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卿》清**月

7、物是人非君未知

　　
　　
　　余永卿，你这样，是关心我吗？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来。
　　
　　我第二天交上去的计划表，他居然很满意。我知道，我心里有一点感激他。
　　一碗麻辣烫，算是对青春的祭奠。至少，如果以后我再有不开心的事，我有了一个地方可以去。用一碗麻辣烫，让自己泪流满面。

　　“下周一例会的时候，你做一个报告。”他把我的计划表还给我。“这一次，要详细一点的计划，包括那一块由谁负责。下个周五晚上，我们和黎语的高级人员有个聚会，你也参加，我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部门经理的台风。
　　我看着他，他却没有看我。

　　“小湘，你是不是又熬夜了？”倪娜看我出来，走过来问：“你眼圈红红的。”
　　“没事的。”其实昨天晚上倒是灵感泉涌，并不是睡得很晚。
　　我那红眼圈，只怕是那碗麻辣烫闹的。

　　“余老大和云姐好像对你很坏呢。你看看给你这么多任务，根本不把你当人看。”她说：“不过我也听说了，公司打算竞争一个大项目，估计老大和云姐都在忙得不行。平时的这些琐事就只好都交给咱们了。”
　　我笑笑。她要是知道那个五百万的大项目现在在我手上，会不会吓到合不拢嘴？
　　事实上她很快就会知道了。下周一不是就要拿出详细计划了嘛。

　　下午的时候，余永卿走过我的办公桌，给了我一个闹钟。我顺手就接了过来，仔细看清楚之后，我很惊讶。他给我个闹钟做什么？
　　可是余永卿什么也没有说，见我接过闹钟，就转身出去了。

　　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那个闹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就放下了，继续工作。等到我工作到关键的时候，那个闹钟突然响了。
　　我一抬眼，直接看见了墙上的挂钟，六点整，然后就感觉到肚子好像有点饿。
　　晚饭时间。我看着那个闹钟。
　　余永卿，你这样，是关心我吗？
　　我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来。

　　余永卿周五又接到任务出差去了。说是周一回来。
　　他临走的时候应该是给大家都布置了任务。因为连那个动不动就凑过来的倪娜，今天也老老实实坐在她自己的办公桌前忙碌着，就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喊了我同去。
　　我的详细计划书也写得差不多了。有了计划书，做个报告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难得有了半日浮闲，特别是对于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好好睡觉的我来说。
　　还没等我趴在桌子上和周公会面，突然有人敲我的桌子。
　　我一抬头，闵峰？
　　“有什么事吗？”我问。
　　“别出声，跟我来。”他只说了这六个字，然后就往里面一个房间走。那个房间正对着云姐的办公室，我从来也没有进去过。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把我带进这个房间。还没等我问出口，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地喧闹着。
　　“让我进去。我是余经理的女朋友，你们谁敢拦我？”
　　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许莲。

　　我看了身边的闵峰一眼。他什么也没有说，自己找了个沙发坐下，乐悠悠地看起了杂志。
　　“那个叫林湘的哪里去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这一切，就听见外面大喊我的名字。
　　这种情况下，被指名道姓不会是好事情。何况，她还是余永卿的女朋友。

　　我躲在门缝的这一侧，小心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你找林湘做什么？”说话的是倪娜。
　　“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有本事出来见我。”许莲真的是个大广播站。
　　我心里暗想，只怕这一下，要在公司里出名了。

　　“林湘不在，余经理也不在，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倪娜这个时候倒有点云姐的样子。不知道告诉倪娜她像云姐，她会不会气到吐血。我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形容云姐，那个半老太婆。
　　“我不信，让我进去看看。”
　　“许小姐，你不要太过分。”倪娜拿起桌上的电话话筒，“你再不离开，我要喊保安了。”
　　那个许莲似乎吃这一套。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你怎么招惹她了？”说话的是闵峰。
　　我几乎已经忘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差一点叫出声来。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你吓了我一跳。”我小心说。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他说。

　　警告？我想起他的那句话：“不要招惹余永卿。”
　　“我没有。”我也知道我的这句话底气不足。
　　“不要招惹他。”闵峰看了我一眼，“记住这句话。”
　　然后，他竟然开门走了出去。

　　我赶紧躲到门后，仔细听听外面早已没有动静。探头出去看看，许莲好像已经不在了。
　　这女人，总是敲锣打鼓地进来，一声不响地离开。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了倪娜。
　　“湘姐姐。”她说：“你幸好刚刚不在，许莲那个女人又来大闹天空了。”
　　我点点头，我刚才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哪里招惹她了？”她又说：“她这次指名道姓找你麻烦。”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也希望我知道是为什么。

　　“不管啦，能躲就躲吧。这女人没耐性，过段时间没准纠缠上别人了。”倪娜也许是见我不说话。“也不知道余老大怎么就看上她了。”
　　我笑笑，这次是苦笑。
　　“不过，我赌她很快就要被甩了。”
　　我看着倪娜。“不喜欢别人，也不能这么诅咒别人吧。”

　　倪娜看我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吧，别看余老大一脸凉冰冰不容易亲近的样子，他可是个花心大萝卜。”她伸出四个手指。“我到倩华半年，他换了四个女朋友了。最长的也超不过两个月。”
　　我愣了。倪娜她在说余永卿吗？
　　“我赌，不超过一个星期，她一定被甩。”倪娜凑过来，“一顿午饭，赌不赌？”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现在的余永卿，我已经几乎无法想象。

　　很快就到了周一。上午的例会，当着他的面作完报告。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有点苍白，可能是路途太辛苦了。不过他很满意我的汇报。
　　“做得不错。”他说。
　　有他这四个字，我一个星期不睡觉，心里只怕也会是甜的。

　　中午和倪娜吃完中饭，回办公室。居然又看见了那个叫做许莲的女人。
　　我看了看四周，长走廊，无处可躲。
　　“你就是林湘。”她走了过来。
　　“嗯。”我还不至于懦弱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名字的地步。

　　“啪——”她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
　　我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叫你抢人家男朋友。”她说，说得很大声，像往常一样。
　　我比挨了那一巴掌还茫然。
　　谁抢了谁的男朋友了？

　　“许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虽然挨了一下，可是我不想表现得像个泼妇。至少现在还是在公司，我想保持自己的尊严。至少，不要把这件事情搞成人人皆知的笑话。
　　“你是不是林湘？”她象吃了炸药一样，说话噼里啪啦的。
　　我说：“是。”以我的性格，永远不可能因为困难而退缩。所以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否认我的姓名。
　　“就是你，刚来就勾引上司。”
　　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莲。”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喊我对面的那个女人。
　　我听出是他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最不希望听见的，就是他的声音。
　　因为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我可以在其他人的面前出丑，唯独在他面前，不可以。

　　“啪——”又是一个耳光。
　　我愣了。
　　他打了许莲一个耳光？
　　“你打我……”许莲当即就哭了。
　　“你不是我女朋友了。”余永卿说，“我没有这么没有修养的女朋友。”
　　对方哭得更凶了。
　　“我就知道，你因为她……”

　　奇怪，她的嗓门这么大。最关键的话，她站在我面前，我都听不清楚。
　　我的记忆里，那一段曾经慢慢浮现出来。

　　高二，上学期。
　　因为我住校的关系，所以基本上一个月才有一次机会回家。每次回家后带回学校的东西都不少。除了因为父母心疼我在学校里伙食不好，宿舍里的那群馋猫，也都是眼巴巴的等着我从家里带些好吃的来改善伙食。
　　那一天，我到学校有一点晚了。主要是因为堵车。我一手一只烤鸡，另一只手抱着一包糖炒栗子，也走不快。

　　下了车，还没有走到校门口，我没有注意，一下子被一辆自行车刮倒在地。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呀？”还没有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那个中年男人已经开始破口大骂。
　　烤鸡掉在地上，栗子也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我还没有来得及想怎么和宿舍那群馋猫交待，就有一双手把我扶了起来。

　　“你破皮了。”余永卿看着我满是灰尘的手。“都流血了，疼不疼？”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骑车的，她一个女孩子拿这么多东西，你就不能让一点呀？”余永卿已经走到那辆自行车面前，按住车龙头，不让那个中年男的离开。“她受伤了，你要负责任。”
　　大概是余永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吧。那个人的口气立刻就软了下去。“误会，误会。”

　　“误会，你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就算是误会。”余永卿的口气一点也没有变软。
　　那个人看看地上。“这捡起来，也不能吃了吧……”
　　“不管，你捡起来。”余永卿说。“捡起来之后是吃是扔是我的事。”
　　他的气势逼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

　　东西是捡起来了。烤鸡是不能吃了，不过栗子没问题。
　　“谢谢你。”我对跟在我身后帮我提东西的余永卿说。
　　“走路小心点。”他说。“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你一定被他欺负。”
　　他把我送回宿舍。“你手上的伤，回去洗干净，上一点药，应该很快会好。”

　　那时候手上的疼，恐怕还比不上现在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

　　我看着余永卿。他看见我看他，立刻把眼神收了回去。
　　然后他走到对面那群人中间。因为许莲的影响力，我怀疑楼上楼下的人都跑来看了。
　　“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他对其中一个人说。“陈眉小姐。”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面前这个哭得更响了。
　　我比十分钟以前更茫然了。

　　一个刚刚交了男朋友，
　　一个刚刚被男朋友甩了，
　　可是，为什么挨巴掌的是我呢？

　　只有我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脸，才能感觉出来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是真的，不是我在胡思乱想的白日做梦。
　　“小湘，疼不疼？”倪娜心疼地看着我，“红成这个样子。她下手够狠的。”
　　我没说话。我只是觉得刚才他的眼神，有一点和平时不一样。
　　“没事，我脸皮厚。”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还能开玩笑，看起来是没事。”

　　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我请假回家睡觉的条子，云姐倒是立刻就批了。
　　“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她说。
　　我笑笑。现在的情况还不够乱吗？我难道还能胡思乱想到哪儿去？
　　“谢谢云姐关心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