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路》天行有道

29、筹谋

　　方大太太先是一愣，旋即便笑道：“好。早该如此了。”

　　先前拖着不放，不过是为了恶心谢家；可现在谢易都犯了死罪，何必还在他这棵树上吊死？趁早抽身才是道理。万一谢易真被斩首，女儿成了望门寡，更不容易找到一门好亲事，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管事对这位太太的心事了若指掌，赔笑道：“可是四小姐和谢三公子已经成亲，现在顶多也是和离，谈不上退亲吧？”

　　他本来想说方瑾怎么样都得做一回寡妇，怕方大太太听着不高兴，只好改口。

　　“和离个屁！”方大太太竖眉说道，“他们谢家欺上瞒下的，这婚事怎么作数？再说，拜堂的根本不是四姐儿，咱们当然更不必认了。”

　　可别人不知道这里头的情况啊！管事暗道。他迟疑说道：“那……若是谢家一定不肯呢？”

　　“他敢！”方大太太的面色更加威严，“他们自家死儿子也算了，还想拉着我们四姐儿不成，你把这话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倒不信那老泼妇敢不退婚！”

　　管事只好唯唯应允，心中却暗暗叫苦，这话叫他怎么敢到国公府去说？

　　方大太太看着一脸颓然的方瑾，疼惜的说道：“瑾儿，你也别为那没心肝的男子伤心了，这是好事啊，他不死还得拖累你。你呢，还是安心养好身子，等这件事过去了，娘再托人说合，保准找一个比他强十倍的，决不让你委屈。”

　　如此好说歹说，才让丫鬟领着小姐回房去。

　　方大太太又冷然看着管事，“你抽个时间也到玉人阁去一趟，我那侄儿是个傻子，一心扑在姓谢的身上，保不齐会用铺子里的资财上下打点，你趁早把那些钱收回来——那可是咱们方家的银子！”

　　管事只得应下，心中却只觉疲惫不堪：他一个人简直干着十个人的活，方大太太竟也没想过给他涨涨工钱。

　　不知是管事的舌头太过灵巧，还是谢家的心肠太过慈悲，谢家居然答应了悔婚之举。

　　国公夫人原是不许，谢大奶奶劝道：“娘，咱们还抓着这个做什么呢？三弟已经在监牢里了，耽搁人家女儿也没什么意思，她既愿意做这个恶人，咱们何不成全了她，也好赚点名声，总比什么都不落的强。”

　　又叹道：“若三弟真个遭遇不测，咱们也可为他积些阴鸷。”

　　一席话说得国公夫人又眼泪滚滚下来，“这逆子死了也是活该，积什么阴鸷？”

　　谢大奶奶好说歹说劝住了她，自己径去同谢欢商量搭救谢易的事，她不敢告诉国公夫人：一来她未见得同意；二来，她自己也没多大把握，若营救不成，只怕国公夫人更要伤心难过。

　　*

　　谢欢进了门，也不及客套，便开门见山说道：“三哥被判了死罪，你知道吧？”

　　“我知道。”方垣点头。此刻两人谈话起来总算少了几分尴尬，可以心平气和了。

　　谢欢踌躇一回，“我就是想问问，三哥在外有无结交势重之辈，可以帮得上忙的？”

　　方垣讶道：“国公府也出不了力么？”

　　谢欢自嘲地笑笑，“母亲为这件事气病了，说要把三哥开出族谱，我和大嫂虽劝住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只能背地里悄悄托人，可是问了几家，都不愿管这桩难事。想来京兆府敢下这样的判书，背后也不容小觑吧。”

　　“可……谢易也没怎么跟我说他外头的事，我更没怎么见他跟外人来往。”方垣沉吟着道。

　　谢欢脸上不禁显出忧色，这该如何是好？

　　方垣咬了咬唇，“这样，我再到监牢去问问他，无论如何，总要设法将他救出来才好，决不能让他白白丧命。”

　　谢欢不意他决心这样坚定——他再想不到谢易不过是顶替方垣的罪状，只以为两人相交甚好，所以才这样迫切。

　　他又想起谢易之前在方家当众说的那些话，现在看来大约是真的，这两人关系果然不一般。

　　谢欢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对了，还有一桩，方家大太太提出与谢氏退婚，咱们这边也同意了。”

　　方垣愣愣听着。

　　谢欢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方垣仍是怔怔，两家居然都同意退婚，不知道这对谢易算不算一件好事，至少他恢复了自由身子——不过，命都快没了，自由还有意义吗？

　　到了晚间，方垣仍旧拜托周成买通狱卒，独身悄悄来到监牢里。

　　这一回可谓轻车熟路，他很快找着了谢易所在的方位——他的位置就没变过。

　　方垣知道谢易喜欢美食，这回还特意带了一个朱漆食盒，里头是荷叶鸡，腌牛肉，八宝饭，还有一小坛临汾黄酒。

　　谢易看见他便笑道：“这算什么，给我送断头饭来了？”

　　他说的话虽不吉利，方垣也不好分证——这里耳目众多，有些事还是小心些好——只瞪他一眼，一样样将东西摆开。

　　谢易也不介意，坐在地上便享用起来。他本来想叫方垣一起吃，转念一想，方垣这样爱干净的人，未必受得住这里的环境，只好作罢。

　　方垣默默地看着他撕完半只鸡，才悄声问道：“谢易，你在外有无结识些靠得住的大人物？”

　　谢易看他一眼，轻轻笑道：“怎么，你想劫狱啊？”

　　方垣险些被他气死，忙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说道：“别胡说，我是认真的。你不知，现在国公府那边也不好为你设法，咱们只有自己想主意了，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些外头的路子，我也好帮你打听打听。”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死？”谢易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废话？方垣翻了个白眼，“你死了，我怕是一辈子良心不安——谁让你是替我顶罪的。”

　　谢易认真的盯了他半晌，才慢慢说道：“倒是有一个人，不过——我不保证他一定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