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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圈套 ...

  •   罗怀秋这才想起来,蚕丝和人类毛发的构成是一样的,因此烧焦后的气味也相同。罗怀秋明白过来,李恪名是想制造火灾的假象把暗道里的人逼出来。
      披风越烧越旺,李恪名以手做扇用力将烟气扇到夹缝里,罗怀秋蹲在一旁都有些嫌呛鼻。等披风差不多快烧尽时,李恪名将卡住地砖的匕首拔了出来,重新递给罗怀秋。
      过了一会儿,地砖下面就传来了轻微的异响。几名锦衣卫对视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腰间的绣春刀出鞘三寸,随时准备出手。李恪名向罗怀秋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到他身后。
      地砖震动了一下,娃娃脸的锦衣卫兴奋地盯着地砖,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准备砍出去了。李恪名瞪了他一眼,让所有人先退远一点,免得被暗道里的人直接看到。
      果然,地砖被微微顶起了一点,里头的人没有急着出来,试探了一会儿,地砖才被彻底掀开。
      里头的人影脚还没落到地上,李恪名一刀就刺了过去。那人也是个好手,来不及躲闪腰间硬生生挨了这一刀身形也没丝毫停滞,一脚踩在桌脚上借力从李恪名和一字胡锦衣卫之间挤了过去。
      那人见罗怀秋只是个穿着中衣的女子,又被李恪名护在身后,只当她是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抬手就向罗怀秋喉间探去想要挟持了她做人质。罗怀秋本能地一矮身,那人猝不及防,向前扑去的身形来不及收回,竟然从罗怀秋头顶上跃了过去。罗怀秋来不及多想,挥起李恪名给她的匕首随手往上一刺,也不知道刺到了哪儿,那人惨叫了一声滚到了地上。
      李恪名和另两名锦衣卫立即赶上来制服了那刺客。李恪名一脚踩在刺客的后腰上,冷声吩咐娃娃脸的锦衣卫:“张选,搜身!”
      刺客伛偻着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张选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人翻过身来。刺客捂着腰腹以下的位子疼得满脑门都是汗,张选见到刺客的惨状愣了一下,忍不住抬头敬畏地看了罗怀秋一眼。
      罗怀秋也没想到自己准头这么好,干咳了一下,“他可从地下暗室里带出了什么东西?”
      张选在刺客的衣襟里仔仔细细地摸索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夹带的东西。那刺客一边疼得阵阵痉挛,一边冷笑着看张选徒劳而返。张选有些恼火,一巴掌往那刺客脸上招呼过去,“说,你把东西藏哪儿了!”张选下手很重,刺客被打得脸都歪了,脑袋磕在地砖上额角擦出血,仍旧“嚯嚯”地冷笑不答话。
      李恪名皱了皱眉,见那刺客整个身子都被翻转过来,却仍然把左腿压在身下紧紧贴着地面,就对张选说:“把他鞋子脱了。”
      张选愣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刺客一眼就去脱他鞋子。刺客原本虚弱无力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张选刚碰到他的小腿,刺客不顾伤痛从地上弹跃起来,狠狠撞向张选的下巴。张选猝不及防,被刺客撞得一个趔趄,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刺客立即夺走张选的佩刀,仍旧是选了罗怀秋这个软柿子捏,一把拽住将她拽到怀里,把刀架在了罗怀秋脖子上。
      “放……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刺客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架在罗怀秋脖子上的那把刀却稳稳地贴着罗怀秋的皮肤。
      罗怀秋没料到这个刺客竟然会如此困兽犹斗,寒意透过肌肤从冰凉的刀锋上传递到血管里,罗怀秋可以清晰地看到刀身上深深的血槽。
      李恪名面如锅底,气得手臂都在颤抖,“你先把她放开,其他的话好说。”
      刺客发出难听的冷笑,还有唾沫飞溅到罗怀秋的耳朵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先把刀放下。”
      李恪名看着罗怀秋浑身僵硬地被刺客胁持在刀下,紧紧咬着牙,煎熬地抉择了一会儿,只能霸道扔在地上,“弟兄几个,都把刀放下。”
      精铁打制的绣春刀直直地砸落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金石之鸣,好像是在嘲笑罗怀秋的自以为是。罗怀秋很想开口阻止李恪名的退让,但是恐惧让她的牙关死死扣住,怎么也张不开嘴。
      刺客满意地冷笑了一下,挟持着罗怀秋一步一步往门外退出去。
      罗怀秋看着张选脸上露出不甘的神色,心里忽然有些愧疚,如果当时她没有坚持要跟着来的话可能刺客现在早已被制服了。罗怀秋只能跟着刺客往书房外走。
      出了书房后罗怀秋明显感到刺客松了口气,罗怀秋刚想趁此机会从冒险一试,耳边忽然擦过一阵劲风。罗怀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温热的血从头顶喷了出来,淅淅沥沥地顺着罗怀秋的头发流到了刀上。
      罗怀秋不敢抬头,闭上眼睛,试探着把刀从脖子下面移开。这时身后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从脚边浮起,罗怀秋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就想吐。罗怀秋仍旧不敢睁开眼睛,咬着牙逼迫自己往前走。
      忽然罗怀秋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拢到了怀里,“对不起,斯逸,对不起,是我的错……”
      罗怀秋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到叶限双目赤红的脸,“叶限!你怎么……怎么……”
      叶限紧紧搂着罗怀秋几乎语无伦次,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不起”。罗怀秋原本又惊又惧,但是见叶限紧张得这样手足无措,也只能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李恪名他们也从书房里追了出来,见到叶限俱是一怔。叶限只管自己抱着罗怀秋仿佛忘了外界的事情,还是李恪名先开口:“叶世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叶限还是没理他,罗怀秋反倒比叶限先恢复冷静,温柔地摸了摸叶限的发顶,轻声道:“我没事,任之,你别自责。你的筹划要紧。”
      叶限扣在罗怀秋腰间的手指忽然收紧,罗怀秋被掐得略有些疼,但也知道他为什么激动,也没有出声抱怨,只是一遍遍抚摸着叶限让他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叶限直起身子,声音沙哑地对李恪名说:“今天晚上辛苦几位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李百户和几位将军先去休整一下吧。”
      李恪名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一般,皱眉看着叶限,“还请叶世子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究竟是什么情况。这刺客可是世子杀的?”
      李恪名的口气并不如何客气,叶限做事情也从来没有向别人解释缘由的习惯,他同样皱眉看着李恪名,紧紧抿着嘴唇没答话。罗怀秋拉了拉叶限的衣袖,低声道:“今天晚上多亏李百户相护,否则那刺客就要摸到我的内室里来了。”
      叶限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绷紧,看了罗怀秋一眼,这才干巴巴地对李恪名说道:“刺客要来是早有预料的事,今天本就是为了引张居廉的人夜袭我书房。”
      李恪名略有些不痛快地说:“所以卑职等人纯粹是个摆设?”
      叶限喉头滚了一下,罗怀秋知道他是想冷笑,但叶限忍住了,耐着性子对李恪名说:“李百户,你以为今天纯粹是受罗怀夏之托来长兴侯府吗?你觉得罗怀夏和你一样是正六品的百户有这个能耐吗?”
      李恪名一惊,看向叶限,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叶限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恪名一眼,转头吩咐他带来的人,“把院子清理干净,看看这玩意儿有没有把东西带出来。”立时就有人上前检查刺客的尸首,罗怀秋才明白“这玩意儿”指的是那刺客。
      李恪名见事情的确不需要他插手了,对另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色,就对叶限说:“世子爷,那卑职等人就先告辞了。”
      叶限点了点头,“今日辛苦几位。”
      待事情吩咐的差不多了,叶限才低头看罗怀秋,却正对上她探寻的眼神。叶限立即又被自责后悔的情绪淹没了,原本想解释的话又只变成了反反复复的道歉。罗怀秋叹了口气,对叶限说:“先回屋吧。”
      罗汉床上,宫灯下,罗怀秋盘坐在叶限对面,淡淡地说:“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打算了吗?”
      叶限沉默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答道:“今日我本是想引了张居廉的人到我书房偷拿卷宗,然后人赃俱获,等辽王的事情被抖出来后再将人证物证一起拎出来。我本来借锦衣卫来就是想让他们护好你,没想到最后还是连累了你……斯逸,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罗怀秋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她敏感发现了书房里问题,恐怕也不会有刚刚的惊险了,“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节外生枝。辽王是什么事情?”
      叶限顿了一下,神色有些犹豫,但想到刚才因为自己险些置罗怀秋于危难中,还是说了出来:“就是有关当初辽王被撤藩的事情,卷宗在我这里。那件事是张居廉一手促成的,现在被我翻出来了,张居廉想把当初遗留下来的痕迹都抹掉。”
      罗怀秋若有所思,“所以刚刚那刺客就是来偷卷宗的。辽王当初的案子有疑点且与张居廉脱不了干系,你想借此扳倒张居廉?”
      叶限冷笑道:“何止是有疑点,整件事就是张居廉为了公报私仇硬生生造出来的。”
      罗怀秋吓了一跳,辽王案是隆庆元年的事,那时候的张居廉还不过是刑部右侍郎,他就敢如此瞒天过海,“那……那是谋害宗室。”
      叶限点头,“没错。既然包庇外甥强抢民女、串通刑部构陷忠良的事情都撼动不了他,那谋害宗室的罪名总该够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明天之前发上来……抱歉今天又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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