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见习死神》劳琳

44、生日礼物 下

　　好冷啊……
　　十字路口里，不知道是何原因，几部车辆甩尾了，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车祸现场，前有三车相撞，后有甩尾，十字路口上还有行人被撞，松岛就站在车头，那里的血迹斑斑告诉她刚刚确实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尽管气温很低，但下着雨，血还没有完全凝固。
　　竟然是绯山晴。
　　“前辈……前辈！”灵体意识下的松岛冲着地面上躺着的冰冷尸体叫喊，理性告诉她这个人已经死，胸前锁链都断了，但感性还在挣扎，急切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尸体依旧无动于衷。
　　松岛茫然不知所措，这是第一个，她认识的并且有感情的血肉之躯，死在她面前。她也顿时明白了南山方才的凝重与矛盾，往天上望去，南山已不知所踪。
　　哪怕在死霸装里加了件御寒的衣服，这潮湿冰凉的雨水、这举足无措的心情，还是觉得透心的寒冷。
　　救护人员在她不远处大喊着伤者的名字，试图唤回他那模糊的意识，不同的人声传入了松岛的耳朵里：
　　“山口惠子小姐！”
　　“黑田半助先生！”
　　“中野三次郎先生！”
　　“中野美柚子夫人！”
　　“绯山晴先生！”
　　“草芥吉平先生！”
　　……
　　旁人的呐喊更确定了这个事实，绯山晴已经去世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瞬时间无法理性去思考为什么这个时候，一个准考生，为什么会在外头，会出现在这里，会躺倒在血泊之中。哪怕已经拿到保送名额了，也该在自己家里待着，为什么要出来！
　　救护人员在绯山晴的尸体前停留下来，也喊了几声，将那身体抬上了救护车，没一会儿就开走了。好在身体动作比头脑动作来得更快，她迅速往那救护车做了标记。
　　在原地停留许久，松岛恍惚过来，竟忆起了小时候的事。
　　小学四年级时就开始能看见街上的魂魄，为了成为死神学习了两年，再成为见习死神快一年了，人类的生死她原本早就看透了。从惧怕游走在街上的魂魄到后来的不屑一顾，甚至对其冷若冰霜，都证明着她对人类的生和死看淡了。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既是人类，又是死神，那些在现世中死去的人，她依然能够继续看到、摸着，对她而言生或死，并无异样。
　　在此之前，她是这么想的。
　　如今，她头脑中嗡嗡地将她缠在原地。
　　“松岛！”
　　财前的一声叫喊将她从不安中惊醒，地面上能看见的魂魄都被财前魂葬送走了，就像要顾着忐忑的松岛，财前的手脚异常的快。
　　这会儿，南山也出现了，“我这里已经搞定了，剩下的就见机行事吧。”
　　南山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沉稳，也没有对原地发怵的松岛严加指责。他也对高三年级进行授课，绯山晴也是他的学生。对学生之死的同情与恍惚已经在方才的矛盾中尽责了，但除却老师的身份，他是个彻底的死神，在现世待了很久，人的生死，如过眼云烟。对绯山晴的同情，只是因为这世间正等着他去探索，他如此优秀，却要去往清贫的尸魂界继续过活。但也仅限于此，生命不过是在两个世界中行走罢了，此处见不着，在尸魂界或许还能继续相识。
　　他正要走，松岛拦住他，“您说四散的魂魄会去什么地方呢？”
　　南山背过身冷冷回答：“有的知道自己死了，会回去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见见亲人；有的还不知道自己死了，惯性地去了生前正要去的地方，做准备要做的事，见等会儿要见的人。”
　　“今天是平安夜，如果他不打算回家的话，我知道他会想去哪里。”
　　财前问，“哪里？”
　　“有两个人跟他有关系，我还拿捏不准。但如果已经约定好了要出来见面，那么估计不可能去对方家里了。”
　　松岛想起了直木凉子和北条英，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女友，一个是暗地里偷情的男人，她不清楚他们三人之间的确切关系，但不管如何肯定与其中一个有联系。
　　“那就晚点去吧，别忘了，他已经死了，就算去赴约，对方也摸不到看不着，更听不到。魂魄之后多会在生前固定的活动的地方游荡，已经游走的魂魄是不会回来的，可见他对车祸现场没有怨恨，不会在这里待了。”
　　松岛强打起精神，默默点头，想着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安全护送到尸魂界去，这是她唯一能为认识的前辈能做的事情了。她的悲伤，也只是因为第一次有认识的面孔就在自己面前逝去，提醒着她死神里的任务对象，包含着她的亲朋好友。
　　只是才财前看来却不是这样，松岛被直木引发共情的时候说过，她喜欢绯山晴。而这次绯山晴偏偏遭遇车祸身亡，他认为松岛心里伤心难过比别人程度还要深，隐隐为她担心着。
　　“只是，绯山前辈的家人……一定接受不来吧。”
　　绯山晴一直是立海大的骄傲，早早就拿到保送资格，等到春天，他就是T大医学系的学生了，前途无量。松岛觉得难以接受的现实，也是这个。
　　“他在现世待着不安全，我想尽快找到他。财前，我们先去前辈家里看看吧，或者跟救护车去医院？他们家人肯定被通知到了。”
　　还没等财前做出回应，南山就说，“财前你们两个行动吧，松岛也别太伤神，找不到就回家去，放个两三天不会出问题的，不要太执着。”
　　“好。”
　　两个异口同声应着，但意思却不同。
　　就在大家都认为刚刚松岛难过地发着愣时，其实她已经将控灵丝系在了救护车上，跟随着手指上丝线的指引，来到附近的医院急诊室。绯山晴已经死亡的事实不容更改，他们要找的是绯山晴魂魄的身影。
　　医院的游魂攒动，两个人见到一个就确认面目，不是的话便就地魂葬，像打了鸡血一样行动了两个小时，医院的游魂都清空了，还是没有见着绯山晴魂魄的踪迹，但，见到了收到通知前来的绯山母亲和绯山皋月。
　　那两人早已相互抱着以泪洗面，绯山母亲一度还气短昏了过去，剩下绯山皋月恸哭犯难，无奈离开哥哥的遗体，跟护士一起送母亲去了病房。
　　“你……安慰安慰她吧，她需要你。”
　　看着绯山皋月那无助的背影，松岛觉得她哭了之后人都憔悴了几分，红肿双眼尽是对面前的状况难以置信，却无力回天。她真心建议财前那么做，却也不知道财前心里是什么态度，不管对方是不是为了他跟别的女生起没必要的冲突，班里的同学、班长出现了困难，他都应该站在支持一下的。
　　她相信财前也不会坐视不管，财前的冷淡只是外露的性格，内心并不那样。
　　财前点了头，回去了，松岛趁此去了趟直木凉子家中，虽然心里也认为能找到的几率并不大，但还是前去看看。到那时，直木家中父亲似乎终于下班了，人齐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准备庆祝圣诞。只是，直木脸上更像是强颜欢笑。
　　恐怕，真的是跟北条在一起了。
　　松岛不知道北条家在哪里，更不知道那两人今天会约去哪里。她能去的地方现在也只剩下绯山家里了，看看绯山有没有因为留恋而回家。关于绯山家，她曾经路过一次，她听柴田说过绯山家开的是小吃店，家就在店上二楼，因为她特意让柴田带她绕过去看看，但不曾进去。
　　那地方也并没有离学校很远，列车也只需要一个站的距离。当松岛到达时，一楼那小小的店面已经关门了，店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楼上也没有透出半点光下来，而且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没有人。
　　松岛只念了一声“赤火炮”，控制自己的鬼道力量，变出了个小小的火球当照明，径直上了楼。客厅、厨房都毫无动静，再到厕所、浴室，最后到各个卧室。
　　那是个干净整洁的小小居室，房间太小了，连床都没有，靠窗的位置放了张课桌，桌上有全家福合照，一家三口，没有父亲，但是三个人都笑得很灿烂。虽然没有升学压力，但他还是有用功地读书，已经提前看着医学教材了，只是松岛翻开那医学教科书，上面写着的却是“北条英”。书上的笔记密密麻麻，另外书本底下还有笔记，也属于北条。
　　松岛不禁这样想：这是为了成为医生自然而然跟北条亲近，还是为了靠近北条才想成为医生？
　　孰先孰后，松岛搞不清，原因也不重要。只是觉得这两人在这件事上并无法让她愉悦，只是相比起绯山晴，她更怨怼勾引学生的北条。她将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归咎于已经早早成年的北条身上，认为这作为教师太不道德。如果绯山晴真的是为了去见北条而半路出车祸身亡，那么北条就是罪魁祸首吧？
　　翻了翻课本和笔记，都发现了个违和的地方，不经意的角落总有写着跟书本不相关的片假名或者汉字，像“意”、“伊”、“伊佐”、“威”、“维”、“石原”、“い”等，随手翻都能看到，都是以“い”开头的汉字或者不成词语的词，更像人名。
　　松岛翻开课桌，有个厚厚的本子，打开来看才知道是日记。虽然看他人日记很不道德，但她忍不住看了几篇，除了记录平时的趣事和感想，更多的还是写着和“老师”的故事，丝毫没有直木凉子的踪迹，至少她看到的几篇都没有提到这个人物。
　　绯山晴的字迹娟秀，字如其人，黑暗中的点点亮光下也看得毫不费力。
　　“老师他总是温柔地看着我，但又像不是在看我。”
　　她忍不住念了出来，首先她无法吐槽老师那温柔的目光，她没从没觉得到那个保健老师曾经有过温和的目光。但，“又像不是在看我”是什么意思？
　　“老师说红绳能维系两人的缘分，再远也能互相找到对方。所以我，特地去神社求来了红绳，给他系上。他终于肯摘下他那条旧的红绳，直到现在我都难以置信。”
　　不曾想，红绳的源头就是从北条那里而来，那懒洋洋的教师是一个十足的闷骚男，全校的女生都被他那冷漠的外表给骗了，也包括她自己。
　　“我很高兴能被保送到医学系，这样一来，就离老师更近一步了，或许这样能更加了解他吧。”
　　方才的疑惑正式被解开了，绯山晴是为了北条才选择学医的。
　　松岛再往前翻翻，终于看到一句关于直木凉子的话，“虽然很感激直木为了我隐瞒着，但总觉得这对她并不公平。要是她能再坚强一点，就可以追逐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果然，直木凉子只是个幌子，已久的疑惑终于清晰了。松岛合上日记本，觉得已经够了，她并非为了偷窥他的隐私前来。她转身再看着狭窄但空荡荡的房间，感受到绯山晴曾在这房里活动的气息，他曾坐在课桌前鼓足干劲学习，又回味着当天与北条的点点滴滴。不过，属于他的那气息越来越淡，也渐渐走向消亡。
　　松岛选择回去公寓，正如南山所说的，魂魄只要不碰到虚都不会有危险，放几天没关系，她只能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有虚，他们都会马上出动的，不要紧。当她到了公寓前，已经正式离开3个多小时了，但财前屋里的热闹还没有结束。
　　按理说，里面的三个人，只有柴田不知道她和财前本人已经不在屋内，那两人是明白的。竟然也能自娱自乐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散，她心里很感动，也很自责。生日当天主人公落下了自己的朋友外出找魂，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有两小时就是圣诞了，但是她想着还是不要破坏圣诞节的气氛了，坏消息总会传到他们耳里的时候。晚一点也没有关系吧？起码让今晚，大家像无事人那样，待消息款款而来，这样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