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QWQ》七月闻蝉

4、我还活在梦里呢

　　李行善背着宋青衡下山，让的卢驮着他，顺着大路往东走。站在地势高的地方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城镇，去城镇要比去军营省时间，宋青衡受了伤，不可再拖。
　　李行善在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
　　四天过去了，宋青衡纵然没有失血过多而亡那也会饿死渴死，他如今尚有气息，会不会是……
　　有人已经救了他？
　　李行善回过头去，只见大路边上是一抹白色人影，那人定定看着他，半晌才转过了身离去。
　　迟疑了一会他没有追过去，拍了拍马屁股一路小跑。
　　宋青衡比他重要多了。
　　看着李行善渐行渐远，站在树阴了的谢晚愁笑出声，手臂搭在那人肩上，对他挤挤眼：“宋青衡自然有人关心，你不必担忧。”
　　他不说话，低头理好流云暗纹的衣襟，正了正头上的银冠，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素白锦袖中伸出，捋直两侧的发带。俊眉修目一如往初，穿着荼白直裾，水色大氅，比宋青衡更脱俗。靠近还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道。
　　谢晚愁对同窗的这般行为已经十分习惯，知晓他有洁癖，来这里救人实属不易，方才李行善没有看见他只是因为苏陟修找地方换衣服了。
　　“他有钱吗？”苏陟修问，无钱万事难。
　　“没有。”谢晚愁如实道，垂下了手，左右看了看，“你的马车呢？咱们也该回京了，我瞧李行善那速度，我们赶在他前面也说不定。”
　　“到了。”他说罢，大路西侧便有一辆马车出现，谢晚愁受了伤压根就不能骑马，何况之前还有个宋青衡，他便飞鸽叫了马车过来，如今来的正好。
　　直至傍晚，李行善入了允安。
　　大燕的国都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他找个药铺不难，只不过难得是没有钱。
　　须发全白，面容瘦削的坐堂大夫也不着急，上下打量着他，李行善总觉得他像个人贩子，那眼神有些微妙。
　　“你说，只要救这个人你干什么都可以？”老大夫慢悠悠问。
　　“前提是，我不出卖□□。”李行善怯生生道，试毒试针这种折磨□□的事想想都可怕。
　　“谁要你的□□。”老大夫有些不屑道，伸手指着城外一个方向道，“看见没，那边的山上最近被大雨冲塌了一块，露出了前朝的一座古墓，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是棺椁一角有个灵芝，有些年头了。你若愿意就趁着月黑风高无人之时偷偷扳下来。”
　　听起来很是简单，李行善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也不简单，毕竟死人棺材边上的灵芝，摘了不吉利，容易断子绝孙。”老大夫说，顿了顿道，“这事一般人也不干，你愿不愿意？”
　　“为了宋青衡，死都干！”李行善说，很是坚定。
　　“把他抬到屋里来吧。”老大夫没有为难李行善多少，到底是医者仁心，让李行善吃饱喝饱了。
　　入了夜，月朗星疏，反正是等不到乌云蔽月了，李行善早早就带着刀走了，医馆里只有菜刀，他便将就了。
　　到了点终于是乌云蔽月了，山上还有风，吹得人心里长毛。
　　李行善：“.…..”
　　他有些害怕。
　　*
　　“把我带来的人去哪了？”宋青衡问，他已经醒过来了，过多失血，面色还很苍白。
　　“他去采灵芝了，过会大概就能回来。”大夫道。
　　宋青衡躺在床上，隔了一会又问，大夫放下手里的医书好奇道：“他是你弟弟吗？”
　　“不是。”宋青衡说，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初时就像路上捡到的阿猫阿狗，现在不是了，近了一步，却又不好言说。
　　他想了想道：“是个很重要的人。”
　　“那他来了。”
　　细布帘子被人撩开，他的刀掉在了地上，宋青衡抬眼，开口却是：“不哭了。”
　　或许是身体虚弱，声音都是轻的，拂过他的心尖。李行善擦了擦眼睛，笑的比哭还难看。
　　“宋青衡，我可能要卖身来抵你的医药费了。我的东西被人抢了。”
　　山上碰到一伙盗墓贼，他这身板不能扛，废了半天力气采的灵芝一道被劫，顺着坡滚到半山腰上，爬了起来他没有再回去，一路上都在想这以后怎么办。
　　“你比医药费值钱。”宋青衡好笑，撑着身子对大夫道，“医药费不久送上，如若不放心，我的随身玉佩可押在你这里，烦你稍等了。”
　　大夫笑笑，把玉佩还给他，他行医多年，眼睛还比较尖，有钱人和没钱人至少能分辨出来。之前让李行善去不过是担忧宋青衡撑不过去，如今人都醒了，收了就不大好。
　　“不用了，信的过你。那个小兄弟受了些伤，我给他处理一下。”
　　简单的抹药包扎过后李行善垂着头，屋里面只两个人了，李行善平息了翻涌的情绪，灯花炸开，他说：“你如果不嫌弃我，就带我走。”
　　他盯着宋青衡的嘴，他的唇形优美，但失了血色，有细微的干裂。
　　李行善没有见他回答，心里颤了颤，转身要倒一杯水来，他害怕这个人拒绝。
　　唇挨着杯沿，宋青衡抬起眼，眼里清澈，往深处看又幽深不见底。他此时就看着李行善。他脸上是期待，如果拒绝他就会像蔫了的草，可怜的很。
　　声音低哑，他说：“你过来。”
　　烛火闪烁，映在墙上的两个人影慢慢靠近，李行善的心跳渐渐加快，他能感受到宋青衡的呼吸了。现在的他有些变化，唇角有了弧度，眼里也带着笑，苍白的面容给人孱弱之感，他半躺在床上，李行善有种错觉，他一只手就可以制服这个人，然后为所欲为。
　　他被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这个年头弄得一脸通红，垂下眼帘来，一只手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不大，他顺着那双手抬起头，宋青衡那个笑居然有些痞气。
　　“你想做什么？”李行善傻傻问。
　　“你想做什么？”宋青衡反问他。
　　李行善说：“说你要我，不丢我。”
　　这话说的幼稚，自从李行善遇上了宋青衡之后，似乎是越来越幼稚了，可他自个对此无动于衷，可以对着一个喜欢的人幼稚，也不是很丢人。
　　“好。”
　　只这一个字，他的欣喜跃然于脸上，被宋青衡一带，双手撑在他上方。
　　“你是不是想干坏事？”
　　“是你想。”宋青衡的一只手覆在他的双眼上，眼里只剩下了黑暗，另一只从腰爬上他的后背，然后是脖颈。
　　手指微凉，触到裸露的肌肤，引的他身子一颤。
　　最后一用力，他都来不及唔一声就被一张柔软的唇堵上，盘桓在舌尖的苦涩散开，唇瓣不似手指那样冰凉。灼热，仿佛点着了李行善身上的小火星，然后逐渐蔓延。
　　李行善呆滞了几秒钟，任他的唇舌为所欲为。
　　墙上的影子叠在了一起，微弱的声响止于窗外的北风。
　　细布帘子又一次被人撩开，老大夫见了鬼似的神情被宋青衡看在眼里。他放开李行善，擦掉了嘴角的津液，然后翻了个身，把穿着中衣的背留给了李行善。
　　李行善：“.…..”
　　他后背有些冷，一回头，干巴巴笑了笑。
　　老大夫尴尬地放下帘子，屋里恢复安静，李行善从后面抱着宋青衡。
　　“今天不像你。”
　　“你让我要你，我愿意的。”宋青衡轻声道。
　　李行善的脸埋在他身上，他感到后背有湿意。
　　“你别哭了。”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说，“我不会讨厌你，我也不会把你丢下了，那样的滋味，我知道的，三世修来的福分，都用在了那一天。”
　　两只手扣紧了他的，李行善哽咽的说不出话。
　　*
　　这一夜两个人睡得很沉，第二日一大早李行善不情愿地松开了宋青衡的腰，因为老大夫投诉他的的卢马。
　　饿了一天的马一大早就在叫，李行善摸摸马脖子，还有些遗憾，他想和宋青衡多待一些时间的愿望就让这家伙破坏了。
　　宋青衡是个有钱人，他的医药费第二日就有人送了上来，出了门李行善就看见了谢晚愁。
　　谢晚愁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挺不错的。”
　　宋青衡在他身后，说：“你也不错，那些人你怎么招惹上了。”
　　谢晚愁笑着摇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受到好友的牵连才如此，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今夜如有空，设宴款待你一番你看如何？”
　　宋青衡点头同意了，把的卢马的马缰递到他跟前：“这马你顺便一起照顾了，我这几日恐怕要离开这里，马太小了。”
　　这一次押送粮草的任务完了，谢晚愁还没问过宋青衡下一步怎么走，他这么急匆匆的，惹得谢晚愁问：“去哪里？”
　　宋青衡一笑，悠悠对谢晚愁道：“我不告诉你。”
　　谢晚愁：“……”

　　错觉仅仅是一种错觉。