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北来雁》鲜鱼口

4、第四章

　　靳一川连连赔了很久的不是，外加请了思凡一碗阳春面，小姑娘这才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委屈兮兮地拽一拽丁修的袖口，说：“我想回家了。”
　　后者抱着手臂笑了一声：“那走吧。”
　　“师兄，”靳一川的眼神警惕起来，“你要去祝府？”
　　“怎么了？”丁修眉梢一挑，透着一股冷锐的不羁，“那地方不能去？”
　　“……那家人的性格似乎都有些古怪，”靳一川皱起眉，琢磨着如何将这话说得委婉再委婉一些，以免又把这小姑娘吓哭了，“总之，我大哥去过一次，吃了些苦头。”
　　听到是卢剑星的事，丁修难免在心中暗爽了一把，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嘴角讥讽又得意的笑容了。
　　“那你是大哥没本事。”
　　“你！”
　　靳一川被气得呛咳两声，脸色有些红。

　　思凡止住哭声后一直在乖乖地吃着阳春面，此刻见眼前这锦衣卫少年面色发红，尤其是脸颊上的胭脂色，忍不住说：“他生病了。”
　　丁修有些惊讶地看向思凡：“你还懂医术？”
　　小姑娘摇摇头：“我不懂，但我知道他病得很重。”

　　被点破后的靳一川苦笑了一声，将快要溢出唇角的血迹擦干净，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丁修：“师兄，我得走了。”
　　“随便你啊，”后者歪了歪头，表情十分随意，“只不过最近我穷得很，要知道，那些追杀你我的人现在只杀我一人了，我啊，需要路费。”他伸出手，拇指食指中指捻了捻，做出一副要钱的样子来。

　　靳一川思虑了片刻，勉强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他看了思凡一眼，没再说话，转过身，握着刀离开了。

　　思凡慢悠悠地咽下最后一口汤面，只觉得汤汁暖融融地蔓延在她的肺腑，驱散了腊月刺骨的寒意。
　　“为什么丁显有三把刀？”她问。
　　“你看到了？”丁修意外地问，随后轻笑一声，解释道，“那把绣春刀他不会用，只是佩刀而已，他真正的武器是那两把短刀。”
　　“绣春刀就是摆设吗？”思凡又问。
　　丁修笑了：“是啊，这样别人就知道他是锦衣卫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见丁修神色有些古怪，那是一种融合了痛恨怀念和不甘的表情，淡淡的，如同一张随时可以撕下的面具一般，附着在他的玩世不恭之上。
　　于是，思凡又问：“他不叫丁显了吗？”
　　“不了，”丁修耸耸肩，“谁随着妈嫁了后爹还姓原来的姓？”
　　“那你叫我丁显吧，这样就不是你一个人姓丁啦。”思凡笑眯眯地胡说八道。
　　丁修一愣，随即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拍了小姑娘的额头一下：“蠢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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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确实是到了休息的时间，丁修早就发现了蹲在不远处一直监视着他们二人的几个小杂碎，于是点点头，揪着思凡的领子，一边带她走到祝府外的巷子附近，一边低声说：“一会儿打起来，你就捂眼睛。”
　　“为什么？”
　　“你不怕吗？”
　　“我想看看能切几块。”思凡嘿嘿笑起来。

　　这样说丁修就无所顾忌了，他的心思转了转，觉得眼前这小姑娘似乎并不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个纯纯粹粹的傻子。但在这种猜忌升腾起的同时，丁修发现他并不忌惮对方，也不觉得她是个潜在的威胁。
　　这很有趣。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思凡的头，低喝道：“蹲下！”
　　思凡立刻俯身一蹲，一枚袖剑擦着她飞驰而去！
　　丁修手腕一震，长刀出鞘，小姑娘在一旁接住他的刀鞘，退后两步，贴在祝府的围墙下，看着丁修举起刀兜头砍向偷袭者。

　　那苗刀虽然又长又沉，但在丁修手中却显得无比轻盈，只见雪亮的光芒一闪，思凡几乎没有看清楚对方动作的轨迹，就见那举着手臂发射袖箭人，竟然直接身首异处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头颅飞了很远才落在地上，被斩断的地方先是泛着白，随后，大量的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来。
　　丁修回身揽过思凡，向着墙上一跃，如同雕鸮一般越过围墙而去。
　　“看到了吗？”他问她。
　　思凡点了点头。
　　“是不是吓傻了？”
　　思凡摇头：“官府不会找上来吗？”
　　“当然不会，尸体留在那儿是个麻烦，他的同伙会立刻处理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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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后的当晚，思凡还是将丁修留在了房间里，她自己抱着被褥去一旁的小床榻上睡。
　　而丁修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老实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四肢瘫软地休息起来，如果忽略掉那叫秦叔的男人像是要杀人的目光的话，这祝府倒是真的挺舒服的。

　　就这样，一直到两天后，都是安稳日子。
　　丁修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毕竟他身上的伤已经基本愈合，没必要再浪费时间，让那群杂碎们继续活命。
　　他想的很好，如果能绑走这家随便哪个小姐，必定就是一面很好用的挡箭牌，毕竟他现在还不想死。

　　一觉醒来，又是个晴天，丁修吃饱了饭，又将刀擦了一遍，然后冲着思凡挑了挑眉。
　　“看热闹去吗？”
　　小姑娘的眼睛一亮：“看！”
　　丁修挑起嘴角笑了：“就知道你想看。”
　　不知道她眼见着自己绑走他们家小姐，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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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还没等丁修搞事，就有一个真的热闹，正在祝府里悄无声息地演开了。
　　就在祝家大小姐的住所，一个穿着飞鱼服的人正和身着红裙的漂亮少女交谈着什么。
　　思凡瞪大了眼睛：“锦衣卫？”
　　“还是靳一川的大哥，”丁修眯了眯眼，感兴趣地在屋顶上趴好了，“你低一点儿，别被发现了。”
　　“哦，”思凡乖乖俯身，“他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丁修摸了摸下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离着不太远，虽然声音听不真切，却能看到那红裙少女脸上明艳张扬的神色，而那少女越是盛气凌人，对面的锦衣卫就显得越是沉默冷肃，他微微低着头，像是正在道歉。
　　“靳一川说这卢剑星在祝家吃亏了，不会就是吃了大小姐的亏吧？”丁修自言自语道，“这两个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他眼神不错，只见那悬空于湖面的露台上除了一男一女二人之外，还有另外一名少女，乌发及腰，青裙之外是烟紫色的披风，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慢慢噙着茶水。
　　“这不是那个老二吗，她也在？”
　　“没准也是来看热闹的。”思凡轻声猜测。

　　只见那祝家老大和卢剑星说了些什么，嫣红的嘴唇轻轻一挑，神色戏谑，似乎正等着什么好戏上演。
　　而对方紧抿着嘴角，沉默了良久，然后又说了句什么，再然后，竟慢慢地跪下了。
　　他这一跪，并非跪天跪地，而是跪他面前的一个鸟笼。

　　思凡：“哇。”
　　丁修：“哇。”

　　虽然和卢剑星不熟，但单从靳一川的描述中，丁修也能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见对方虽然跪着，神色却不谦卑，他脊背挺直，双手攥成拳，并不是含冤受辱的模样，这一跪，仿佛只是一种……固执到极点的恳求。
　　而这一跪，也让那漂亮少女的眉梢轻轻动了动，表情变了几分。
　　她这表情一变，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竟然悄悄缓和了。

　　丁修先是慢悠悠地瞧着，一见那少女神色变了，忽然一拍大腿，笑道：“有意思！”
　　说完，他拿起身旁的苗刀，从屋顶上向下一跃——
　　“丁修！”思凡立刻站起身，伸手一捞，竟没抓住他，随即她焦急地喊道，“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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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修是冲着祝家老大去的。
　　只不过一旁的卢剑星也早在他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拔出了自己的绣春刀。
　　“祝小姐小心。”

　　卢剑星的这把刀形似朴刀，打起来是绝对的大开大合，转瞬间，就已经和持着苗刀而来的丁修过了四五招，两人都是长刀，凌厉迅猛，谁也不让分毫。
　　在意外的情绪褪去后，那红裙的少女就闲闲地站在了一旁，甚至还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

　　兵器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引来了护卫，丁修反握苗刀向上一挑，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逼开了对方，然后目光一动，发现一旁的祝家二小姐——他不是来打架的，是来绑人的。
　　于是趁着两人拉开空档的工夫，丁修刀刃一转，对着素衣少女而去。

　　令丁修没想到的是，后者不避不闪，指尖在腰间一抹，一柄软剑如同柔软的绸缎一般被她抽出，随后那少女一脚踏上石桌，对着丁修一剑刺来！
　　苗刀的角度诡异，软剑更是，丁修先是避开一击，只听剑尖与刀身相撞，发出清脆一声，然后那少女又俯身攻下盘，招招狠厉，想将他逼至湖心。

　　思凡见她一个没看住就打起来了，咬着牙考虑了片刻，决定还是先跑要紧。
　　毕竟如果让人知道丁修是她带进来的，事情是她惹下的，那绝对免不了一顿训斥。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在屋顶上站起来，准备顺着另一侧的梅树爬下去。
　　刚一伸脚，就听得一声满是笑意的称呼。
　　“思凡，你要去什么地方啊？”

　　那红裙少女这样一喊，丁修的刀也慢了下来，他极为谨慎地后退一步，恰好避开素衣少女的攻击。
　　随后，丁修听到那他认为的丑丫头、蠢丫头，慢腾腾又心虚讨好般地喊了一句：“大姐……二姐……你们都在啊。”
　　“等等——”丁修挑眉，“思凡你说什么？”

　　见他不攻击了，那素衣少女也立刻收手。
　　侍卫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丁修包裹在刀阵之中。
　　丁修见那丑丫头笨手笨脚地从围墙上跳下来，歪歪扭扭地，吓得一旁的侍卫连忙去接，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似的，落地以后揪了揪衣服，走过来。

　　“你们先下去吧，”红裙少女屏退了侍卫，又让管家也离开了，她似乎根本不怕这个忽然窜出来的流寇，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丁修，随后毫不感兴趣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笑眯眯地说，“祝思凡，你是不是又在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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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写一下每个人的OS那大概是……
老大：老三又双叒叕往家捡人了。
老二：哈哈哈哈有架打！
丁修：不亏不亏，反正看了热闹。
老三：……虽然被发现了，但是又双叒叕有人给我大姐下跪了哈哈哈！
侍卫们：徐徐看戏.gif
卢剑星：世界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