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北来雁》鲜鱼口

3、第三章

　　带着思凡在厨房附近兜了几圈，厨娘在灶台旁忙碌着准备晚饭，并未在意二人裹乱。
　　看着眼前的厨房，作为一个江湖人士，丁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敲起了鼓。
　　他身边这丑丫头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养起来的，当了多年一个吃馒头就能高高兴兴的流寇，他还真的弄不出什么珍馐美味来，就比如说中午的那碗饭，丁修就从来没吃过。
　　感受到两人的阶级差距，丁修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小丫头，不然我带你出去吃饭吧。”
　　思凡的眼神一下亮了：“去哪里？”
　　“嘿，你还真想出去啊？”丁修大笑，他扶着刀柄想了片刻，外面其实并不安全，而且有不少人在对他虎视眈眈，不过若是小心谨慎一些，倒也不是大问题。
　　他现在缺的是解决他们的能力，又不是躲开他们的能力，带个小丫头，应该没大事儿。
　　“我带你上集市转转去？”
　　思凡听后立刻兴奋地点点头：“好啊，那……我还和秦叔说吗？”
　　丁修摇一摇手指：“偷摸的。”

　　祝府的围墙高到猫都难以翻越，然而丁修却抓着思凡纵身一跃，用刀鞘再轻轻一撑，竟直接成功跳了出去。
　　思凡像个娃娃似的被对方拎着领子，竟然也不害怕，新奇地瞪大眼睛，还顺手揪了一把墙外的腊梅。

　　离开祝府所在的巷子，丁修将苗刀往肩上一扛，笑眯眯地打量着四周。
　　傍晚的街市不算太热闹，不少人都收摊回家了，仅剩下个卖糖葫芦的还杵在街边，兜售他卖不出去的商品。
　　“我们要不要买下来帮帮他呀？”思凡拽一拽丁修的衣角，问他。
　　“不买，”丁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不忘教育丑丫头，“卖不出去说明做的不好吃，你今天捧场了，明天他不知改进，难道你再来帮他？”
　　思凡眨眨眼，连忙点头：“你说得对。”
　　丁修挑起嘴角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把手臂搭在刀身上，溜溜达达地往前走。
　　小姑娘快步跟在他的身后，偷偷打量着被晚霞笼罩的美丽街市。

　　不多时，两人走到一家馄饨铺子前。
　　冰天雪地的，暂时没什么人光顾生意，不过丁修他不怕冷，而思凡穿着貂，她也不怕冷。
　　“老板，三碗馄饨二两肉，一壶酒。”
　　丁修一坐下，便跟老板点了这些。
　　思凡坐在一旁，整张脸都快要陷进衣领上的一圈翻毛皮里去了，被这柔和的傍晚天色一照，突然也没那么丑了，甚至肤色也均匀了许多。
　　丁修一边看一边琢磨，这丫头要是能再好好收拾收拾，估计不会丑。

　　没一会儿，馄饨出锅了，老板端过来的时候还放了一罐醋在桌上。
　　思凡早已饥肠辘辘，登时用勺子舀起一只，吹了吹，咬下一口。
　　别看这家街边的小铺子不大，馄饨做的倒是十分地道，一口下去，荠菜碎末混合着整块的鲜虾丸子，既去了虾腥，又保留了菜香，筋道的肉质口感立马盈满了唇齿之间。
　　思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哇，这么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怪不得你要带我来这里。”
　　丁修得意地呷了一口酒，也吃了一只馄饨。

　　“其实齐大婶做的馄饨也好吃，”小姑娘说，“只不过她嫌麻烦，不经常做。”
　　“你们府里的下人还能嫌麻烦呢？”丁修笑了一声，“了不起。”
　　“那是当然了，”思凡认真地说，“我们也有选择的权利嘛。”
　　听到这句话时，丁修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他这个人，笑起来时满身痞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然而不笑的时候，仿佛下一刻就能抽刀而出，兜头砍下。
　　思凡看着对方的模样，也慢慢收敛了笑容，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只见丁修开口，看着思凡的身后，一字一顿，说了两个字。
　　“丁、显。”

　　思凡迅速回过头，只见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
　　那人肤色偏深，五官英俊，面容犹带稚气，身着一身官府，腰间配着一把刀。
　　飞鱼服、绣春刀。
　　思凡立即站起身，绕了桌子小半圈，坐在了丁修的身旁。

　　对方看了丁修片刻，忽然低声叫了一声：“师兄。”
　　思凡：？？？？？

　　“当官了就是不一样，已经开始巡街了？”丁修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忽然满身都是戾气，他虽然在笑，但是眼角眉梢都是杀意，仿佛这个人再靠近一步，他就能挥刀相向。
　　对方也是攥紧了腰间的绣春刀，骨节泛白，手指微微发颤，能看得出，他也很紧张。
　　但是他仍旧一步一步，走到了两人跟前来。
　　“丁显，你小子——”
　　“师兄……我，我叫靳一川。”

　　话音一落，丁修的眼皮颤了颤，思凡在一旁看得真切，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靳、一、川。”
　　丁修一字一字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瞟了对方一眼：“不姓丁了？”
　　“不了。”那叫靳一川的少年人垂下头，回答得斩钉截铁，神色却十分懊恼。
　　思凡没想到丁修在京城里还有熟人，一时插不上话，只能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盯着对方看。
　　被小姑娘清澈的目光一注视，靳一川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他摸摸鼻子，询问丁修：“师兄，这姑娘是……”
　　“你好奇？”
　　“我……”靳一川顿了顿，“我好奇。”
　　“好奇我也不告诉你，”丁修忽然无比恶劣地笑起来，虽然在笑，但神色之中半分喜悦也无，“这小姑娘我绑来的，怎么样？”
　　靳一川看向思凡：“真的吗？”
　　思凡猛点头。

　　靳一川不赞同地皱起眉：“师兄，你绑她做什么？”
　　“怎么，你还要把我带去衙门吗？”丁修挑起嘴角，讥讽地说，“还是说你要去告诉你那二位哥哥啊？”
　　“我！”靳一川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总之你要放人！”
　　丁修就像是看弱智一样看了他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丁显，你真是傻的可以，如果是我绑了她，她为何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不呼救啊？为何见到你这官爷也不呼救啊？”
　　丁修刻意咬重了官爷二字，思凡明显看出那小锦衣卫的表情又寡淡了几分。
　　“她是祝府的小丫鬟，救了我。”
　　像是失去了捉弄的乐趣，丁修冷下脸来，将思凡的身份报了出去。

　　靳一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这次他语气更怪：“祝府？！”
　　思凡被对方这反应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比少年还大声：“祝府怎么了？！”
　　“不、没事，”靳一川磕磕绊绊地说，“是我大哥他……他刚去过祝府。”
　　思凡立刻伸手一指，大声嚷道：“哇你大哥是什么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他做了什么？是不是坏人啊，他——”
　　“不不不，你别瞎说！”靳一川连忙想要伸手捂住小姑娘的嘴，丁修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似乎根本没打算上来制止她。
　　没时间犹豫了，事关大哥卢剑星的尊严声望，靳一川不敢怠慢，他几乎立刻是语气严厉地呵斥道：“别嚷了！我大哥也是锦衣卫！是奉命去……查案的！”

　　思凡被他吼得一愣，憋着嘴，不敢出声。
　　与此同时，丁修先在一旁笑开了。
　　紧接着，靳一川眼见面前这长得有些丑兮兮的小姑娘，哇一声大哭起来。

　　祝府的人都是怪物。
　　这是靳一川彻彻底底笼罩在周遭人奇异目光下之前，能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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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写得飞快，我俩姐文都没开呢，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