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千绮香》夏特爱尔

6、第五章、消失的人

　　千燃和理望相处不甚愉快。
　　“他们只是不幸个性很像。”千钟弦向定期前来的楚轩为还在左一句右一句互相讽刺的两个人解释。
　　“谁会跟他很像！”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千钟弦大吼。
　　而她只是不幸脾气不错。
　　楚轩点点头，“这样发展下去，同步率高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很有观察培养的价值。就生理学、心理学而言，在•#￥%—*……”
　　本想抗议的两个人明智的选择了闭嘴，对那一堆专业术语表示无言的抵制。
　　“楚轩很有当哲学家的潜质。”千钟弦评价。
　　“为什么？”理望问，“他可是理科的。”
　　“哲学家最擅长什么？就是用最艰涩的语句通过最复杂的堆砌方式来表达最简单的事物啊。”千燃接口，“这都不知道。”
　　“你才不知道！我这是配合啊配合！”
　　千钟弦叹气，拎着千燃的后领拖着他出门：“再吵的话，要迟到了。我可不想再被你班主任叫去说教。说，上次弄哭女同学是怎么回事？”
　　“别这样拎人啦！那个女同学，不就是拒绝她告白么，哭成那个样子.......”
　　理望在身后大声嘲笑了起来。千钟弦笑眯眯地堵了千燃的嘴，用力把大门关上。
　　到了学校后，她和所有人打招呼，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得到一系列回应。若无其事回礼的是老师和高三的，犹犹豫豫的是高二，一脸惊愕的是高一。不出意料，过了几分钟身后三米处准时徘徊着迷样转学生历清寒。照惯例她回头招了招手然后无视他的存在，历清寒照惯例愣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今天轮到她掌管班级日志，所以她难得一天都没有逃课。
　　“最近缺席的人很多。”千钟弦合上班级日志，“这样各类费用就收不齐，需要动用班费垫付。真麻烦。”
　　“我觉得是真奇怪。”钟漓从后面伸手，环住千钟弦的脖子，一把压到她的背上。“有不好的传言哦。王琴、刘庆阳这两个人据说是因为精神方面除了问题才请假在家的。杨凌虽然请了假，但实际情况是离家出走，因为有联系她父母才没报警。”
　　“的确奇怪，”千钟弦点头，“我们才高一，升学压力应该没有达到把人逼疯的地步。”
　　钟漓敲了一下她的头。“真是搞错了方向！今天请假的刘紫和王琴、刘庆阳是一个小团体，经常聚在一起以欺负杨凌为乐。大家都说刘紫也精神失常了，肯定是被杨凌做了什么手脚之类的，很可能是诅咒。剩下的陈羽飞很害怕呢，说最近老是做恶梦来着。”
　　千钟弦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没有确切的消息，对吧？大家都是孩子，本性应当不会很坏。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有更现实的事情要考虑。”
　　“什么？”
　　“阿漓，你又变重了。”
　　钟漓极其配合地发出一声惨叫，离开她站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不忘给千钟弦后背来一掌。
　　千钟弦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把日志插到资料架里。诅咒之类的事情，找拓跋学长再适合不过。她顺手抽出学生会的资料，拓跋缺席的纪录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圈。
　　看来他今天又请了除灵早退假，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看来当灵感少年还真是忙啊。
　　千钟弦这样想着，飞快的掠过一系列班级工作，将繁琐的探视工作抛给副班长，优哉游哉溜回了家。做领导的就该最大限度的发掘下属的才能并加以整合利用然后活的舒舒服服嘛。不过不负责任也是她的特殊爱好就是了。就像虽然老师天天在她耳边说教不停但她也可以把那当论文听，只要不影响正常活动就懒得插嘴；就像回家后千燃和理望虽然吵得天翻地覆但她也可以把那试着当相声听，只要不危及到易碎物品就由他们去；就像虽然班上出了失踪事件但她可把那当成单纯的离家出走，只要消失的不是钟漓就无所谓。
　　这样想着的千钟弦这天晚上做了个梦，在凌晨两点慢慢睁开眼睛。她真的梦见什么东西在消失——不仅是钟漓，还有自己，以及自己周边的一切。无声的世界化作白色粉末一点点随风飘去，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色泽形态。
　　喜欢夜游的她既然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她像平常一样跨过熟睡的理望下了床，拎起一件风衣，抓起桌边的手袋，独自出门。理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说了声走好然后继续睡觉。
　　林间淡淡风，秋夜月色凉如水，寒蝉鸣且泣。
　　千钟弦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心里暗自发毛。她已经非常惯于在这样的时间出来巡游了，感觉十分敏锐，所以很快发现了异样。这样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如果是林默警官的话，一定会上来打招呼的。她从手袋里拿出哨子含到嘴里，拐了个弯停住。
　　很快一个影子跟了过来。
　　居然是认识的。
　　“杨凌？”千钟弦放下哨子，略带惊讶地说。杨凌吓了一跳，转身想跑，没几步冷不防被不平的石板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千钟弦赶忙跑过去扶她起来，注意到她的右膝盖流血了，正低着头微微发抖。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椅子，迟疑的看了杨凌一眼，然后扶着她走。杨凌没有抵抗，乖乖跟着她的步伐坐到了椅子上。千钟弦对她笑了一下，低头在手袋里翻来翻去，找到一条手帕，就弯腰替杨凌绑在她的伤口上，打了个蝴蝶结。
　　“这样就好了。”千钟弦满意的抬头，发现杨凌正呆呆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
　　她歪了歪头问：“怎么了？”
　　经这么一问，杨凌呜咽了起来。千钟弦再没有手帕可用，只好抱住杨凌的肩，用手帮她擦眼泪。二丈摸不着头脑的她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人，只好叹气。
　　几分钟后，杨凌终于不再哭泣。她断断续续地告诉千钟弦：“我离家出走了。”
　　原来真有其事。千钟弦问：“为什么？”
　　“你是真的不知道，”杨凌苦笑，“果然是这样。”
　　“哈？”
　　“我是忍受不了王琴她们的欺负才离家出走的。”
　　“哎？”千钟弦有些茫然，“这么严重？她们做了什么啊？我记得好像曾经出过不经同意拿你的书并弄掉的事情……”
　　“根本没那么简单。”杨凌摇头，“她们是故意的，而且不只那一次。”
　　“故意的......”千钟弦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么无聊？”
　　杨凌苦笑。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刘紫的怀表。”
　　千钟弦托腮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个进口货被盗事件？不是解决了么，刘紫后来说怀表找到了。”
　　“其实没有解决。”杨凌陷入回忆，“那才是开始。一开始她们只是开过分的玩笑、起难听的绰号之类……可是自那件事后，她们就越来越过分。她们一开始就怀疑是我偷的，因为陈羽飞说我课间到过刘紫的桌边开窗户。当然，那是事实，可怀表不是我拿的。”杨凌停了下叙述，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千钟弦赶忙点头，但还是止不住她的眼泪。
　　“这、这件事闹得很大，所以她们又说一定是、一定是我害怕被发现所以悄悄放到地上的。然后、然后她们就开始当面叫我小偷…….”杨凌哭得稀里哗啦，“从、从那之后，她们就常常把我的书、和作业本藏起来，还常、常弄坏我的东西…….有一次，她们还、还……用打火机烧我的头发，还踢我的身体！”
　　杨凌一口气说了出来，然后抱着头大哭。
　　千钟弦视线转移到她突然减短的头发，一阵不忍，把她抱住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杨凌现在很难过，而这种痛苦是装不出来的。“这么过分......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例如我，嗯，现在是班长，虽然不太负责，但我是绝不容许这种事继续发生的。”
　　“所以、所以她们警告我、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你。”杨凌声音闷闷地，“她们做得很隐蔽，告诉我…...你不可能无时无刻盯着我，而且你重证据，不会随便偏袒哪一方。而老师和家长也是同样，并且老是说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欺负别人，这里面一定有我、自己的原因！她们还警告我，如果我说出去的话，她们会说我又、又撒谎又、偷东西，证据多、多的是，看、看…….谁还相信我！我、很怕爸爸妈妈指责我，骂我，我会受不了的！”她再次放声大哭，“而、而且，我、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看我的！”
　　千钟弦叹气，为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羞耻。
　　“抱歉，”她抱紧了杨凌，“我知道该怎么安慰……平息你的伤痛。实在是很……抱歉。”
　　杨凌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抬起头，微笑。
　　“不是你的错，能得到你的理解，我就很高兴了。”
　　千钟弦默。
　　“你一直那么冷静。像上次地理课临时改为考试时你都没有跟着同学们起哄。”
　　那是因为她正在神游错过了喧哗的时间。
　　“还有那次去搞慈善捐款时即兴唱歌，落落大方。”
　　不这样，哪有人会围过来。
　　“还有人长得又漂亮，运动神经很好。”
　　这该感谢父母。
　　“那么有原则，随心所欲，逃课逃得理直气壮，永远那么应对自如，老师都不会小看你。”
　　那应该是脸皮厚到破罐子破摔…….
　　“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温和有礼，超凡脱俗，古灵精怪，就像天上的浮云。”杨凌一口气说出一堆赞美的话，让千钟弦受宠若惊，“和白夜、历清寒站在一起也很相配。”
　　啊啊，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绯闻已经满天飞了。不过会出现白夜的名字，着实出人意料——她可是女生啊。
　　“所以大家都很尊敬、信任你，不会与你为敌，那些欺负我的人也不敢惹你，我也很崇拜你。”
　　杨凌的声音愈来愈低，身影愈来愈淡。
　　“我离家出走后本想来找你的，但我进不了你家。”
　　怎么会进不了她家？千钟弦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杨凌的手渐渐失去了形状。
　　还有，现在是怎么回事？
　　“所以，能在这种时候见到你，和你谈心，我真的......”
　　“喂！”千钟弦伸手，抓到一把空气。
　　“真的......很高兴。”
　　她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千钟弦绑在杨凌身上的手帕掉到了地上，手帕上的斑斑血迹已然褪去。
　　杨凌的消失把千钟弦的脑子搅得一团混乱。她呆呆的盯着空落落的身旁，想自己也许该尖叫几声，但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只叹了一口气。
　　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再装作不知道。事态在渐渐变化，不知不觉发展的如此严重，和超自然现象联系了起来。
　　“不找拓跋学长......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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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