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路》天行有道

12、碰瓷

　　两边的人马都瞪大了眼。

　　谢易忙将她拽开，“你是何人？我不认识你。”一面赶紧查看方垣的脸色，怕他起什么误会。

　　方垣脸上平静得像一泓秋水。

　　女子虽松了手，依旧半躺在地上，声泪俱下，“三郎，你当真不识得我了？”

　　萧绍见不干己事，乐得站在一旁，负手道：“谢易，看来你的风流债来了。”

　　谢易皱眉，“萧兄，莫胡说。”

　　似这般胡搅蛮缠的人物，换做平时，谢易早命人捆了扔到一边去了。奈何对方是个女子，且当着方垣的面，他总不好显得太过凶相，因此忍着气问道：“这位姑娘，我不知哪里对不住你，你一定揪着不放？”

　　女子泪眼汪汪地抬头，萧绍见了，唬了一跳，“是你！”

　　原来正是他们在倚翠阁救下的那个垂丝。

　　垂丝眼里盛满了感激，“多谢公子还记得奴家。”

　　谢易也隐约记起这号人物，蹙眉问道：“不是已经给你赎身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萧绍也叱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莫非救了你，反被你赖上了不成？”

　　垂丝穿着一袭浅月牙色衣裙，薄施脂粉，愈显得神情楚楚。她哭得面白声噎，“公子以为一百两银子就能将我打发走吗？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夺去清白身子，落到如斯境地，难道一句狠心也道不得？”

　　她这话是对着谢易说的。

　　萧绍怀疑地看着同伴，“谢易，莫非在那之后你又去找过她？”

　　谢易只觉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杀个人才好。他硬邦邦说道：“没有。”

　　他又看了一下方垣，脸上仍是十分平静——平静到让人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有这样的热闹可看，人群不免又渐渐围上来——被萧绍方才那么一吓，却不敢近前，只远远地看着。

　　许多双眼睛注视着，谢易有些焦躁不安：他有点后悔今日带方垣出来，这下反而束手束脚的。

　　方垣此时却开口了，“姑娘说这些话，目的究竟何在？”

　　垂丝吃惊地抬头看他。方才方垣掩在人堆里，她倒没怎么注意，不过瞧他与谢易这般亲近，想来不是友伴就是亲眷。

　　或许此人能帮自己说句话。

　　这般想着，垂丝哽咽说道：“奴家也不求别的，只是奴家虽身居下贱，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奴家并非奢望荣华富贵，只求三郎能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了却残生便了……”

　　“你真这么想？”方垣打断她的话。

　　怎么此人的脸色如此严肃？垂丝有些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方垣说道，“那好，就烦请谢三哥安排一所清净庙宇，扶这位姑娘住进去吧。”

　　“公子！”垂丝尖声叫起来，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垂下头。

　　“怎么，你不愿意？”方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倒不是不愿……”垂丝嗫喏着。

　　倒真是不愿。她不过随口一说，谁愿意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呀！再说，放着谢家这等富贵人家不要，跑去持斋念佛，她是疯了吗？

　　想到这里，她又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易——然则谢易并没有看他，反而目光胶着在方垣身上。

　　“我瞧姑娘并非不识大体之人，那么更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以你这样的出身，做个姨娘都是勉强，堂堂国公府邸，便是妾也当出身清白人家。可若让你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外室，将来若是生下孩儿，岂不是惹得子嗣旁落，也委屈了你的骨肉。因此思来想去，还是投身修行最好，谢家会按时送份例过去，保你衣食无忧。反正姑娘志向高洁，德行深远，将来若是修成大道也未可知呀！”

　　方垣这一番娓娓道来，着实有理有据，谢易看着他的目光简直充满骄傲，就差明说“这是我媳妇”了。

　　连萧绍也听得连连颔首，对付这种幺蛾子，原该怼回去才好。

　　垂丝简直呆若木鸡，不知如何应对。

　　又听方垣说道：“姑娘，照你适才所言，你进倚翠阁之前尚是完璧，只被谢三哥一人沾过身子是么？”

　　谢易恼怒地打岔，“都说那是她胡言乱语。”

　　方垣不加理会，仍问了一句，“是么？”

　　垂丝只觉脑子里一团乱乱，茫然应道：“是。”

　　“这也好办，是真是假一验便知。”方垣说道，“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馆，姑娘可亲往验证，究竟是否完璧。反正这么多人看着，无人敢颠倒是非黑白。”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垂丝，“只是若姑娘拿谎言来敲诈欺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垂丝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马车上的安王世子淡淡开口，“何必废话，送去给京兆府尹拷问，一查便知。”

　　萧绍添油加醋说道：“是啊，京兆府的刑狱可是最厉害的，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想来在那种条件下，无人敢不从实招供罢？”

　　垂丝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十根纤纤玉指被夹棍夹得鲜血淋漓的景象。

　　她再也忍耐不得，呜哇一声，提着裙子便飞也似地逃走。

　　谢易等人并没有追赶——几个大男人欺负一名弱女子已经够丢脸的了，若还揪着不放，只怕被人笑话。

　　萧绍好奇地盯着方垣，“这位贤弟的口齿好生叫人佩服，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姓房名远，是谢三哥的远方表亲。”方垣利落地说道。

　　萧绍有些怀疑，“我怎么没听说谢易有这位表亲？”

　　谢易轻轻咳了两声，有必要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吗？

　　却听方垣说道：“我因一直住在并州乡下，最近才来投奔表兄，是以见过的人少，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草鞋亲呢，萧公子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这个解释总算合情合理。

　　萧绍颔首，“是在下失礼了，房贤弟勿怪。”

　　世子萧恪的目光淡淡扫来，“我怎么觉着，阁下的面目同宣城侯府四小姐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