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
-
负责搬运水和食物的是艾达，曼施婆婆并没有因为是“幻影旅团”的关系而特别优惠。
一路上芙洛拉都没有出声，这个地方的怪异程度实在超出了她所能消化的范围。艾达在身边不停小声抱怨着长老院的抠门，还把她最喜欢的一套黑宝石首饰给拿走了。
侠客在听说了铺子里发生的事情后，一直若有似无的瞥着她。最后他忍不住了，提出了一个小小的不太成熟的建议——我能拿你发家吗？
芙洛拉已经想象到自己变成光头的场景，于是她好心告诉侠客，这种周期性太长的生意是没有出路的。
侠客丢给了她一张纸，上面是流星街出入的临时通行合约。临时的临没有具体的年月日，不过按他的意思，是到他们不再是合作关系的时候——也就是死。
“我觉得我好像不需要这个。”芙洛拉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
“这里的街道乱七八糟，我不认识，容易走失。而与你们一起出入的时候，我便不需要这张证明。”她很诚恳。
“好像是这样。”侠客摸了摸下巴，“不过万一有人想杀你，你又打不过，就可以把这张纸贴在对方脸上，大声告诉他们你是被长老院许可的人。杀了拥有通行合约的人可是没人敢碰的重罪，说不定对方会看在这张纸的份上吓破胆然后饶你一命呢？”
“……”芙洛拉简直气得要跳脚。
普通人的数量以亿万计，念能力者总是相互吸引所以才会给人数量众多的错觉。可放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中，仍然是凤毛麟角。难道偌大的流星街，每一个人都是念能力者吗？她也没有不济到会输给普通人的程度吧？
“饶了她吧侠客。我看她脸都要气爆了。”艾达在一阵狂笑后擦了擦眼泪，才来充当和事老。
“这个嘛，谁让她平时都是一副死小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看看别的……”
“你不能这样。”艾达拍拍他的肩膀，又小声说，“干得漂亮。”
芙洛拉放弃了。
她冷静冷静再冷静，决定不和这两个人一般见识，摆着一张脸晃到了库洛洛的边上。
“我们现在要去哪？”很长一段时间无人说话，芙洛拉不禁开了口。
“回基地。”
“原来大家是一起住的？”
“基本上可以这么认为。”
芙洛拉哦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好恶。
库洛洛过了半晌又反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待在塞多拉？”
以他的思量，芙洛拉应该是没有完整的家庭环境，而她手里也一定攥着什么苟延残喘也必须达到的目的。如果有目的，她应该会选择一些更具有风险性的工作，或者是考取猎人证。
虽然芙洛拉的能力没有攻击性，但至少在迄今为止的表现中，库洛洛认为她有能力尝试。起码她具有足够的自知之明，懂得从长计议。如果有相对合适的搭档，也许能发挥出不可估量的实力。
以库洛洛评估等级的方式来看，应该可以给一个良好。
芙洛拉看向他，眼睛纯净的像浅滩的蓝海：“我在找一个人。”
“如果库洛洛先生遇见了他，请一定要告诉我，无论是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支付。”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选择隐瞒。”
“我想过了。你们在旅途中遇见的人会有很多，而且比起普通人，求助于有能力的人会更快。我的目的仅仅是找到他，所以委托的人是好是坏与我无关。而我们现在恰好是合作关系，当然如果你不打算毁约的话。”她的声音恬淡，“对了，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在流星街有多少常驻人口吗？”
“如果是最新的统计，大约一千万人。”
“这么多。”芙洛拉微微垂着眼，“如果说被莫名其妙挟持是倒霉运的话，进入这里说不定是走运的开始。”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没有遇见库洛洛先生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进得来。”她停了下来，认真无比地望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少年，“万一我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那我岂不是会浪费一生的时间去做无用功。”
库洛洛觉得艾达说得有几分道理，眼前的小女孩确实不像只有13岁，她比许多流星街出身的同龄人还要成熟得多。应该轻浮躁动的年纪，她却将自己的耐性磨砺到足够平滑，甚至把称得上是灾难的“绑架”，扭转成充满希望的开始。
从柔软的蚌肉中打磨一颗珍珠需要多久。
当一颗石子滚入贝壳中被包围的时候，它又是怎样一点一点被迫削去尖利的。石子孤立无援、无法逃脱，只能由着对方折断尖牙，褪去利爪，被打磨成另一个模样——它原本不该拥有的模样。
数年累月的血肉之痛才能结成一颗莹润饱满，可并不是所有的石子，都愿意成为这样残酷的存在。
就像孤岛般的流星街，像这里的很多人。
于是库洛洛也停了下来，望着她：“你说的人叫什么？”
“伊恩。他是我的哥哥。和我一样，有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在左眼下有一颗泪痣。”一想到还活着的亲人，芙洛拉便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弯弯的嘴角像是一轮明月。
珍珠发出了光。
璀璨夺目。
——
旅团的基地离长老院不近不远，不热闹，也没有破烂到边界那般境地，是一栋复式洋房。
说是洋房，其实也很旧了，从外面看来墙体都大片大片剥落了，门口围着的篱笆也高矮不一，塌了大半。但对他们来说，居住这种事随便对付就行，有床就睡床，没床就睡沙发，要是沙发也没了……地上凑合也行。
“哇，你们都不打扫一下吗？”艾达踏进门没几秒，就被扬起来的灰尘逼出去了。
“派克刚才是想的。”玛奇路过了，把手伸向了窝在大厅沙发里的两个身影，隔空戳着他们的脊梁骨，“不过他们短时间内还不打算挪位置。”
芙洛拉看着那台破旧的老电视连着一台游戏主机，正发挥着它的余热。声音她挺耳熟的，就是在旅店里听到的那个。
“要我带你去房间吗？”玛奇见芙洛拉跟在库洛洛后面进来，回房间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你们还有空房间吗？”芙洛拉有些迷惑。
玛奇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不咸不淡地回答：“前段时间4号和12号死了。”
芙洛拉只好乖乖闭嘴跟上了玛奇，再深入这个话题对谁都不好。
她来到的是4号房间，房间里没什么摆设，就和塞多拉酒馆的一样陈旧。不过比那儿好些的是，起码这里还有自己的桌子和衣柜。前房主好像并不怎么住这个房间，里面必备的日用品都没有，陈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个人痕迹。
“有需要可以找艾达。”玛奇在抛下这句话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艾达在从口袋里掏日用品的时候，还随手送了她几件换洗的衣服。在七岁前，芙洛拉的吃穿用住都是最好的，即使是流落到了贪婪之岛，她的骨子里还是流淌着高傲的上流社会血液。但越长大，她就越明白，能够吃好的住好的都是因为自己叫莱克。
而当莱克这张金字招牌轰然倒塌的时候，她就不再具备高人一等的权利。
芙洛拉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虽然布料粗糙，车线也歪歪扭扭的，但能有穿的就不错了。
将一切都打理好之后，芙洛拉决定到长老院附近去转转。从一路过来的情形看，边界人多却分散，安全状况也不佳，不适宜在短时间内大批量获取姓名。相比之下，中心区的人倒是挺集中的。
出门的时候，谁都没有问她要去干什么，也没过问她究竟认不认路。反正只要有人待在基地，她就能找回来。
重新回到中心区的时候，芙洛拉看到曼施婆婆已经开始享用起了下午茶。
她不由得佩服起了这些黑心商贩的敛财能力，而且极有可能是发死人财的。毕竟在她的粗浅认知里，在这个地方，还能喝点红茶吃点小饼干的人，简直是贵族的代表。
坐在长老院门口的广场上，芙洛拉便开始认真翻起了花名册。
结果让她大跌眼镜——上面乱七八糟的名字让她眼花缭乱，什么阿大阿二阿三，四五六七八九带着数字的名字一大撂，手脚并用都排不完坐分不完果子。
因缘花名册是归还本真的存在，任何有意识的整容与易名都改变不了本质。所以这些名字……还真就是有人这么叫着。
在耗费了两个多小时看完名单后，芙洛拉绝望地合起了册子。她什么都没找到，倒是记住了一堆沃史朱闹兹、塔尤冰、尼格苟冬西之类一言难尽的名字。
在广场一无所获，芙洛拉只能寄希望于曼施婆婆。
结果对方无情拒绝了自己的询问，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情报也是要拿东西换的。”
“那用头发换这件事还算数吗？”芙洛拉用手指把玩着头发，有些举棋不定。
“一束换一条情报。”曼施婆婆的脸色好了点儿。
“那就两束吧，大概多少，给我一把剪刀。”
“开玩笑，这种细活儿能让你一个毛孩子动手吗？”曼施婆婆从柜台后面缓缓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往铺子里走，“跟我进来。”
芙洛拉这才发现原来小小的商铺后面还有一个暗门，而开关则是在老人的拐杖上。门一打开，里面便自动亮起了灯。
偌大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各式各样的计量工具摆在台子上，尺寸不一的刀具则挂在墙壁的支架上，甚至还有不少难以描述的管制用品。在惨淡的白炽灯照射下，这里就像是一座令人胆颤的刑房。
曼施婆婆拍了拍已经开了线冒出填充物的皮质沙发，示意芙洛拉坐下。
到了这一步，芙洛拉也只好乖乖听话了。
曼施婆婆的手粗糙又冰冷，让芙洛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种触感持续了近半分钟后，她又感觉到什么金属制的物件抵在了颈后，接着就听到咔嚓咔嚓两声。
“好了，下来吧。”
曼施婆婆手里握着一把齐整的金色头发，微微蓬松打着卷，发质柔亮。她不紧不慢的将头发放在了秤上，将它分成了重量相同的两份。接着她将两份头发取了下来，分别编成了好看的麻花辫，接着她用一条红色的丝带打成蝴蝶结在尾部束着，最后放进了木制的盒子里。
做完这些，曼施婆婆才抬起头：“你想知道什么？”
“您见过或是知道一个少年吗？比我大一些，和我长得很像，就是左眼下多了一颗痣。”芙洛拉在自己脸上比划着，“他叫伊恩。”
曼施婆婆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并用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回答道：“小姑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运气，路过我的店铺。”
芙洛拉有些失望地垂下了手：“那您知道流星街人员聚集比较多的地方都是哪里吗？如果能给地图就更好了，如果地图也需要东西交换的话，您可以再取一束头发……”
“在流星街找人是很难的。”曼施婆婆慢悠悠踱回了柜台，“每天失踪和死亡的人不计其数，而另外的人除了必要外出的时间外，都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除了自己没人能找到。只有这块地方好些，你往外走，就很难见到成群结队的人了。”
“不过有个地方你可以去。”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从柜子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张简易的地图，“流星街西部有一个’赌城’，每天都有大量的人聚集在那，风雨无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