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初恋》时临

35、35

　　[35]

　　陆时笙开始还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
　　她拆开塑料包装，看了眼糖画上许漾的“脑袋”，嘎嘣脆地在他的“头顶”咬下一块，异常满足地眯起眼睛。

　　回过神来时，才看见周围两个PD满是笑意地看着她跟许漾。

　　……这是在干什么喔？

　　她咬碎糖块，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许漾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是有点歧义的。

　　至于是什么歧义……
　　陆时笙深想了下。片刻后，小姑娘的耳尖“噌”地一下发烫起来，热度顺着耳根蔓延至脸庞。
　　她下意识地低垂下脑袋，面露心虚地避过正面的拍摄镜头，侧过脸，悄悄地抬起眼眸，观察了下许漾的表情。

　　街边的布景灯光都在侧边，许漾站的位置刚好逆光。

　　在这片逆光的朦胧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黑眸安静的注视着她，神色淡淡的带着清冷感，却又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

　　这一瞬间，像是被击中。
　　她的心脏没缘由地多跳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按捺住这种感觉，却又汹涌地倾覆上来。

　　许漾他，应该就是单纯的形容糖画？
　　……应该，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吧？

　　她的心底闪过几句质疑，找不到答案的同时，又强行地想出了其他逻辑来支撑这句话——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
　　这确实是在吃“他”？不然还能怎么形容？

　　陆时笙垂在身侧的手指弯曲，蜷缩了下。
　　嘴里最后一小块糖碎融化，丝丝的甜味儿顺着舌尖蔓延开来。

　　她弯了下眼睛，有意岔开话题，“许老师。”
　　“嗯？”

　　小姑娘语气欢快地说：“现在你脑袋也缺一块，也变成秃头了。”

　　许漾：“……”

　　-

　　离开糖画铺子。
　　陆时笙和许漾商量了下，决定率先前往验证处，验证许漾的BOSS身份，激活那条隐藏规则。

　　长安街地方很大，节目组一共设置了两处验证区域。抵达离他们最近的那处时，里面已经站了两个人。

　　郁姗姗正站在桌前，摊开张验证卡在桌上，手里拿了支笔正要填写名字。见到有人进来，她侧过头，往门口这边看了一眼，同陆时笙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拿到验证卡了？”

　　陆时笙应了声，佯装镇定地走到另一处等候，随口问了句：“姗姗姐，你准备填谁？”

　　“段卓。”郁姗姗指了指身旁人。

　　陆时笙：“……？”
　　这是玩得哪一出？？

　　段卓的表情有些无奈：“第一个线索就将我排除了，为什么还要写我名字？”

　　“我们在一块做任务，并没有做到对彼此完全信任。如果你真的全力以赴了，这么简单的项目为什么又会输给别人？……我认真地想了下，保险起见，我们都先验证一下彼此，再在一起做任务吧。”
　　郁姗姗写完段卓名字，给对面NPC递过去。
　　她抿唇，说话声音跟着顿了下：“找到的下一张，你写我名字我也没意见的。”

　　段卓沉默了会，“……你想写就写吧。”

　　陆时笙：“……”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郁姗姗用这种语气跟人讲话。

　　陆时笙看了眼郁姗姗，又看了眼段卓，手指扯了下许漾的衣袖，凑到他耳边轻声问：“这两人之间有点不太对劲……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许漾“嗯”了一声，“有可能。”

　　陆时笙叹了口气。

　　各组都跟着不同的摄像，长安街街道上那么多店铺，大家都是同个时间段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录制的。她也不清楚他们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
　　陆时笙想了下，决定还是闭嘴不上去劝架了，以免弄巧成拙。

　　验证处的信息是直接交予验证人的。
　　他们会在卡片上盖章，标注好人还是卧底。但验证过的卡片不能带出验证大厅，当面看完后就得回收。
　　验证出好人或卧底，只能由旁人佐证——这也算是给卧底留机会。

　　片刻后，递出去的验证卡返回到郁姗姗手中。
　　看到上面的字样后，郁姗姗表情明显轻松了不少：“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段卓低低“嗯”了声。

　　他们自己的事情处理结束。
　　郁姗姗问了句陆时笙这边的状况：“你们呢？准备验证卡填谁？”

　　“盛哥吧。”
　　陆时笙笑了下，拎出早就想好的借口，“感觉他今天游戏存在感不是特别高，所以想验一下。”

　　郁姗姗点了点头。
　　临走前，她回头看向他们，“对了，你们有拿到宝物密报吗？”

　　“宝物密报？”
　　陆时笙重复了遍这几个字，和许漾交换了下视线，“这是什么？”

　　“类似于江湖消息，或者内幕传闻吧。”郁姗姗递来一个卷轴，“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打开来看看。这个卷轴我们看过了，不用还。”
　　郁姗姗笑了下，对着陆时笙他们摆摆手，“先走了。”

　　“好。”

　　目送两人的身影离开验证区，陆时笙打开卷轴，放在她和许漾中间的位置，扫了一眼。

　　卷轴性质和郁姗姗说得差不多。
　　左上角清晰写着“江湖密报”这四个大字，大致看过去都是无关紧要的街市消息，只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据悉，浦国的宝物可治百病。宫内公主从小体弱多病，全凭宝物吊着一口气。宝物如若失窃，公主必将性命不保。”
　　陆时笙念出上面的内容，抬头看向他。

　　“宝物和公主性命有关？——如果我们想救人的话，是不是就得主动转换身份，让卧底任务失败？”
　　她想了下，推导出个结论，“浦国想寻回宝物是为了公主的病。那锦国呢？又是为了什么？”

　　许漾看了她一眼：“这点，我也不知道。”

　　……也是。
　　恐怕节目组将故事设定都涵盖在线索当中，对他们当中的谁都没透露。

　　验证区随时会有别人来。
　　非特殊情况下，还是不暴露身份的为妙。

　　陆时笙将卷轴塞给许漾，走到桌前，抓紧时间拿了验证卡与笔，在上面填下了他的名字。

　　“目前信息太少，拼不出故事。”
　　她将验证卡递出去，“没办法了，先试着救人，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递交给工作人员等待结果的间隙，她跟旁边的导演瞎聊：“如果有好人想变成卧底，卧底想变成好人。换过一次身份过后，还能再换回来吗？”

　　“当然不行。”导演否决了她的想法，“一个人只能转换一次。”

　　“那好吧。”
　　陆时笙耸了下肩，语气听着还有点小失落。

　　工作人员将验证卡递回，上面盖着“卧底”两个字。

　　陆时笙自己看了眼，拿着卡绕到许漾身后，用纸片边缘抵住他的后腰，“举起手来，不许动——原来你就是幕后BOSS，如今可算是抓住你了。”

　　许漾勾起唇角。
　　他转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配合她演出道：“那你是什么？嗯？小卧底。”

　　男人一字一顿，凑近几分，垂着眼，唇边噙着笑意。
　　沾染几分邪气的血痕伴着笑眼，一瞬间在她面前放大数倍。

　　陆时笙心脏骤停了一秒，别过眼，缴械投降道：“不玩了。许老师，我错了。”

　　许漾松开她的手，“这就知道错了？”

　　“那没办法。”
　　陆时笙轻声嚷道，“打又打不过，还不能容许我道歉啊？”

　　许漾笑了声。

　　小姑娘一副她弱她有理的模样。
　　古装版女警故事以潦草结尾告终，陆时笙将验证卡递给工作人员回收，转头认真道：“如果密报是真的，那我们就得想办法获取转换卡了。”

　　“我们走吧，许老师。”她语气轻快，“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好玩的铺子。”
　　“嗯。”

　　-

　　两人离开验证区。
　　五分钟后，导演组播报一条新的消息：“BOSS身份已确认，隐藏规则开启。”

　　与此同时，他们在路上碰到了湛星然。

　　这算是组织全员——BOSS与两名卧底的世纪性初次碰面。比起早就知道内幕的许漾，与中途自己破译的陆时笙……
　　湛星然这会儿的表情仍旧一头雾水。

　　他听完了广播，看见陆时笙过来，拦着她茫然地问了句：“姐姐，是谁猜出的BOSS？你知道BOSS是谁吗？”

　　“我知道啊。”
　　陆时笙笑眯眯地回答他。

　　湛星然表情更茫然了：“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
　　陆时笙压低声音道，“BOSS就是我。”

　　湛星然：“？”
　　湛星然：“真的吗？”

　　“当然。我为什么要骗你？”她弯了下眼睛，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湛星然恍然大悟：“那另一个卧底就是……”
　　他看向许漾，回味了下白天的情景，“这么说来，白天原来就是自爆，只不过他们没有信而已？”

　　“可以这么说吧。”
　　陆时笙微微点了点头。

　　她和许漾换了身份，做了遮掩，又帮湛星然简单分析了下现在场上的局势，拿出卷轴给他看：“你看，宝物和公主的性命相关。现在身份转换开启了，你想从卧底换成好人吗？”

　　“你们呢，是怎么想的？”

　　“换呗。节目组既然开了这个游戏规则，总不能是好人转成卧底吧？”
　　陆时笙随口道，“既然要救人，干脆大家都变成好人，卧底不战而败好了。”

　　“那我朝这个方向努力？”
　　“嗯。加油。”

　　湛星然转身刚要离开，他的脚步顿了下，又回头，重新看向他们。

　　“姐姐，漾哥。”
　　他有些拘谨地喊了下他们，“……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组织的，能不能也让我加入到你们的队伍里？”

　　陆时笙：“可以啊。”
　　许漾：“不行。”

　　……完全意见相悖的答案。

　　陆时笙眨了下眼睛，看向许漾：“为什么不行？”

　　许漾抬眼：“不怕被人怀疑，三人一网打尽？”

　　陆时笙：“……”
　　是有点道理。
　　她觉得自己被许漾这句话说服了。

　　陆时笙重新看向湛星然，有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虽然我们是要奔着好人的路线发展的，但防止节目组再有其他宝物信息出来，我们也得隐藏下身份。不然……你继续一个人奋斗一下？”

　　湛星然心想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

　　陆时笙摆了摆手，目送对方离开。

　　许漾看她一眼，抬手屈起指尖，很轻地敲了下她的脑袋，“真当自己是组织BOSS，开始帮我解散人了？”

　　陆时笙往后缩了下，还是没躲得过。

　　她捂住脑袋，笑了声。
　　抬手指向前面的一家店，岔开话题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家店的店面平平无奇，但老板可以堪称“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店主的演员是个光头，灯光照射过去，脑袋在夜幕下亮得发光。

　　加上他们今晚一直在cue秃头这件事……
　　很难不怀疑是节目组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临时抓了个光头群演过来。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身上穿的是件着正儿八经的灰色海清僧衣，见他们过来，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
　　“两位施主可否听小僧讲个故事？”

　　先前遇见的糖画爷爷，包括路上看见的其他摊主，都是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要不要参加任务。面前这位摊主，不仅形象显眼，询问方式也相当独特。

　　陆时笙一下子就被提起兴趣，学着对方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您请说。”

　　摊主把“三个和尚”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这个故事陆时笙从小耳熟能详，讲的是团队内要分工合作。讲完故事，她询问道：“那您这边的任务是什么？”

　　“既然你们是两个人……”
　　摊主走到后面，掀开遮挡帘。
　　也就是在这时，陆时笙才发现——这一摊位的位置，比其他更偏一些，但相对应的设施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

　　帘子后面是个独木桥装置，周围放上了软垫，而在独木桥的另一端，还有个有刻度的透明容器。

　　摊主悠悠地说：“还请两位共同抬水，过这独木桥，帮忙解决我们寺庙吃水问题。”

　　这一关的游戏，便是与水有关。
　　两人需要头戴水杯装置，原地大象鼻子转满十圈后，掀盖出发，通过独木桥装置，将头顶的水杯的剩余水量，倾倒至对面容器内。
　　容器上标有不同的三个档位，代表三个不同的等级的奖励。达到相应的指定刻度，便可算任务通过。如若对当前奖励等级不满意，可以重新进行挑战。

　　陆时笙和许漾戴好水杯装置。
　　在导演组的倒计时过后，挑战正式开始。

　　她手臂交叠，一手捏住耳垂，另一只手垂落，跟着自己的节奏缓慢转动身体。陆时笙稍稍抬起眼，余光却瞥见许漾一连下来已经转了两圈，速度比她快多了。

　　摊主在旁边催促道：“女生的速度要稍微加快一些，既然是‘抬水吃’，你们是要前后一起过独木桥的。”

　　陆时笙应了声“好。”
　　她默默地加快脚步，将自己的速度提上去些。在许漾结束后的几秒钟，她终于也完成十圈，顿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伸直，想要握住什么，维持身体的平衡。

　　十圈下来，陆时笙的脑袋晕乎乎的。

　　她的眼前天旋地转，腿莫名其妙地跟着发软，勉强走了两步，整个人倾倒向一侧，勉强想控制住身体，却又无法摆脱这种失力感。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

　　下一秒。
　　许漾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旁的方向带了带。

　　他垂着眼睛，声音自她的头顶上方响起，“慢慢来，别着急。”

　　陆时笙抬了下眼睛，刚好撞进他的眼底。
　　许漾的眼眸里带着沉沉的光，头顶的水杯晃处微漾的弧度，洒落下几滴在身侧，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莫名触动了下。

　　顺着他掌心轻扣的位置，陆时笙伸出手指，轻轻搭住他的臂弯。
　　她垂下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好像原先被拨乱的方向感又再次回到身体里。
　　陆时笙站在原地稳住了几秒，觉得自己眼前清晰了不少。

　　她慢吞吞地开口：“许老师，我好像没事了。”

　　许漾没说话，却也没松开她的手。
　　他扶着她上了独木桥，桥面宽度极窄，就算是头顶不戴水杯装置，走在上面也够呛。
　　在她放慢脚步走了几步无恙后，许漾跟着上了桥。

　　两人一前一后，手臂相搭，缓慢地走着。

　　陆时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头顶与步伐。

　　庆幸的是，除了上下桥高度落差所带来的洒落，之后她几乎没落出一滴水。而许漾的那杯拿下来时，看着比她更要满上一些。
　　两杯水倒进容器中，水面缓缓上升。
　　刚刚好与最高刻度线持平。

　　“恭喜你们。”
　　摊主手握一个信封，递给陆时笙。

　　她拆开来一看，里面的奖励刚好是他们想要的身份转换卡。不过只有一张。

　　而在另一个任务地点，也同样拿到了身份转换卡的奖励。

　　凑齐两张卡片，两人再一次前往验证区。

　　陆时笙站在桌前，将获得的两张身份转换卡，摊在桌面。一张推给许漾，一张留给她自己。

　　笔已经事先放置在桌上。
　　她刚要动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却看见身旁人一直站着，没有动。

　　“你怎么不写？”
　　陆时笙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许漾拿起笔，却在要落下名字之前，停住动作。

　　“……”
　　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很不对劲。

　　陆时笙定定看了他一会，收回视线，装作没事的样子，低头，干脆利落地在身份转换卡上填下两个字，递给对面。

　　对面站着的小姐姐接过卡片看了一眼，抱歉道：“不好意思，这张身份转换卡没办法生效哦。”

　　被推回的卡片上清晰写了两个字。
　　不是陆时笙。
　　而是——许漾。

　　陆时笙的反应还挺镇定。
　　她看了眼许漾，又望向对面的工作人员，询问道：“理由是什么？”

　　小姐姐笑着解释道：“规则就是这样的。如果是BOSS头目的话，身份转换卡使用无效。”

　　听到这个答案，陆时笙很轻地“啊”了声。
　　有点出乎意料，但好像又能预料到的结果。
　　节目组不会这么简单的设置转换身份，必定会让两个相对立的势力彼此都相互存在。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许漾，“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所以才没有落笔。

　　许漾“嗯”了一声，将他手中的那张转换卡朝她这里推来，低道：“不用考虑其他，写你自己的名字。”

　　陆时笙抿了下唇。
　　手指“哒”地按了两下圆珠笔的笔帽，心中有什么地方跟着浮动了下，推涌着她向前，做出决定。

　　陆时笙犹豫了下，把自己手中的笔也放回桌面，“既然这样的话……”
　　“我也不换了。”

　　许漾视线微顿，“为什么？”

　　陆时笙垂下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衣角。

　　“因为……”
　　“嗯？”

　　“因为。”
　　陆时笙小声地说：“BOSS也需要手下啊……你一个人，算什么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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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57726788”+10瓶、“夏沫”+1瓶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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