己一个人能摆平所有的事？”乔海旭无奈道，“金鸡纳霜要运过来不难，但是一来，你要丁逸合作，二来，你得摆平麦有金。”
　　“麦有金是谁？”
　　“从香港到广州，最不惹人注意的方法是走水路，进了大沙头码头，那是漕运的地盘，但船进不进得来，可要看你搞不搞定麦有金。”乔海旭指了指那道折断的树枝，从树枝的方向延伸过去，是一片黑幽幽的海域，“那片海，归他管。”
　　“……兵还是贼？”如果是海事官员还好应付，就怕是钱货都要的海盗了。
　　“贼。”乔海旭斜斜地撇过眼来，“怎么，怕了？”
　　“海盗谁不怕？”鹤离微叹了一口气，言语踌躇，“你刚才……是为了看水文？”
　　乔海旭抱着胳膊，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不然你以为我真的胖得爬不下来啦？我想看久一点，总得有个借口嘛。”
　　鹤离心里疑惑，什么地方不能登高望远，怎么非要爬树上？
　　“有人找过我一起对付漕运商会，我借口说对海陆交通没兴趣不参与，这会儿去看海，不是落人口舌吗？”乔海旭仿佛看穿了鹤离的疑惑，不等他发问便解答了，“我总不能告诉人家，这是我要丁逸帮我指鹿为马时答应过要给他的好处吧？”
　　“……是我没有考虑妥当，对不起。”漕运商会最近都忙着吞并马帮的地盘，乔海旭理应中立，这时候鹤离还去催他跟丁逸商量运输金鸡纳霜，的确是他考虑不周，“乔老板，以后有什么难题，就直接跟我说说吧，我虽然蠢了一点，但还是懂得人情道理的。”
　　“跟你说？那你的意思是，以后我的难题，你都会帮我解决咯？”乔海旭挑挑眉，那个轻佻的“咯”字像小猫翘起的尾巴尖儿，挠到了鹤离鼻尖上，有种抓心窝子的痒。
　　鹤离不禁退后一小步，“经过这些日子，我知道乔老板并非外面说的那样心狠手辣无宝不落，只是你做事的手法总是出人意表，平常人才容易误会你。”
　　“哦，原来外面的人是这么说我的啊？”乔海旭还是一副戏弄的语气，他明明看见鹤离退后了一小步，还前进了一大步，都快贴到他身上了，他仰着头，秀气的鼻尖几乎磨上了他的下巴，“那你呢，你是怎么认为我的？”
　　“……你，捉摸不定。”鹤离还想退后，却被乔海旭按住了肩膀，后者以眯着眼睛，给了他一个挑衅般的眼神，他只能无奈地叹气，“但应该不是一个会故意伤害别人的人。”
　　“嗯~~~”乔海旭意义不明地一阵轻吟，鹤离莫名地紧张，他想挣开他的手，却反被他更用力抓住了。乔海旭闭上眼，把丰润的唇嘟成了一个圆形，“嘘~~~别说话，让我摸一下。”
　　“什么？！”
　　“别担心，我真的只是摸一下。”乔海旭像哄小孩一样“嘘”了几下，两手便按着鹤离的肩膀，从肩头开始往下摸，胳膊，胸膛，手腕，腰，还有腰侧那串手铐……
　　“你别这样！”鹤离仿佛心虚一样把他推开了，“我不知道你上次说的那种人是什么人，但无论是什么人，我，我跟你都不会是一路人！”
　　“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干嘛要这么紧张呢？”乔海旭笑了，他睁开眼睛来，嘴角弯起一个乖张的邪笑，仿佛一只逗弄老鼠的猫，“想要金鸡纳霜的话，明天早上十点到乔公馆找我。”
　　“你又想干什么？”鹤离皱眉，他真的搞不懂乔海旭在打什么算盘。
　　“没想干什么啊，”乔海旭还是笑，“但你真的不想跟丁逸打个招呼吗？”
　　鹤离一愣，乔海旭便快速上前来，他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凑到了他耳边。
　　“鹤警官，要我唱白脸，你也得演个黑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