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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前尘)月落时(五) ...

  •   哈,果然了。只要一提起他的宝贝师妹,二人对话必定陷入死局。
      赵清欢深知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依照某人的性子,今日定然又要不欢而散,左右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个,不妨多担待些。
      “皇上既然选择隐瞒,不也是希望能让凤歌活的轻松些吗?同样是为人父母的,皇上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小望自出生就没去过外面,性子细致内敛,凤歌又这般开朗活泼,两个孩子一静一动,却难得秉性相投,这难道不是是雷神赐给他们的一段缘分吗?”
      “皇后也说过,他们迟早会有知道的一天。”
      初卫霆丝毫不为所动,他合上镜子,不再看镜中黏乎在一起的两只,“真到那时,再好的情谊也敌不过人心算计,皇后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月宸宫的藤花长廊上,惠后抱着刚满月的宁王,讥讽他母亲的血统,嘲笑他橙红色的眼睛,他却只能拉着妹妹,躲在阴影里默默听着。
      什么视如己出,都是骗人的鬼话罢了!
      “没有任何前兆的突然告知,对谁来说都是晴天霹雳,”赵清欢对他的童年略有耳闻,也知道因为惠后的缘故,让他对“继母”这个角色,产生了一些偏见。
      “但如果能晓以情义,循循善诱,让他们能不受上一代恩怨的影响,对金曜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教养得当,我有把握……”
      “你有什么把握?”
      初卫霆冷笑一声,橙红色鹰目冷不防瞥过来:“巧言令色,难掩你真正意图。如果不是太子先天残脉,不能修灵,皇后还会想起他还有一位天资出众的哥哥吗?皇后又如何保证你的教养,不是将凤歌培养成日后可供太子驱策的鹰犬?这样一来,他对你自然没有威胁,我说的对吗皇后?”
      初卫霆暗自攥紧了拳,十三岁那年的午后崩毁了他对亲情全部的向往,惠后尖锐的话语让他毅然斩断了对皇室仅剩的依赖。
      “卫霆虽长,血统却远不及我的震儿,你们别看他现在是太子,将来也就是供他弟弟使唤的小卒子罢了!”
      我绝不会……让凤歌遭受这种劫难!
      赵清欢垂眸,只道初卫霆从来就将她想的恶毒无比,不晓人心中思量。将初卫霆目光中投来的千般鄙夷,皆以一笑置之。
      “象因齿而亡,人怀璧其罪。琉璃孔雀是品阶极高的妖种,比你们金羽神鹰还要高上半阶,再加上白英献祭给他的修为,白凤歌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孩子本性纯善,无甚心机,即便我不惦记,也会有其他人惦记。皇上仅凭一己之力就想护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初卫霆哂道:“皇后,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赵清欢有些绷不住了,任自己心平气和地怎样说,眼前这男人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根本连一句人话都没有,顶地她也来了脾气。
      赵清欢面上不动声色,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道:
      “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扶持罢了,皇上无需多想……上官无极那样的隐患有一个就已经够了,我不想将来再多一个白凤歌。而且皇上觉得,我们望月塔很缺人么?不管有没有白凤歌,我也有能力护小望平安长大。我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不想让大曜再次出现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的笑话而已!对你、对白凤歌、都没有任何不好,你何苦非要怀疑我一定居心叵测?”
      “所以皇后就拿那一点虚假的温情吊着他,让他心甘情愿为你们出生入死,最后再像对待他母亲那样,利用完了便除之而后快吗!”
      初卫霆被踩中了痛脚,越说越气,两人间难得的和平瞬间被毁地一干二净。
      “你们望月塔过河拆桥的手段我已领教过一次!所以,我不想会让凤歌再受你们的的算计!”
      锥子一样的话毫不留情地刺在赵清欢心尖上,面对初卫霆的再三呛声,几次三番无理取闹,赵清欢自认已经用尽了自己身为皇后的全部修养,饶是圣神转世,也没法心平气和了。
      “望月塔再如何也教了你们一身的本事!皇上既然如此看不上我们,当初白英重伤,何苦来求望月塔为她接脉!”
      一语未毕,赵清欢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眩晕,头痛带地浑身冷汗涔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脑子里疼地像要炸开。
      是什么……是抽什么?我……
      脚下一空,身子一软,赵清欢痛地前仰后合,直向后栽去。
      初卫霆见势不妙,急忙伸手捞了一把。皇后身量轻地过分,好像不捞这一下,整个人都能跌散了似的。
      恨亦真恨,然人非圣贤,亦非草木;孰能无过,孰能无情?
      初卫霆将人搀扶到一旁的靠椅上,待人稍稍好转,方才收敛了词锋,闷闷地说。
      “我和阿英自然是望月塔教出来的,我们俩为了大曜出生入死绝无怨言。可凤歌不是,他不欠你们的,也不欠大曜的。你出自望月塔,为望月塔打算,为了太子打算无可厚非……可是牵扯到凤歌,我就绝不能同意!我已经失去了阿英,绝不会再让凤歌卷入金曜这个泥潭之中……等他能独当一面,我就会让他离开金曜,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对望月塔产生任何威胁,”
      “你替他安排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赵清欢虚弱地倚着靠背,眼角痛地滑下两道泪,有气无力道:“你知道他有多孤独吗?这孩子……做梦都想能有个人陪他,明明眼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你偏偏不要……你到底在犟什么?白凤歌又不是你,我也不是惠后,小望更不是宁王,你……”
      “这些,与你无关。来人!”不愿谈及过去,初卫霆终止了两人的对话。
      “娘娘!”听见传唤,远黛立即推门而入,见赵清欢这幅样子,红着眼圈瞪着初卫霆。叹朱则急忙奔到皇后身旁,赵清欢脸色苍白,单薄的身体抖得像筛子,拍拍叹朱递来的手,连道数声“不妨事”。
      初卫霆亦是心绪难平,背过身去,目光不知看向何方。
      “我在坚持什么你永远不会懂,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只一句话:你不要打凤歌的主意!”
      还是不信我,谁说我不懂呢……
      赵清欢长叹一声,没来由地感到很疲惫。
      “七年了,皇上在西疆冲锋陷阵,出生入死;臣妾在厉都亦是宵衣旰食,不曾懈怠;不论丰年歉岁,旱涝保收,从未让前线将士断过粮饷。皇上恨归恨,到底也是与我一同将这金曜的天下扛了起来……”
      皇后浅浅地笑着,颇有几分凄然:“皇上是重情的人,我不信你我之间没有半点情谊……你所坚持的,不过是想为白英母子求一份公道罢了……”皇后头痛地恶心,搀着叹朱的手,将全身重量倚在靠背上,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累极了。
      可这却是,我唯一无法答应的……
      “远黛,你去……将白凤歌接出来……叹朱,去我房里取药来。”
      远黛还想说什么,最终也不情不愿地去了。
      支开远黛,赵清欢接过一只红色小瓶,倒出几粒红色小丸就着茶水饮了下去,“公道我是给不了你,这条命,我却可以抵给你。”
      “你吃了什么?”初卫霆因她放过白凤歌而刚刚平复的心又揪了起来。
      “提纯血统的药而已,”赵清欢淡然道,“惠后怀宁王的时候用过,方子叫我留着了。这东西对自身伤害极大,原本我是不打算碰的,可小望自幼被妖神诅咒所累,我要给他喂血,就不得不将血统提到与他相对的程度……所以皇上,你猜地不错,是我自觉时日无多,想着自己身后,小望能有个依靠……”
      赵清欢突然握住初卫霆的手,苍白冰冷的手指虚弱地攀着,只一甩就能甩开,但初卫霆没有这样做,任她拉着,剑眉紧蹙不发一言。
      “若我抵命,旧怨可消?前尘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难产……拖的久了点,果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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