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见习死神》劳琳

72、无功而返

　　当晚，在海立医院并没有发现小勇的身影。
　　念在当事者是个会移动的游魂，松岛还是决定带着切原再跑一趟，对付这种毫无办法感知的魂魄，只能用这种费时又费劲的笨方法。
　　前一晚还星光如瀑，没料到第二天竟晴转多云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为了不耽误切原的社团练习，她还特地说了可以等他活动结束，但放学后切原意外地没有去训练而是整理好了书包呼唤松岛可以离校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完全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大多数人都没有带伞，包括切原，好在松岛习惯带一把折骨伞在书包，可惜是遮阳伞，还是个人用的。
　　雨势不大，只是毛毛雨，切原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体质不错的运动员，不需要撑伞也没关系，反而是松岛，认识一年来已经进过两次医院了，就算是死神也应该好好注意身体。但松岛则认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连累了一个明星运动员感冒发烧，自己想要训练他的胆识的好心非但白费反而会惹来网球社团的不快，说什么也要切原挤进来。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有限的伞面下相互牵绊着别扭地跨过一个一个水坑，朝海立医院走去。
　　虽然是担心切原生病，但松岛也认为他的身体不会这么弱，也怀疑起切原竟然没有去社团训练的事情来。
　　“真田竟然能让你请假？其实也不用，我不是说了可以等你放学吗？”
　　切原心虚地翻了个白眼，“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你要我找的是幽魂啊，还是去医院找，怎么也得找个天还亮着的时候吧……”他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句还是因为两人靠得太近才能听到。
　　“其实，你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人就好了，他们并不会攻击你，也不会有恶意。”
　　这道理是说了许多次，但害怕还是害怕，切原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不说话。
　　“有时候无知也不是一种幸运啊，就像当初你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看见了也能当他们是普通人类，还有你神经大条，没有发现他们身前那断掉的锁链，又那么刚好没看见会飞的。你也就那样过来了，以后也会一直那样，真的不需要那么害怕。”
　　松岛虽然是那么说，但她也是经历过的人，说得容易但并非能够做得轻巧。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的说服切原，多鼓励他，多陪陪他——对他而言这未知世界并非是她用三言两语的安抚就能够平息他此时感官被放大若干倍而感受到的恐惧。
　　要不是切原和星野是实实在在的一对的情侣，她都想身体力行帮帮他了。情侣般的亲密用不着，但是牵牵手这种由手心传递过去的热度镇定对方的慌乱倒是可行的。这种事由财前来做明显是不合适的，不仅适得其反，还会弄巧反拙。
　　不，要是他不介意，由财前来做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在星野那里还能说得过去。
　　海立医院就在离学校大概两公里不到的北方，比起立海大更靠近海岸线，住院部面对这时而平静时而汹涌的大海，对病人修养身心也有帮助。
　　这样的距离，坐公共交通反而繁琐，就算是气候不佳，他们也选择走着过去，不一会就到了，只是鞋袜多少还是湿了点，两人头发肩膀都沾上了不少水珠。
　　“说起来——”走进病院后，切原想起来，“这是北条老师任职的医院吧……”
　　“你怎么会知道？”按理说，切原对北条的事并不会知道太多的，连她也是又一次被送去医院时才得知北条在海立工作。
　　“这个啊，是绯山前辈告诉我的，但是当时那件事……太紧急了，我忘了说。”那件事大概率就是指绯山晴出意外那次了，医院的确不是个能让人振作的地方，等待着切原的不仅仅是飘忽不定的亡魂，还有接二连三难以忘怀的痛苦回忆。
　　“没想到，绯山前辈竟然在那之前就跟别人透露过北条老师的事情。”那时候的绯山晴，陷入恋爱中，每日兴高采烈却又步步惊心吧，只能在与后辈的对话缝隙中谈起那个人的事情。
　　“那之后，北条老师怎么样了？突然就不见了……”对于了解部分事实的切原来说，突然消失的北条都已经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更何况在其他学生心里，更是浓雾重重。
　　北条虽然低调，但凭借着冷酷的性格和俊美的外貌也算是立海大的风云人物了，虽然只是代课老师，但突然出走还是太突兀了。而且，也并非消失不见，只是在离学校不远处的医院继续任职。
　　抖完身上的水珠，收起了折伞，松岛问，“你要想知道可以亲自去问候他啊，反正他也不会跑，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了大半年，他不会无情到把你赶出去的。”松岛依据他在学校里给人的印象，得出了这结论。
　　“比起说北条老师无情，松岛，你这说话态度，我觉得你更冷酷。他惹你什么了，你很讨厌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松岛对北条的事总会透露出难以言说的烦躁，明明对方帮过她，也关心过她，但就是心里有个槛让她过不去，所以每想起他，心情总是烦闷，语气则显得不客气。
　　松岛不理会切原，对他打了两个响指示意跟上她脚步。两人往住院部方向顺着人群走到电梯，切原还在四处张望，松岛扯了扯他的衣角，说：“他是外科医生，我们要去的妇产科。”
　　切原不死心，指了指楼道指引，“挨得很近……”
　　松岛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念想，“别忘了你来着的目的，又不是来探班的。”
　　切原委屈巴巴的，大家都觉得北条俊美冷冽，他则不然。北条对班内事物的不管不顾很大程度上给了他很多偷懒的自由，加上他每天高强度的运动联系，虽不至于伤筋断骨但擦伤破皮也是家常便饭，是保健室的常客，一来二去也更熟了些。听见他跟绯山的事情时，他也很压抑，他的确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跟另一个男生YY在一起，但别人的事他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心中上对他们的看法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难得来了医院，当然要去见一见了，虽然他也能料到北条或许不会想见到他曾经的学生，尤其还带着松岛。
　　切原会在此时滋生出这样的想法，很大程度上也因为今日的医院并没他想象中的恐怖。过道里人来人往，却鲜有飘着的、突兀的、违和的非人类，他不知道这是松岛前一晚在这里作业了一晚的功劳。
　　在妇产科住院部逛了一大圈，也在游本惠梨的病房为游离了许久，松岛中途还甚至出窍在医院的每个角落都搜刮了一遍，边找边工作，到最后别说小勇了，所到之处连个魂魄都没有。
　　松岛匆忙陪下切原后也没交代几句她就消失得无影，只留下个性与她截然相反的摩可拿陪着他。有摩可拿在旁搭话，切原也乐得开怀，两人竟无视周遭聊得火热，惹来病人和护士们的注意，特地跑来问是探望哪位家属。
　　当松岛再度拖着疲劳的心和无力的灵体回到病房前，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追踪着两人的灵压，竟走到了医院的食堂，角落里终于找到了消失得人影，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仍旧一身白大褂、却与在学校气场完全不同的北条。
　　三人聊得正欢——面对切原的北条的确是有笑容的，但显然就是对自己学生的一种信任——是一种舒心却又关怀的笑容。松岛体内分明不是她本人，她想北条多多少少也应该能察觉到点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对他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切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这么自然牵连起另外两人的关系，正经地谈了起来。
　　摩可拿意识到松岛在附近，很快就跑出来跟松岛交接退出了她的体内。本来，松岛还想让摩可拿再待多一会儿，直到与北条分别再换回来，但摩可拿却说：
　　“北条老师说想跟你说一会儿话。”
　　松岛自认为除了寻找绯山晴的话题外，两人也找不到其他可以闲聊的事了。这件事近期内不会有下文，她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要是为了这件事，她真想避一避。这无形的压力，她不想承受。
　　但既然摩可拿都中途离开了，北条也是个聪明人，如果她再不露面，只会让摩可拿感到为难，只好强迫自己硬上前去。
　　表情都与几分钟前坐在这儿的鲜艳明亮的少女有着质的区别，北条知道是松岛回来了。要不是自己的学生之前那一系列奇怪的行为，单凭这次的性格突变，他也只会认为或许这人有双重人格。但是那一天在公寓里，模模糊糊的两个黑影左右晃动，缥缈又强烈的印象使他难以忘怀，他看不清样子，却除却一身黑衣外，那少女还有一头深沉的红发，以及两把冷静的口吻。
　　在学生中，拥有一头红发以及冷静的语气的，也只有松岛一人了。至于男生，他也只能猜测是经常光顾保健室的运动社团的部员财前光。
　　这两人不简单，但是他却摸不着头绪，一切源头就像被切断了一样，越往下想便越寻不到踪迹。只有一点能够确认，肯定是与逝去的绯山晴有关系。但是他想找松岛，却也不清楚自己的最终目的，只是直觉一定要抓住他们……
　　只是，既然无法确定自己想抓住他们的目的，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一阵后，他艰难地发问，“松岛，你……身体还好吗？”
　　谢天谢地，不是关于绯山晴的事。松岛自然地答道：“恢复得差不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松岛是放开了凝重的表情，但是北条的心情就像狗啃了一般。因为抱着不明确的目的，他根本不从下手。切原在旁观察着两人一明一暗的神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几分钟前那么明朗的对话，自松岛回来后就变得如此尴尬起来了？
　　“对了，”切原自愿打破这股违和感，他告诉松岛，“老师说虽然不在学校任职，但也是走得突然，想知道我们平时过得如何，说想跟我们交换联络方式呢。”
　　他说得意洋洋，一副已经完成交换仪式的模样，松岛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他来到医院后最明亮的表情了。
　　老师与学校私下联系，而且还是男老师与女学生的私下联系，松岛想起这个就不对劲。但是如今，北条已经不是老师了，又有什么理由跟他们交换联系方式呢？
　　她想拒绝，“我们还在一个班上呢，你以后报告给老师，也不要让他担心了。”言下之意，班上派切原一人做代表即可，她能给出的信息也只能重复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听得出松岛有意远之的拐弯，不等切原回话，北条先主动出击，其积极的行为与在校时的他判若两人。
　　“关于直木的事，我上次听她说了，你跟她的关系很不错。”
　　又牵扯进了一个关系人员，松岛不禁皱了皱眉头，不解地望着他。
　　北条接着说，“前阵子她的状况不是很稳定，是你安抚她的。我想有些事情，我还得透过你照看一下她。”
　　松岛不悦，连目光都冷淡了下来。眼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医生已经不是校园里那位不问世事的班导师，更不是只对学生进行表面关怀的保健老师，连松岛都不清楚他执着的目的。太过愕然，就算不明其目的，也惊讶他会利用直木凉子来“挟持”她。
　　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冷静一想，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再说，这里是医院，她和切原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被他困在食堂前。
　　正常对话中，就根本没有出现过令她担心的关于绯山晴的话题。她恍然，在此之前，她应该懂，北条真面目应该是个冷酷的人，他否则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将情人间的信物交给她。但北条这执着而又意义不明的行为……最后，也让她在不悦中滋生出了微小的好奇心。
　　或许，这一趟，并非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