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见习死神》劳琳

73、奔溃

　　“松岛，我怎么觉得北条老师有点奇怪呢。”
　　沉默的少女白了少年一眼，切原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蠢蠢的，但脑袋还算灵光。一开始从直木那里听说北条想见她的时候只是觉得小小的奇怪，再到自己住院时看见北条发现自己擅自取走他的东西后的态度，最后到今天，才促成了难以言说的违和感。
　　“也许真的受到了不少刺激吧。”
　　“北条老师也看得见吗？”切原问，毕竟就面对面坐着，怎么样也能感觉到北条前后截然不同的神情，就像知道在他身旁的松岛不是松岛一样。
　　“看不见，但毕竟曾经是我们的班导师啊，应该说他观察入微？”松岛猜测北条心中有大概的疑虑，却也仍是不敢断定的状态。但实在无谓给切原增添这无关紧要的信心或是麻烦，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少年少女继续踏上柏油路上的大小不一的水潭，已经停雨了，雨下了一天，翻搅出来的泥土味都淡了不少，包括这空气的更多的是清新的露水的冷香。
　　“不过，说真的啊……如果一直没找到小勇，我这样跟你来回奔波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进入夏季，新一年度的全国大赛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中，练习时间都是省着抠着出来的，切原即便有心也分不出力气陪着松岛到处逛。
　　“本来也是为了训练你胆子才允许你一起的。”松岛没想让切原为难，至少这两天也带着他见识了不少，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的游魂她都一个个给他指认出来了，有些魂魄看见死神反而受到了惊吓，还得靠切原苦口婆说才得以顺利进行魂葬，“现在的你怎么说也比之前强了，以后不要再一惊一乍就是了。”
　　我以前也没有一惊一乍……根本就没辨别出来他们是魂，怎么可能会吃惊？切原在心里嘟囔着，面上却不敢做声。
　　寻找小勇这事是松岛擅自决定的，却也没想到会花费这么长时间，松岛心里也想着只能放弃了。只要在这片地域，只要他没被虚啃食，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尸魂界中要寻绯山晴的下落，在现世又要找游本勇，松岛用亲身经历再次证实，自己真的不适合做搜查工作。
　　同时，在学校里，虽然得到了青木的道歉，但流言蜚语并没有停下的势头。松岛只是默默无闻的女学生，五官平平相貌一般，如果不是一头红发，是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但就是因为那一头红发，让她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在校学生也就那么多，闲言碎语就是往蓄水池倒水一样，不管水流多大多小，总会有满盆停止的时候。只是，流言一旦听进去了，在如同水实实在在地掉进了水池里，沉淀了下来。听进去的人，自然会对松岛自认为了解了她的另一个方面。
　　对同学落井下石、冷酷无情这种事情，相处过的人最有发言权，常与松岛相处的几个当然没有受此影响。只是，升上二年纪也才两个月不到，即便班上有切原和吉田，即使青木偶尔也会稍加解释，但那些将流言听进去的人还是因此戴着有色眼镜对待松岛。
　　每当松岛靠近，便会有人后退。
　　她被孤立了。
　　渐渐的，本就不算主动的松岛也变得更加被动起来。上学、下课、换教室、放学，都是一个人。切原是松岛的好朋友，但他也有自己的交友圈，新班级里，跟臭味相投的男生打得火热，手也伸不到松岛这边来。吉田是班长，松岛曾经也帮过他驱除附在他身上的魂魄，但他并不知情，出于责任感，他也在尽最大努力缓解松岛那尴尬的处境。只是维护太过，又滋生出了新的流言，调侃两人关系暧昧，嘲讽松岛刚与财前分手这么快就找了接手的人。人多口杂，以讹传讹，原本小小的误会滋生出了更多的恶意。为了不让吉田难堪，松岛主动拒绝了他的关照，彻底成了孤身一人。
　　庆幸的是午饭时间，是同柴田度过的，偶尔，同班的星野也会过来插一脚。
　　课后，教室——小卖部——教室，这段往返路程，是近日来松岛的必经之路。一向不开伙做饭的她不是去食堂就是去小卖部买面包充饥，比起冰冷干瘪的面包她更钟意食堂大婶烧出来的饭菜，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食堂享用午饭了，连带着柴田他们也跟着一起买了零食饱腹。
　　松岛自认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她跟那些嚼舌根的人不同，他们都是普通人类，性命如同蚂蚁一样脆弱的人发来的嘲讽不值得一提，她不应该在意，一旦她在意起来，这些人分分钟都得去鬼门关游荡一圈。
　　这类似于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她心想着如此，却还是不敢踏入食堂。一旦介意起来，出奇的胆小懦弱。明明身兼逆天本领，竟然对他人不和善的视线胆怯了起来。
　　松岛害怕背后的窃窃私语。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整个月，待到即将迎来七月，面无表情但孤立无援导致的黯淡无光的无神双眼亲自戳破了这层尴尬委屈的窗户纸。柴田把切原拎上了天台，对着松岛的面将他训斥了一番，星野在旁无话可说。
　　这原本就不关切原的事，但垂死挣扎希望有人能够拉她一把却死要面子不曾说出口的松岛只能咬紧牙关憋屈着，脸涨得通红，也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忍着不爆发。
　　“松岛……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啊，我本来就要帮你的啊，只是……”切原也委屈，他想着平时多靠近她就好了，但也是松岛将他推开的。
　　“只是什么啊！在班上，小光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你而已，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今天还听说你背叛了吉田，这跟吉田班长又有什么关系？”柴田替松岛不值，丝毫不谅解切原，还对松岛说了件新鲜流言，她觉得愚不可及。
　　自然是松岛拒绝了吉田帮助后，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他的照顾，一推一搡间又变相成为另一件事了。
　　松岛在隐忍，“别说了，我没事。”
　　“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星野揭开了松岛最后的防卫，平淡的语气中也透露着担忧，“我们可是天天都看着你，就算你假装不介意，回到家也偷偷哭过吧？”
　　哭还不至于，眼泪确实有几滴。自从母亲“抛弃”她之后，她就极少哭。没想到，还是被人心给伤害了。
　　“说起来，财前同学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自从财前和松岛分手之后，柴田私下也没有接触过他，不但班级不同，他的话也少，平时见到面有打声招呼但也没进行过实质性的对话，这次松岛被孤立事件，她根本不知道财前那边是怎么表态的，“虽然你们交往时间很短，但大家都以为你们还是情侣，就是这样才会有后续的恶意啊。”柴田心想，还把吉田班长扯进来，那些人真是蠢死了。
　　“女生之间的事男生怎么处理啊，不过，你也不要伤心。”切原感叹了句女生之间的琐碎事太多，转而还安慰起了松岛，“这事我是跟你说了，但你也别对财前提起哦。其实，他……已经找过藤原了……”
　　“这事因藤原而起，而她是因为嫉妒才传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财前找她也很正常。”星野分析道，“但明显，不仅没效果，还愈演愈烈。”否则，也不会过了一个月了，松岛还被周遭的人孤立着，最后她下了结论，“恐怕是她掀起的浪，但是浪潮太猛，她无法平复。”
　　这并不是解铃换需系铃人的戏码，而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以讹传讹，这种射线状无限扩张的趋势当然不是源头的一点能够解决的。
　　“不管了！以后在班上，小光要是受到了欺负，切原你不能再躲了！”
　　“我知道了……”
　　一直都是他们三个的对话，自尊心低落到极点的松岛脸又涨又红，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该喊求救吗？她一直都小心翼翼活着，怎么还需要别人救她的地步？该拒绝帮助吗？可是她真实地对那些充满鄙夷的视线无能为力。可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还曾经小小地怨怼多她的朋友们，怎么没有一个人能够主动无视她的拒绝替她解围。
　　但在此刻，她明白，他们是关心她的。包括已经成为过去的财前。
　　大滴的眼泪落地，她从无声的呜咽逐渐演变成低声啜泣再嚎啕大哭，倒在离她最近的柴田怀里，哭湿了她的制服。
　　切原面对她的奔溃自责到不行，而柴田和星野却对相互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怎么突然觉得挺开心的呢，小光你好像是第一次对我们展现出特别的情绪。”
　　柴田帮她捋顺头上的碎发，还用抚摸状安慰着她，就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说道：“好啦好啦，小光，之前也是我们不好，没有及时察觉到你的难过。你也不对，总是把自己伪装起来，看着不近人情。但是，你的眼神不会欺骗人，藏不住心事——”
　　——就跟切原一样，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