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期知行》漠上雁

6、哥哥弟弟去捉鱼

　　这顿饭让陆知行吃的撑到不想动，还是叶期主动把厨房收拾干净，顺便烧水准备晚上好好洗洗澡。
　　晚上，早已洗漱过的陆知行在屋里借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继续做他的箭，叶期在厨房的里间洗澡。正洗着，陆知行从东屋过来。
　　“阿期，用不用哥哥给你搓澡？”
　　叶期红着脸对哥哥点点头，把手里的澡巾递过去，低着头转过身去。
　　看着小孩儿过分瘦弱的身躯，陆知行一面想着以前爹是怎么给娘补身子的，一面想着该怎么才能给这个家带来更多的银钱。唉！除了打猎和种地，自己还会些什么……
　　冒着热烟的水一下下浇到苍白的皮肤上，又顺着透明的能看到骨头的肩膀滑下去。陆知行看着阿期的骨型就知道他以后肯定是个俊俏的小伙子，看来把弟弟养的‘高高壮壮’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可是，阿期以后会长成什么模样呢？
　　过了许久，叶期在哥哥的催促下起身擦干身子，穿上哥哥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把水倒进下水道，微热的水顺着墙角的洞口流出去。叶期穿着鞋回了屋子，陆知行去盆儿架上拉了条干毛巾递给叶期，让他把头发擦干，又坐到凳子上继续手中的活儿。
　　“对了，当时把你身上的湿衣服脱掉的时候掉出来一个小布包，我给你收到第二个床头柜里，你找找。那东西对阿期很重要吧，贴身放着。”
　　小布包……
　　“嗯，我爹的宝物。”
　　解开褐色的布包，里面还包着层层泛黄的油纸，最里面是本书，陆知行看着叶期借着灯光轻轻抚摸一本书，书的封面上竖着写着四个字。他虽只认识几个字，恰巧第二个字他认识，是‘姓氏’的‘氏’，他猜想这应该是本族谱吧。
　　叶期拿着书坐到灯下，带着回忆翻看这本书。
　　“阿期识字吗？”
　　陆知行好奇的看着叶期认真看书的样子，莫名觉得他认识很多字，是个有学识的。就像他第一次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和自己干巴巴的复述不一样。作为一个一生与土地奋斗的平民，对于识字的人总是莫名崇拜。
　　“认识几个，都是我爹教的。”
　　陆知行眼睛发亮的看着叶期，果然识字！
　　“哥哥想学？”
　　“嗯，嗯！”
　　“我教哥哥几个，”叶期想了想，又问，“哥哥会写自己的姓名不会？”
　　“我会写‘陆’！”说着就挑根木棍在地上歪歪扭扭的比划，“阿期，看！这可是我专门跟村里去学堂的小孩学的！就是他们太顽皮，只写了这一个字就跑了，可惜当时我还带给他们的糖豆，唉……”
　　叶期觉得哥哥有时候看着比自己还小，如果不是要养家糊口，可能比自己还要爱玩儿。看着地上缺头少尾巴的字，依稀猜出是‘陆’字。哥哥写这个字十分快速，看出来已经记在脑海里，说不定还经常练习。
　　“哥哥，‘知行’两个字又是哪两个？”
　　“知是知道、知识的‘知’，行是…行走的‘行’。”
　　“‘知行’，知识、行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是个好名字。”
　　“是吗！阿期快快教我怎么写！”
　　陆知行激动的跑到叶期身边，也不做工了，端端正正坐好，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叶期用手指沾点水，在桌上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写‘知行’两字。
　　陆知行的眼珠随着叶期的手指转动，右手无知觉的跟着在空中比划。
　　“哥写的那个‘陆’字也有点问题，应该这样写……”
　　“是吗…...”

　　“阿期，起来吃饭了，说好今天要去山里抓鱼虾的，快点起来！”陆知行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兴奋度不减，“中午还要收拾收拾去村长家里办户籍，快点起来！”
　　昨晚，陆知行缠着叶期学习写自己的名字，因着他刚学写字，只能多加练习，然后用功用了很久才被叶期劝着上床睡觉，在叶期保证以后每天都会教他习字后才乖乖睡觉。
　　哥哥真是个难缠的勤奋孩子……
　　叶期刚起来，就在陆知行催促的眼神下吃完饭。背上背篓，随他去山里捉鱼虾，因为陆知行认为小溪上游会有更大的虾。
　　早上天才蒙蒙亮，雾气未飘散。路上已经有很多村里的人去山间打猎，叶期仍然随着陆知行跟他们打招呼。走了很久，雾气消散，露水依然很重，山路渐渐坎坷，四周的灌木拦着去路，陆知行走在前面，一路砍着树枝。头顶的高大树木遮天蔽日，沿着山溪蜿蜒向前。
　　“阿期，来，哥背你会儿。”
　　陆知行在前面把背篓提在臂间，半蹲着招呼叶期上去。
　　叶期也没推辞，直接趴上去。他实在太累了，以前没走过山路，即使是逃难也大多走的大路，哪儿走过这么难走的地方，连气儿都要喘不过去了。
　　陆知行衣服潮潮的，有山上特有的草木气息，还带着微微的汗味，让叶期迷迷糊糊地沉醉其中。哥的肩膀很宽阔，也很温暖，山路不平，踏着高高低低的路。
　　叶期趴在他哥哥身上随着摇摇摆摆，昏昏欲睡。
　　陆知行怕背上的小孩睡着了，一路跟他说话，听他在耳边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好歹没有睡着。一扭头看见小孩趴在耳边，眯着眼，两只小手和小脚丫随着自己左右晃荡，真是享受至极。
　　转眼见到山溪连着的一条‘大河’，当然这是在陆知行眼中，在叶期看来这还是条小溪。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宽的河！以前听他们说过这条小溪是另一条河的支流，还真是。”陆知行把背篓扔到一边，背着叶期在河边来回转，“这河里真有鱼！比昨天抓的大很多！”
　　“还有螃蟹呢，就是小的要命。”叶期从哥哥背上爬下去，选了个大石头，蹲在上面看着河里活蹦乱跳的鱼，捡块石子扔进河里，看着那鱼傻傻的愣半天不知道逃，“这山里就没人捉过鱼吃？这鱼傻的要命，都不知道逃。”
　　“有小孩跑这儿捉过，并不多，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山里找草药。阿期，我去河里捉鱼，你在岸上等着，不要乱跑！也不要下水！”说着就把鞋脱了放在叶期旁边，挽起裤腿，慢慢下河，“嘶…这水真凉！”
　　“正好便宜咱们两个，”说了半句，叶期就看见有些傻鱼跑到陆知行脚边，顿时激动的跳起来，“哥，哥！后边，后边！右脚那儿！手往左，往左……”
　　“哪儿？哎，这鱼滑不留手，还真不好逮！”陆知行在水里追着鱼转圈，好不容易逮到一条，手一滑就溜走了。
　　“哈哈哈哈……”
　　“阿期不要笑！接着！”
　　“哎！”叶期一手就接住扔过来的鱼，那鱼还特别听话的在他手里，一转手就放到脚边的竹篓里。这竹篓有一半浸在水里，鱼一进去就开始在里面乱转。
　　陆知行在河里玩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把岸上的叶期给忘了，只顾着闷头抓鱼，一条条往岸上扔。
　　叶期看着已经半篓的鱼和虾，拿了块儿石头扔到陆知行眼前，哗啦一声，溅了他一脸的水。
　　“哥，已经够多了。快上岸，水太凉，不能久待。”
　　“唉！这么多鱼……”
　　“等到夏天鱼更多，这竹篓里的都够咱们吃好几天了，快上来。”
　　“还要等夏天啊！”
　　“哥！赶紧上来！要不然今天中午就不给你做清蒸鱼！”
　　陆知行看着叶期装作发怒的样子，只好暂且上去。想着什么时候再偷偷跑过来捉鱼，反正这条河也不远，一来一回也费不了多大时候。
　　看着竹篓里的鱼虾，陆知行忽的想到：“这鱼不会不到家就死了吧？阿期，这要怎么办？死鱼还能吃吗？”
　　“没活鱼好吃，”感觉自己话里似有些不太对劲，只好又说，“这鱼离了水还能活一段时间，若是让它们一直处于湿润的状态下活的会更久。到家这段路不远，顶多半个时辰，在陶罐里装上这河水也能坚持到家。哥在前面只管走，我在后面加着水。”
　　“可你来的时候是我背……”
　　叶期接着他的话头，往前推着哥哥，催促道：“没事没事，哥赶紧往前走就行，我会一直跟着的。没事，走吧！”
　　也就是早上过困才让哥哥背着，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娇气了，以前那么远的路都一步步走过来了，怎么到现在反而走不动了呢？难道是哥哥太过宠自己了，反而让自己得寸进尺了？以后要多加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