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8、红粉佳人谁相知

　　
　　
　　还没等我换过气来，就听见他在喊我：“看什么呢，上楼。”
　　我老老实实跟过去。
　　不管是为什么，哪怕是个梦，再做久一点也好。
　　
　　这一星期，算是相对轻松。我在家里睡了一天，周四再去上班，办公室里很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云姐，闵峰，对这件事都是只字未提。只有吃饭的时候倪娜干脆的喊了我一声：“付钱。”
　　她说：“我赌赢了。”
　　我就知道，这丫头忘不了这一顿饭。哪怕是看见我挨了一个巴掌之后。
　　“应该你请我。”我说。“我可是因为你这赌负的伤。不是要看清楚她怎么被甩的，我哪会白白挨着么一下 。”
　　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一下和她根本没关系。那天许莲根本就是朝着我过来的。至于她为什么拿我开刀，我也想不明白。当然，我是没有机会去问她了。那天她在办公室哭个不停，最后是被保安拖出去的。
　　“好吧。这一顿算平了。”她说。
　　我放下手里的叉子，在心里说：“在她说下一句话之前，不可以吃东西。”

　　我就知道倪娜这个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现在一定喷得她一脸的饭。当然，这惨痛的教训是在经历了无初次喷饭和呛水之后。倪娜她总是喜欢一句话分成两句话说。若是有一天你发现她说话转性了，一定要打住，因为她下一句话一定语出惊人。
　　果然，倪娜的下一句话是：
　　“那你和余老大的那一顿，什么时候请？”

　　“我和余经理？”我说：“你搞搞清楚，他的现任女朋友是隔壁那个陈眉。”
　　我可不希望因为倪娜这张嘴，再无缘无故挨人家一巴掌。
　　祸从口出，这丫头明显是没学会这句话。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一看，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闹钟，正是余永卿给我的那一个。
　　“你怎么把这个带出来了？”这个闹钟不是应该在我桌子上吗？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走的。
　　“不管，你要交待为什么余老大送你这个礼物。”
　　我一阵无奈：“有人送礼物送钟的吗？”
　　“确实有一点奇怪。”倪娜看了看手里的闹钟，“余老大从来不送别人东西的。就连他那群女朋友，也全部都是只用一句话‘吊’上的。他会不会选礼物方面是处男级别的，选来选去就选了个闹钟呀？”
　　我听了这段话，几乎翻白眼。倪娜这丫头一定是平时办公室恋情的小说电视剧看多了。
　　一个闹钟就算是情人。那我家里那对耳环，如果让她知道了，一定是七年生死恋了。

　　“他不过是想提醒我，工作时间好好工作而已。”我摆摆手。“你要的话，你拿去好了。”
　　欲擒故纵这一招果然有效。她立刻就把闹钟还给了我。“我不要，以后开会迟到连借口都不好找了。”
　　我笑笑，把闹钟收进口袋里。
　　“别闹了。”我说，“下午还有工作要做。这一顿，还是算我请了吧。怎么说，打赌还是我输了。”
　　“好。”一听我请客，她立刻恢复了精神。

　　回到办公室，办公桌子上不知谁放了一张大红请柬。
　　我一愣，谁送来的？知道我在倩华工作的人没有几个，我可以用十个手指头数过来。
　　猜既然猜不出来的，不如打开看看。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打开那张请柬。
　　“敬请林湘小姐光临黎语倩华年度舞会。地点：汇源大酒店。时间：８月２０日晚６点整。”

　　我的记忆力模模糊糊有一个印象：
　　“下个周五晚上，我们和黎语的高级人员有个聚会，你也参加，我介绍些人给你认识。”他把计划书还给我的时候，好像这么说过。
　　可是，他没有说是个舞会呀。
　　我根本就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参加这种档次的舞会。现在就算是去订做，也肯定来不及了。
　　我摸了摸那张请柬，心里不觉有些可惜。说起来，这样一个活动对于我负责的那个项目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其实我早就应该去订做一套晚礼服了。入了这一行，以后这种聚会多的是。只是做一套讲究一点的晚礼服价格也不便宜，而且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用的上。要不然我早就去小艳那里量尺寸了。
　　小艳，汪艳，是我的高中同桌，没考上一本大学，就学了服装设计。结果现在收入比我还高。
　　没办法，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谁找到工作谁是老大。

　　抱着一丝丝幻想，我给小艳打了个电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从量尺寸到试装就要两个礼拜，再到成品，至少也得提前一个月。像我这种明天就要的，只有回家做梦去了。
　　小艳连电话里都不忘损我，说我总是做事情没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还是她自己高中时的口头禅呢。现在倒说起我来了。

　　我对着请柬，在想怎么处理才好。到底是现在说不去呢，还是明天临时装病？想来想去没个决定。逃避不是我的习惯。可是我现在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偶尔说说小谎是不是可以当作是交际的一种手段？

　　我还在想，突然有人出现在我面前。
　　“林湘。”云姐是稀客，没工作上的事不会找我聊天的，不像倪娜。
　　“云姐，什么事？”
　　“余经理叫你去他的办公室一下。”云姐说，“现在。”

　　他叫我，我自然没有理由不去。
　　“余经理，云姐说你叫我。”我关上他办公室的门。那天女朋友事件之后，他还没跟我说过话。我心里忐忑着，怀疑他找我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一进来就关上门。我知道他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因为那天倪娜红着眼睛找我诉苦，说余老大不怜香惜玉狠狠训了她一顿。可是我就在外面办公，倪娜说得“屋顶都震塌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题外话，倪娜那天把一份重要文件粗心放进碎纸机了。我要是经理也不会“怜香惜玉”。

　　“先坐下。”他指了指边上的沙发。
　　坐下？我前两天抱着那么厚的文件夹向他汇报项目计划的时候，他都没有让我坐下。看样子今天会是一场更艰苦的面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反正也逃不掉。

　　他似乎还在忙着什么的东西，头都不抬，看也不看我一眼。
　　“给你的请柬放你桌上了，看到了吗？”他就这么一边看文件，一边问我。那感觉，像是他在和空气说话。我就是那空气。
　　“嗯。”我没有想到他会先问这个。只是明天当逃兵的方法还没有想好，所以我没有多说什么。
　　“明天下午放你半天假，去把头发做一下，打扮漂亮一点。”他换了一份文件。“明天的大人物很多，你越惹眼越好。”

　　倪娜要是知道我这一个礼拜还能再放半天假，一定会羡慕得要死。只是我现在这样子，完全开心不起来。我知道我明晚一定会缺席，还号称做头发偷闲半天在家里待着，会不会被雷劈？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还是根本就不要说。
　　一个女人，说因为没有衣服出不了门。虽然是实际情况，可是这个理由听起来很丢人。

　　“你是不是没合适的衣服？”他趁我思维混乱之际，插了一句话。
　　我一怔，抬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里的文件放下了，再看我。
　　“我……”我一被他看着就说不了谎。

　　他看我半天不回答，也没理我，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嗯。我姓余。下午五点过来可以吗？”他放下电话，看了看我：“四点半，你给我准时出现在这里。”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样子很凶。我被吓着了，都忘记了说“不”。

　　四点二十七分。
　　还没等我敲门，他就开门走了出来。
　　“余经理。”我赶紧退后一步，打了个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跟我走。”他说，确切一点，那口气是命令。
　　“哦。”我跟着进了电梯。我没看见倪娜，估计她去洗手间了。这一点算是大幸。
　　我可以想象如果让她看到我和余永卿一起出去了，估计明天她还得敲诈我一顿。

　　第二次坐他的车，不知道该说荣幸还是不幸。
　　这一次是白天，车出车库门的时候，保安和他打招呼。坐在他旁边的我，恨不得钻到座位底下去。
　　我并不知道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五点整。

　　“余先生，秦小姐在二楼等您。”门口的接待小姐在和余永卿说话。
　　我一抬头，头顶六个大字。我只看了一眼，心跳几乎停止。
　　“心雅婚纱影楼”。

　　影楼……
　　还是婚纱影楼。

　　还没等我换过气来，就听见他在喊我：“看什么呢，上楼。”
　　我老老实实跟过去。
　　不管是为什么，哪怕是个梦，再做久一点也好。

　　上了二楼，我看见一个打扮得相当摩登的年轻女子和他打招呼。
　　“永卿，你很久没来看我了。”她笑着，笑得很甜美。和我见过的很多美丽的女人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一种高雅的气质。就像是两个人穿同一件衣服会给人不同的感觉一样。虽然打扮入时，并不古典。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高雅，像是哪个国家的公主。
　　只是她喊出“永卿”这两个字，拨动了我心里的一根弦。
　　那是很久没有碰过的一根弦。此时触碰，心里尽是酸楚。

　　她倒是丝毫不惊讶我的到访。事实上，她上上下下看了我一会，问余永卿：“就是她吗？”
　　“心雅，可能吗？”他虽然是在问。可是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绕到我的身后。“我秦心雅是什么人？”
　　他们的对话，我听起来像哑谜。
　　可是我同时也发现，秦心雅并不像她看上去那样“高雅”。
　　她和余永卿说话的口气，带着几分骄傲和狂野，让我越来越看不懂。

　　“林小姐是吧？”秦心雅问我。我点点头。
　　“跟我到里面来。”她说。
　　我下意识看了看他，他没有反应。
　　“好的。”我跟在秦心雅后面走进旁边一个小房间。
　　进了门才发现，这个房间的有一整面墙都是镜子。很漂亮，不大的房间立刻变得开阔起来
　　“林小姐，试试这个。”秦心雅递过来一件衣服。
　　我接过一看，晚礼服。深紫色的晚礼服。

　　露肩，露背，收腰。非常大胆的设计。下身长裙大摆收地。深紫色的华贵，表现得淋漓精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想到这衣服的尺寸还真的挺合适。婚纱影楼能见到这样的晚礼服，算是捡到宝了。
　　“我能，借用一下这衣服吗？”看着镜子里身后的秦心雅，我不知道该不该提这样的要求。
　　“借？”她哈哈大笑。“借可不行。你得买下来。”
　　“多少钱？”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容易割爱，心下狂喜。
　　“两万。”她说。

　　“啊？”我知道我这样惊叫出来很失礼，但是我却是被这个价格吓到了。
　　她看着我，眼底里有笑意。
　　“对不起，我恐怕，买不起。”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这句话。我知道我从心里喜欢这件衣服。不过这个价格，实在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你不会真相信了吧。”她似乎忍不住，终于笑出声来。
　　“你是永卿带来的。他的面子，怎么也值一万八。你就给两千好了。”

　　两万到两千，确实是跳楼大降价。
　　不过听她的口气，和余永卿很熟的样子，又让我有种失落感。
　　她不知道，我很羡慕她。

　　两千，对于这样一件衣服，绝对是物有所值。更何况要找到一件合适自己的衣服，本身还需要几分缘分。
　　既然遇见了，我不可以错过。
　　如果这一点我早一点想通，也许我当初就会更珍惜一点。

　　我掏出银行卡来给秦心雅，同时要把衣服换回来。
　　“怎么，不给他看一看？”她拦住了我。
　　“给他？”我一愣。她是说谁？余永卿？
　　“给他看看，让他知道我的能耐。”还没等我有所反抗，我就出现在余永卿的视野里，穿着这件深紫色的长裙。

　　我看见他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惊喜。
　　“心雅。”他说。“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
　　我想他的惊喜，应该是因为秦心雅的眼光，而不是因为我。
　　我站在他俩中间，是一件衣服的衣架而已。

　　“让她把这个戴上。”他交给她一个首饰盒。秦心雅迫不及待的打开。
　　“哇，好漂亮的项链。”
　　她的手上，多了一串亮晶晶的东西。
　　“这个是？紫珍珠？”她指着镶在项链上的一颗紫色宝石问。“这东西价值连城。”
　　余永卿没什么表情。“深紫色，挺配那件衣服。”

　　我多么希望给我戴上那条项链的人，是他。
　　秦心雅给我戴上的时候，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林小姐真漂亮。”她说。“皮肤好，配紫色最显气质。”
　　我笑笑。“是秦小姐眼光好，会挑衣服。”
　　“哦，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拍一套婚纱？”她停下手，“我给你开半价，条件是你得同意我把你的相片挂在门口做招牌。”
　　我不知道她这句话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只知道，她恐怕永远等不到我拍婚纱的那一天。

　　临走的时候，秦心雅说，她会再帮我把那件礼服收一下腰。从她那里拿走的衣服，不能丢了她的脸。
　　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搞摄影的，还是搞服装的。也许兼而有之吧。
　　就像我到最后也没有搞明白余永卿和她究竟什么关系。
　　是朋友？是情人？还是兼而有之?
　　我逼迫自己不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