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冯安安

50、女孩子的胸襟

　　一会儿半夏进来，身后跟着个做小厮打扮的人，倒是似模似样，可一抬起头就暴露了，娇俏的模样俨然一位女儿郎。
　　苏瑢站起身，掸掸衣袍“那臣就先告退”又转向那小小姐“我在门口等你。”
　　顾笙嫌弃地挥挥手叫他下去了。
　　转过头来看那女娇娥，微带好奇地开口“你是苏悠柔？”
　　苏悠柔自进殿一直垂着头不敢乱顾，听到问话才抬起头来，问她的声音清澈动听，是很年轻的女孩子的音色，其中却也有不容错辨、即使她刻意温柔也是藏不住的威势“臣女苏悠柔，拜见陛下。”
　　顾笙听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安抚地笑了笑“坐，哝，你哥哥向朕讨要的北苑茶，你也尝尝。”
　　苏悠柔想到自己哥哥，笑了笑，周身拘谨的气息总算散去了不少。

　　待她差不多放松了，顾笙才开口“听说你欲与田卿结为秦晋之好？”
　　苏悠柔没料到陛下这样直接地问她，猝不及防脸都红透了，声如蚊蝇的答“是。”
　　顾笙看她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不禁大笑“不要害羞，翩翩君子，淑女好逑。怎么，就许他们风流，还不许我们求嫁？只是，朕想亲口问问你，你明知田卿不良于行，他哥哥身故后，更是相当于把两个侄女都托付给了他，故而他虽未成过亲，你嫁过去却也同后母无异了，你是怎么想的？若是看准他大理寺卿的身份，凭你的父亲，纵你非嫡出，谢家三公子却也是配得的。”顾笙这话不客气极了，可是她确实欣赏田既明得紧，怎么肯再叫他娶一个心思不正的妻子。
　　苏悠柔却坐不住了，连忙澄清“不，臣女是真心倾慕田郎的，不为富贵，不求荣华，我不怕照顾他两个侄女，更不会嫌弃他不良于行了。”
　　顾笙眯眼“这样痴心？你私下见过他吗？”
　　苏悠柔怅然地摇了摇头。
　　顾笙更好奇了“那......”
　　“田大人少年英才，而今临阳，何人不知？”
　　顾笙笑得意味深长“临阳英才可不少，你是太傅的女儿，除了谢沂，什么样的英才配不得？田大人，是如何脱颖而出的呢？”
　　“陛下谬赞了，”谈到心上人，苏悠柔脸红，言语间却不由激荡起来“他打动臣女的，是有一日臣女上街，路经大理寺，看到田大人坐着木轮椅叫田将军的亲兵推进去，那时他已上任一月有余了，办了好几桩公正的案子，却还有人对他不良于行指指点点，陛下，他定是能听到的，我也知道他能做官，是蒙您的恩赐，可是他能在这样愚昧的世人指点中，不畏惧那些嫉妒肮脏的人心，神情淡然，坚定地把大理寺卿的位子做下去，还做的这样好。后来臣女听闻，他从小因为身体缘故，总是被同龄人嘲讽，欺负，他生长于污泥中，却长的一身傲骨，而且心智开阔。从未因为别人的嘲讽而偏执或是仗着自己的疾病乱发脾气。这样好的一个人，臣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臣女一下子就被他折服了。”

　　“至于小田将军的一双遗孤，”苏悠柔笑的温柔“听说田郎小时受人欺侮，都是当哥哥的出头，臣女只有感激的份，而今小田将军不在了，臣女心甘情愿的抚养一对他的女儿，怎么会不愿意。”
　　顾笙看着女孩子的眼，绯红的脸颊，怯怯却坚定的目光，蓦地想起一句诗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休。”纵然这些年她冷心冷清久了，也不免教这个孤注一掷的女孩子感动，但“若是他已有相爱之人，或是，他不喜欢你呢？”
　　过了方才情绪激动的时候，苏悠柔又不好意思了“已然求到了陛下这里来，哥哥，自然都替臣女问好了。”
　　顾笙也不由替他们高兴“既然郎有情妾有意，合该是一桩好姻缘，倒是以你哥哥的脾气，直接同你父亲说不就是了，太傅最是开明，怎么又求到我这里？”
　　苏悠柔咬唇“是我姨娘。陛下知道，父亲他......风流，”在帝王面前说自己父亲的不是，苏悠柔显然很不安。
　　顾笙立刻接上她这句话“太傅啊，什么都不比谢相差。若论潇洒，谢相为家族所累，或许还比不得太傅。可有一样，太傅是如何都不及谢相的，太傅为人多情，谢相与宁国夫人却是和如琴瑟，羡煞临阳一干人等啊。”
　　苏悠柔感激地朝顾笙一笑，继续说“我家姨娘很多，我姨娘能生下我，自然也是争强好胜的，二姐和六妹都能寻个好姻缘，她定然不会同意这桩事，我不想父亲为难，也不想姨娘觉得父亲对我不住，心中难过。”
　　顾笙笑，“所以教朕做这个恶人。”
　　苏悠柔一下子臊红了脸。
　　顾笙不再逗她“既然这样，你还是回去同你父亲说一声，免得他埋怨我越俎代庖，明日午膳前，赐婚圣旨就到苏府了。你出去后，也不必教你哥哥进来谢恩了，能成全你们这桩姻缘，已然是他送我的礼了。”
　　眼见着苏瑢把苏悠柔领走了，顾笙心下高兴非常，对着半夏夸耀“从筠筠再到苏小姐，小七你看，我们大乾的女孩子胸襟何时输给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