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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行路难(上) ...
日出莲花开,涟漪细纹的水面上红绿接天,恰似一道错杂鲜艳的地毯,自廊下蜿蜒而出。沐颜清晨醒来,见到的便是如是景观。
昨夜她并未睡熟,今早更是辗转难眠,如今见这光景,却是微微畅怀。因昨晚来时尚是半夜,一心想要进那磬楼探个究竟,是以未曾留意言碧阁的风光,今日一见,临荷盈立,清风满袖,吹得她发丝缭乱,唇上终现了几日来真心的笑容。
天色尚早,犹是淡青色,云烟袅袅,掩了郁郁阴气,显得格外的清爽自然。
沐颜逦迤下楼,着了紫魅不知何时放在床边的鹅黄色绣花裙,一个人静静沿着十里荷塘走着。
支肘靠在石柱上,她眼里流光轻动,溢了满满的倦意,身在此间,可能看得事事八面玲珑?伸手揉着额角,渐渐复又开始了思索。
也不知小乔如何了?前些日子里的信中,言语措辞颇是激愤,又是流民又是监狱,着实让她担心。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战事一日不了,流民还会更多,不仅她无能为力,就连九殿下和三殿下也是力不从心.改善的方法,都是治根不治本,那么多的官员,又有几个不是借机揩油的?朝廷正值用人,这些人确也有些才能,不可一并罢免,故而有了现在的僵局。昔日安净持说起时,也是愁云深笼,苦思无解。
还有陆湛,沐颜长叹一声。每在晚商城一日,她就忧心一日。她自小就相信陆湛的能力,也估摸着陆湛失踪的事必定会有内幕,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总是放心不下。兼之九王和三王之间的事情,她既然已经插足,短期内就脱身不得,真真是令人头疼。
正沉吟,沐颜不防听得有人低声唤她:“寒泱……”
沐颜猝然抬头,却恍然被阳光刺痛了眼睛。那一幕浅金色的日光下,如玉温润的男子持扇而笑,和煦清浅,纯白的衣袂翩飞如雪,被风卷起,又仿佛被阳光染上猎猎火光。
沐颜含笑行礼,道:“九殿下。”
安净持微微一笑,止住她道:“我说过不需多礼。”他递给沐颜一个包袱,笑道,“走吧,今日子陵出城了,我让人在前院里拖住了三哥,时间有限,快走吧。”
沐颜心思微转,很快明白过来。言碧阁是三王的地方,却如那大牢一般,同样能被安净持安插人手,要自由出入,也不是难事。
她莞尔笑道:“我正愁脱不开身呢,还是九殿下思虑得周到。”
随着安净持从侧门悄然离开,一路上他们的交谈都压低了声音,窃窃如晤,一直到上了马车,沐颜才轻松一口气,揽裙坐下。
安净持已面带了三分笑,看她道:“果如子陵所说,还是女装比较顺眼。”
沐颜笑道:“三殿下怎的跟子陵一般胡闹起来了?”她眉梢一挑,“倒是你们,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告诉我?害我平白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
安净持好笑地看她一眼,道:“你面薄,我们哪敢说透了?”他渐渐敛了笑容,静道,“不过你要做好个思想准备,朝中知晓这个消息的人已过半,提早应对吧。”
沐颜微微冷笑:“三殿下也欺人太甚了,若要对我苏家下手,至于拿我的身份来开刀么?”
“在这种时候,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手段。”安净持意味深长地笑着,“只要处理得好,未必不是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晓得。”沐颜抿唇一笑,“这一局我先输了,下一局的先机却已在手。”以手撑颚,她的眸光从车窗外一掠而过,隐然深沉,“不过,揭开就揭开吧,我也累了。再者,我尚未入朝为官,不过是与几位皇亲国戚交好罢了,女扮男装也不过是女儿家的玩笑而已,谁又能说我什么?”
安净持深不见底的眼里青影沉沉,却是难得一见的清寒:“就算为官,也没人敢动你。”他散漫笑着,只是那笑容里却含了几分凌厉几分果决,“兵权,可是几乎都在我和子陵手里呢。”
“凌选那里,解决了?”沐颜收敛了随性的心态,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凌选么?渎职下狱了。”安净持笑容依旧,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小事而已,沐颜却隐隐从中感觉到了一种森然残酷的气息,安净持的确谦谦君子,可他的手段与三王相比,也未必差了去,该杀的仍旧不会放过。
“听说你救了一个大牢里的狱卒?”
沐颜清冷笑着,若无其事地轻笑道:“我若不救,他会感恩戴德地替我传信于你们么?”
安净持静默而笑,转头看向窗外。
车中的气氛渐入低潮,车身却是猛然一晃,沐颜几乎坐立不住,身子向前倒去,幸得安净持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揽住她的腰,低声道:“小心。”
他的神色遽然一变,轻斥道:“停车!”
沐颜惊魂未定,轻道:“怎么了?”
安净持眼帘一抬,锋锐微微一闪,随即温和地笑道:“没什么大事,你自己小心点。”
沐颜颔首,正欲卷帘向外望,却被安净持一手按回,见他用嘴唇无声道:“别出来。”随即点头,屏息而听。
安净持长身而出,淡定一拂袖,含笑扬声道:“锦乔姑娘,别来无恙。”
沐颜大惊,几乎要忍不住掀帘而出,但转念思及此时不便见小乔,只得带了欢喜,悄悄地抿唇笑着。
她只听小乔极是清亮却又不失自傲地声音道:“九殿下。”
安净持的笑容很是温煦,眼神里却无一丝的笑意,一眼扫过握着马鞭的车夫,尽是锋利的冰冷,他一手握扇,一手掸去衣袂上的尘埃,淡笑道:“锦乔姑娘远行归来,游途可还满意?”
锦乔只听“嗖”的一声,马脖子上的绳索就此不见,只微颔首,道:“有劳九殿下挂心,小乔一切安好。”
安净持含笑不语,只示意车夫绕道继续行车,自顾回了马车。
沐颜迎上去,低声笑问:“小乔如何了?可是黑了瘦了?”她思索片刻,又接着道,“方才可是惊了马?小乔受伤了没有?”
安净持笑着道:“怎么问得这么急?她很好,我让车夫套住了她的马,不黑也不瘦,还是我们容朔的第二美女。”他一双眼望着沐颜,与刚才不同,现在已是温和而平静,不再那么凌厉肃杀。沐颜始才放下心来。她知小乔与刑部尚书夏竣之子夏揽洲过往甚密,时常担心安净持对待小乔的态度会有所不豫,如今倒是她多虑了。
沐颜嗔笑一声,莞尔道:“既然小乔是美人,就请九殿下怜香惜玉一次吧,小乔在晚商还请九殿下多多照拂了。”
安净持斜睨她一眼,靠在了马车上,笑道:“你的妹妹,自然是吃不了亏的。”他微闭了眼睛,“我倒是瞧她身边那两位男子绝非常人,你若早归,也当提点她一二。”
沐颜素了容颜,沉吟道:“小乔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我不好干涉。殿下且先说说那两位是何人吧。”
“一个我是识得的,是趣宝斋的老板诸葛悠哲,也是极风流倜傥的人物,另一个书生模样,虽看似穷困潦倒,但眼神灼灼,贵气不露自现。依我之见,定非池中之物。”
沐颜低眉斟酌,良久才琢磨着道:“小乔是怎么认识他们的,我不会去管。但若是伤了小乔一分,我必定要十分地讨回来!”
安净持依旧闭目道:“你对小乔,真是极好了。”
沐颜目光悠远,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唇边是浅浅的笑,半晌才静静答道:“小的时候,小乔总是与我和寒泱一起,寒泱喜欢作弄我,小乔总是当了真,对着寒泱怒目而视,说,不要欺负我姐姐。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时候寒泱的表情,错愕又无奈,对着我摊手一笑。”
她的表情忧伤却又带着些许的甜蜜,低头接着道:“我和小乔自小关系就很好,也许是我们都从小失去了娘亲,在母亲死后,二娘也因为意外的疫症去世了,小乔那段时间很是怯弱,那个时候,我向她伸出手时,我对自己说,我只有妹妹了。”
“母亲说的没错,我们是无罪的,我和小乔只有彼此。”
“你的母亲,”安净持若有所思地道,“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沐颜淡淡一笑:“无论你们说她有多么伟大,我只知道,勇敢、坚强、宽容……这些都是母亲教给我的。她虽然不喜欢二娘,可是她对待小乔的态度却从不刻意冷淡,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沐颜张开手掌,那朵紫色的莲花已有些模糊不清了,她却仍是看着它微笑道:“我爱她,我爱寒泱,远胜于我自己。”
安净持不语,只是用一种极其柔和的目光看着她。眼前的这个女子,迎着微风,淡笑如同新绽的清荷,容颜温柔,好似白玉美人像,冷而清婉。
沐颜说完,便轻靠在车的另一侧,默默出神,仿佛那一段话,就已耗尽了她的力气,在心里再度划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她的母亲,她的哥哥,都永远消失在世界的另一端,再也回不来了,如同风中凋谢的百合,随风而散。多年以来,又有多少人会记得,那个神情温雅的女子纵马而来的英姿,那个白衣的小小少年吟诗颂词时清俊的笑颜?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亲手埋葬母兄时却连墓碑都不能刻上名字的伤痛,她装扮寒泱时看着镜中熟悉容颜的悲恸?
她轻轻合上眼,都过去了,早就过去了,不该再想起了。就让一切都被重新掩埋,再也挖掘不出,随着她的遗忘而死去,在地底腐烂。
安净持缓缓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叹息一般道:“你还有我们。”
沐颜背对着他静坐了一会,才回首勉力展颜微笑:“是的,昨日种种终将过去,我拥有的已经太多了。”
学会感恩和知足,亦是颜泱当初教会她的道理。当初,在望着父亲的背影的时候,颜泱要她对自己说,很好,我能见到他,已经足够了。
安净持见她已能如往常一般从容交谈,才笑道:“你这个样子,让子陵见到了,不定说什么呢。”
沐颜的唇角浅浅弯起一个弧度:“那就让他说去吧。”
正说着,马车已出了城,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在小路上慢慢踱着。
沐颜正微微笑着,神色略带静默,安净持关切望着她,眼神温暖。就在这仿佛静止的一刻,车帘被人倏地挑起,阳光射了进来,光照了一车。
车外是一张灿烂明朗的笑脸,剑眉轻轻挑着,唇上还残留着随意的笑,皮肤在阳光下竟也有了璀璨的色彩。
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却都似是被感染了一般,无声地绽开静谧的笑容。
叶子陵对着安净持一颔首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带她走了。”
安净持玉立出车,展袍而立,笑意轻盈,只是笑着道:“我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叶子陵伸手对沐颜笑着道:“沐颜,上马吧。”
沐颜刹那失神,沐颜?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仿佛还是幼时母亲的低呼,少女时陆湛的柔声相唤,但他们叫的是颜颜,又或者是苏澈静冷地称的那一句“沐儿”。记忆里那个被叫做颜颜甚或是沐儿的孩子,似乎早已经死去,而现在却有一种情绪在心头翻滚,好像是有什么想要呼之欲出,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叶子陵没有收回手,只是依然朗然笑着,等待她的回应。
良久的沉寂后,沐颜慢慢展开笑颜,恍然好似午后那一米清新的阳光,淡淡的,却带着新生的感动与诚挚。
她递过手,就着子陵的手翻身上了他的马,坐在他身前,凛然笑道:“九殿下,小乔就交托给你了。”
“放心吧。”安净持清浅微笑,“三哥也不会明着把苏家如何。”
沐颜颔首一笑,叶子陵亦是向着安净持略使了个眼色,扬声道:“净持,没有我在你身边,自己小心。”
“哪里少了你就不行?”安净持轻笑,满眼的戏谑。
“这个不一定。”叶子陵很是严肃地道,“没有我这样举世无双的高手,不定你明日就被刺杀了。”
沐颜“噗嗤”一笑,道:“行了,你就省了吧。”
叶子陵大笑着,提鞭催马而行,一骑飞马卷了尘烟而去,只留了衣袂翩然的安净持静立原地,一向爱洁的他却没有在拂袖整理,而容颜上的清雅笑容依旧,眼里的冰冷光华愈加深沉,宛然一枝桀骜的劲竹,高挺不屈。
问个问题,恳请回答:
叶子和沐颜的感情发展自然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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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行路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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